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蘇三點頭道:“少爺果然智計百出,簡單一句話就回絕了云姑娘。快刀斬亂麻,好”
洪禹繃著臉:“那是自然,本少爺剛才絕對是故意的。”
他當然不是故意的,但是在部下面前死要面子,以顯示自己英明神武。
從云氏匠作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可是洪禹卻看到外面街道上摩肩接踵,足有數千人簇擁在洪府門前。他一陣詫異:“這是怎么回事?”
蘇三趕著馬車道:“少爺,咱們還是從側門進去吧。”
洪禹臉色一變:“誰敢來洪府鬧事?”
洪申勸說道:“少爺,我看不像是鬧事的。”
“嗯?”
洪申連連給他使眼色:“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洪禹壓著心頭的疑問,從側門進府,立刻抓來一個下人問道:“大門口是怎么回事?”
那名下人苦著臉:“孫少爺您可回來了,快去前面幫幫老爺和老夫人吧,有名有姓的人物實在是太多了,兩位老人家應付不過來。大少爺也早一步回來趕過去了…”
洪承業回來之后,他自然占了“少爺”的位置,洪烈和洪禹只能往下排,成了孫少爺。
洪禹一陣納悶,以洪家現在的地位和洪老爺子的脾氣,就算是皇室來人,也不至于讓全家都出去接待呀,到底是什么人,能鼓動這么多人聚集在洪府門口,還讓爺爺和奶奶都不得不去接待?
“到底來的是什么人?”
那名下人道:“是老家的人,全都是咱們洪家人,聽說把整個村子都搬過來了…”
洪禹一下子傻眼。
洪勝日早就感覺到隨著洪家的再次崛起,有些人手不足。因而之前也跟洪禹商量過,送消息回去讓老家人過來幫忙。
只是洪禹還以為從青壯年之中挑選一些人過來,不過幾百之數,萬萬沒有想到老家的親戚居然整個村子都搬遷過來。
洪禹頓時覺得頭疼,這么多人怎么安置?而他很快也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這么多人進入武都,不可能悄無聲息。現在弄得這么大的“陣勢”,恐怕皇帝陛下也知道了。
一下子弄了數千人進來,你洪家想于什么?
洪禹心中暗暗一嘆,明白老家人根本不懂武都城內的這些權術事情,只要硬著頭皮往前面走去:“申叔寅叔,跟我去前面看看吧。”
洪申似乎欲言又止,老老實實跟在后面。
洪禹還沒見過這些親戚,洪家在武都城中除了大哥洪烈的親家雷家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親戚。洪禹始終覺得親戚以血脈關系相連,應該是最為親密的一種關系,洪家現在缺乏人手,他們來了也的確是好事情。
過年的時候人家親戚之間走動,洪家就顯得有些冷清,現在他們全都遷過來也是個好事情,以后互相之間有個照顧。
到了正門口,一隊隊的人正在把一些東西往洪府里面搬運,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在指揮著:“哎哎哎,小心點,這東西打碎了現在可沒地方買了。”
洪禹還以為是什么東西,一看原來是一口咸菜缸。
他搖了搖頭繼續往外走,幾個人捧著木盒子飛快跑進來差點撞在了洪禹身上,那個黝黑漢子一下子急了:“你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長眼睛啊?知不知道這是誰的東西?這是洪家老太爺的匣子,里面收集著老太爺一生喜歡的東西打壞了你付得起責任嗎?”
洪禹有些忍不住了,旁邊忽然想起大哥的聲音:“這是我二弟,不好意思啊九叔,他年紀小不懂事,您別和他一般見識。”
“哼小輩人物,九叔才不跟你們一樣小肚雞腸呢。都手腳麻利點,快快 洪烈拽著弟弟:“老二,你千萬忍著點,這些都是族內的長輩,你要是跟他們鬧起來,傳出去名聲可就壞了,被無數人戳脊梁骨呀。”
大家族之中就是如此。尤其是洪勝日這一支,其實并不是洪家嫡系,如今支強主弱,十分敏感。一旦有什么事情傳揚出去,別人不會去細究到底誰對誰錯,只會覺得是洪勝日一脈的人仗勢欺人,不尊孝道,冒犯長輩。
洪禹捏著鼻子,想著為了爺爺我忍了。
洪烈拉著他:“走,跟我去和長輩們見見面。”
洪氏一族輩分高的一些人,都已經被洪勝日夫妻迎進了正堂,洪烈和洪禹兄弟進去的時候,爺爺奶奶正陪在模末座,笑呵呵的跟七八名長者聊天。
父親洪承業在這種場合,連個位子都沒有,和另外十幾名差不多年紀的人站在各家老人身后。
兄弟倆進來洪烈就拉著洪禹躬身要向長輩問好,卻沒想到正堂上坐著的老人們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倒是他們身后站著的一名中年人冷哼一聲問道:“這是什么人?”
洪禹兩兄弟一愣,洪勝日笑著解釋道:“這是我的兩個孫兒。”
那名中年人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道:“勝日,你應該明白你在這個場合內還有個位子,完全是因為你是家里最出色的一個,可是族里面的規矩不能亂,他們兩個輩分差的太遠了,有什么資格進來?堂中坐著的,可都是幾位老太爺”
洪烈尷尬不已,洪禹的臉色也陰沉了下來。
洪勝日很是無奈,正想要說什么,正中央的老太爺發話了:“勝日呀,你離開家的時間太長了,身邊也沒個老人,規矩什么的你不懂也情有可原。這樣吧,既然我們都來了,家里的規矩以后也就得立起來。”
他一指洪禹和洪烈:“像這樣不懂事的小輩,以后要多管教一下。比方說這正堂,比方說祠堂,沒有召喚,不準擅自進入,否則家法伺候”
后面洪承業的眉頭跳了一下,洪禹的臉色更加不對了。
洪勝日太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孫子都是什么性格了,連忙搶先說道:“大伯說的是,這事情回頭我會教訓丨他們的。”
他一回頭,對著兒子和孫子吃喝道:“還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