月驚華走后沒多久,云湖商會正廳的一扇觀楓圖屏風后,踱出了一人來。
來人年約三旬,身形修長,髻間插了一根翠竹發簪,面貌高雅,只是站著就如一幅山水名畫,讓人生出了種賞心悅目之感。
“想不到世上還有比我更狂妄的人,”那男子嘴邊含笑,他轉身問云尚君,“爹,你當真要和那小子合作?”
“偃月商會最近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些,況且我們兩家暗斗已久,一直不相上下。月驚華雖是外來勢力,可是方才他口中所說的那些事,蘿兒也都證實過了,林瀾街一帶,已久,倘若是那小子真的有這番能耐,整頓好林瀾街,倒也是他的能耐。”
“爹,你這次怕是要失望了。你忘記了,我曾經幫林瀾街的一個小混混雕制了一個圣紋,若是沒記錯的話,那家伙眼下可是林瀾街的一方惡霸,”男子搖了搖頭,對于月驚華能收服林瀾街的事,并不贊同。
“若是連一個地痞惡霸都收服不了,那還談什么合作,”云尚君不以為意著,云家手中店鋪眾多,即便是用一般的租金租下店鋪,云家依舊是穩賺不賠,“還有,那兩名走掉的紋師…”
“你盡管放心,浪兒心中有數,”云尚君的第六子云浪不以為意著眼中卻是犀光一閃而過。
云家可不是善堂,呼之則來招之則去,要想離開云家,那是必須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月驚華離開云湖商會后,立刻找到了鷹部的幾人,在一天內就收集到了關于林瀾街的勢力分布。
這一調查,她才發現林瀾街看似破爛,卻是個極其復雜的地方,小小的一條街道,竟然分布了帝都四大黑勢力。
難怪方才她提出要求時,云尚君先是露出了幾分詫色,隨即才答應了下來,想來也云尚君也知道整頓林瀾街的難處。
根據鷹部搜尋來的資料,月驚華深入了解了林瀾街的起源以及發展。
和渥華大道一樣,林瀾街是從龍戰立國時就已存在的古街。
可它和渥華大道不同,林瀾街一直活在了世人的視線之外。
直到龍騰七十一世時,林瀾街還是渥華帝都最大的奴隸買賣市場,從各地販賣來的奴隸、破產的玄武者、退役的軍人,各種因生活所迫而淪落到帝都的人,全都流散在那一帶,這也直接導致了這條街成了渥華帝都最難以治理,治安最差的一條街。
酗酒、勒索、暴力、殺戮、色情凡是月驚華能想到的黑色調的詞,林瀾街都能扯上那么一點半點的關系。
到了龍騰七十二世時,新帝痛下決心,要鏟除這一帝國的毒瘤。
帝部派了一萬多名軍士以及十名龍騎士,終于搗毀了林瀾街上的奴隸市場。那一帶實力最龐大,修為最高的幫派也被連根拔起。
自那以后,林瀾街群龍無首,再也難成氣候。
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從原本的幫派勢力中脫離出來,卻有不安于室的玄者、奴隸、打手們依舊游走在邊緣地帶。
他們敲詐勒索,逼良為娼,甚至是勾結官府,組成了在當地地下赫赫有名的地下黑市,進行獸斗、人斗,成為了帝都難以鏟除的毒瘤。
而公爵府的幾家店鋪,就這么尷尬地位于如此環境下的林瀾街。
早年店鋪也曾租賃出去過,但租戶們沒經營幾天,就被當地的惡勢力勒索敲詐,無奈之下只好停業。
“要想在林瀾街立足,就必須繳納安全費,這已經是當地約定俗成的規矩了,”這是鷹部成員收集回資料后,做出的最后一點建議。
此外資料上還列出了林瀾街上,幾名實力最強的小頭目的資料,他們分別開膛刀北侖、暗影淺菖、毒蜂婦粉香、鬼手明狼。
這四人都是林瀾街這一帶的惡霸,手下人數不一,但勢力都相差無幾。
其中開膛刀侖豐手下退役軍人最多,最擅長打群架。
暗影淺菖,輕功最好,手下最多的是各類小偷。
毒蜂夫粉香擅長使毒,手下全都是。
至于鬼手明狼,相對于前面提到的另外三人,明狼的資料最少,進入林瀾街是時間也最短,與其他三人不同,明狼身份和來歷不詳。
他最大的特點是,他沒有下屬,是個典型的單干分子。
可即便如此,他反倒是林瀾街崛起最快速的新勢力。
鷹部的成員們推斷,明狼的身后可能有當地的世家勢力支持,只是一時之間,也查不出到底是哪一家。
四股勢力,牽涉到的人也是大相徑庭,月驚華打算風格擊破,就在她猶豫著要從哪一方勢力作為突破口時,紅菱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小姐,我剛得到消息,我們在林瀾街的幾家店鋪著火了,”月驚華聽罷,擰起了眉來,下午她才剛去過林瀾街,晚上店鋪就著了火,這未免也太湊齊了些。
帶著紅菱、沙爾曼,月驚華一天之內,第二次到了林瀾街。
公爵府店鋪的火眼睛熄滅,本就破爛的店鋪被火這么一燒,只剩下了幾根黑漆漆的,還來不及倒塌的柱子。
詢問四周的人,全都說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這時候,幾名身形矯健、如虎豹般的玄者悄然靠了過來、
他們見了月沙爾曼和紅菱,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兩位小美人,還是早點丟了你身后的那個小白臉,跟著爺們吃香的喝辣的去吧?”
沙爾曼和紅菱不予理睬,月驚華心底冷笑一聲,“兩位兄弟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不知公爵府哪里開罪了幾位,引來了這么一場無妄之災。”
“既是來了林瀾街,那就要守林瀾街的規矩。要想保家宅平安,那就要交錢,”那兩名玄者嘿嘿笑著。
“交錢?交什么錢?”月驚華繼續裝傻,她心中已經隱隱明白,店鋪的這場火只怕不簡單。
“別人開店鋪交錢是足夠了,可是血櫻公爵府開店鋪那可就得交命了,”那兩名玄者答非所答,惡狠狠地瞪了月驚華一眼后,就顧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