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緣走了。
本書縱橫 薛紹心中壓抑的那股血恨與怒潮仿佛已經到了某個爆發的邊緣。他連續的深呼吸,坐了下來繼續書寫《六軍鏡》,努力讓自己變得冷靜,認真的去思考解決眼下危機的辦法。
本書縱橫 前世那么多年的軍旅與傭兵生涯,讓薛紹養成了一個習慣,越是兇險與危急的環境,越能保持異常的冷靜,就連思考的能力也會比平常更加的強橫。用李仙緣的話來說,這叫“臨大事而有靜氣”。
本書縱橫 因為這個習慣,他一度被幾個前世的朋友戲稱為“怪胎。”其實不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如果不這樣,他早已是死人。
本書縱橫 片刻之后寫了沒有幾行字,薛紹心中已是有了主意。抬頭瞟了一眼關閉的書房門口,“進來吧!”
本書縱橫 月奴推門進來了,在書桌前的坐榻上跪坐下來,拜倒,“公子恕罪,月奴并非有意偷聽公子談話!”
本書縱橫 “說吧,有什么事?”薛紹淡淡的道。看到李仙緣那樣驚慌的跑來,我又將妖兒都轟走了,如果這都吸引不到月奴的注意力、引起她的大警惕,那她就不是月奴了。
本書縱橫 “月奴知道,公子遇到大麻煩了。”月奴抬起頭來,混血兒的深邃眸瞳如夏夜朗星一樣明亮,臉蛋兒卻繃得緊緊的,“公子可有用得著月奴的地方?”
本書縱橫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薛紹放下筆,眼中精光一綻,“那也是我現在,最想去做的事情!”
本書縱橫 “那公子便下令吧!”月奴一抱拳,目如寒冰沉聲道,“公子之事,便是月奴之事!公子之休戚與安危,便是月奴的生家性命!不管是誰,只要他敢冒犯威脅了公子,月奴誓要與之血拼到底,至死方休!!”
本書縱橫本書縱橫 薛紹猛然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差點將那一句“我會親手干掉他”脫口而出!
本書縱橫 畢竟,“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才是他一慣的鐵血作風!…可是現在環境已然改變,動手要殺一個武承嗣不比殺那幾個西市流氓難多少。可是真要殺了他,薛紹身邊的這些人要么從此亡命天涯要么等著一起殉葬,甚至整個薛族恐怕都要罹難!
本書縱橫 死的人,就遠不止一個張窈窕了!
本書縱橫 薛紹這一巴掌拍下來很是猛烈,月奴惶然一驚以為薛紹是在喝斥她魯莽,慌忙跪伏于地不敢動彈,心中更是驚詫…殺氣!
本書縱橫 好濃烈的殺氣!
本書縱橫 公子身上怎么會有如此濃烈的殺氣?這種氣息,我仿佛只在義父大人的身上見到過!
本書縱橫 雖然月奴的性格遠比一般的女子要開朗和堅韌,但畢竟只是個涉世不深、經歷稀少的年輕女子,這時看到薛紹如此震怒仿佛還動了殺機,心里還真是有點慌了。
本書縱橫 薛紹長吁了一口氣,緊握的雙拳慢慢放開,努力讓自己的情緒舒緩開來…殺一人必獲罪,殺萬人者稱雄!
本書縱橫 武承嗣,必須死!
本書縱橫 但絕不能是在現在用一把匹夫之刃去殺他!…唯有揮起權力這把紅衣劊子刀,才能名正言順的斬下他的狗頭!
本書縱橫 “公子息怒,月奴萬萬不敢莽撞!!”月奴跪伏于地,惶恐不安的道。
本書縱橫 薛紹看了她一眼,再度輕吁一口氣,用平靜的口吻說道:“免跪,坐好。”
本書縱橫 “月奴不敢!…只求公子息怒!”
本書縱橫 薛紹的口吻變得更加輕松:“月奴,相比于以前你已經理智與沉穩了許多,不枉我一番勸導。我非但不怪你,還覺得挺欣慰。”
本書縱橫 月奴這才如釋重負的慢慢坐直了身體,秀眉緊皺滿懷憂急的看著薛紹,“公子,我們現在該要怎么辦?”
本書縱橫 “替張窈窕收尸、平息謠言或者逃命、發怒、報仇,這些既不是當務之急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薛紹說道:“唯有,釜底抽薪!”
本書縱橫 月奴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還請公子明示?”
本書縱橫 薛紹說道:“事件的源頭,在于太平公主。解鈴還須系鈴人,眼前的這個殘局,只有太平公主出面才能料理。但我估計她現在還在氣頭上,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要讓她冷靜下來幡然醒悟。太平公主是很霸道很不講理,但她其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子。眼下她受了他人的挑唆與刺激一時沖動犯下這個錯。對于皇族的人來說,沒有比‘受人利用與被人構陷’更讓她憤怒的了。如果我們能將她點醒,那么她所有的仇恨都會轉嫁到,挑唆利用她的那個人身上。這樣一來,所有的事情就好辦了!”
本書縱橫 “公子睿智!”月奴眼睛一亮,“那公子要不要去面見太平公主,將事情說清楚?”
本書縱橫 “都說了她在氣頭上,誰去見她都要觸個大霉頭。”薛紹搖頭笑了一笑,“點醒不等同于勸服,我更不可能跑去搖尾乞憐求她回心轉意。因此,必須是她自己醒悟、自己真的認識到了事情的曲折利害!”
本書縱橫 “那…如何是好?”月奴很是糾結,眉頭皺成了一團,“難不成,我們就在這里枯等?”
本書縱橫 薛紹站起身來踱了幾下步子,走到窗邊,看到微風吹動窗棱上的一片飄零的柳葉,突然心中一亮,“家里還有冰塊嗎?”
本書縱橫 “地窯里還有一些。”月奴很迷茫,“難道公子要去潑太平公主一臉冰水讓她冷靜?這、這恐怕還是不好吧!”
本書縱橫 “憨姑娘!”薛紹真是哭笑不得無力吐槽,“走吧,去地窖!”
本書縱橫 “公子要冰塊,月奴去取來便是了。”
本書縱橫 “別廢話了,走吧!”
本書縱橫 富貴人家大多會在寒冬的冰雪天氣里取一些冰塊保存下來,用來保鮮食物或者夏日鎮湯解暑。主仆二人來到陰冷的地窖中,月奴取出一大塊干凈的冰塊來,薛紹用刻刀開始雕琢一些東西。
本書縱橫 “難怪公子要親自來地窖,這要是在外面精雕細琢的,冰塊很容易就化了。”月奴有點慚愧自己幫不上忙,于是只能在一旁打打下手,問道:“公子是要把這東西送給太平公主么?”
本書縱橫 薛紹點點頭,“稍后你把這東西拿去交給上官婉兒,請她代為轉交給太平公主。記住,只能是由上官婉兒來轉交!”
本書縱橫 月奴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公子,月奴見那上官婉兒頗為聰明與機靈,又和公子比較投契。她應該會和我們一起來對付武承嗣吧?不如公子就請她代為勸說和點醒公主,那或許事半功倍呢?”
本書縱橫 薛紹微微的笑一笑,月奴說的,不是沒有道理。
本書縱橫 但是她的這些道理,太簡單也太想當然了!
本書縱橫 “月奴,你告訴我——上官婉兒是誰的人?”薛紹一邊雕著冰塊,一邊說道。
本書縱橫 月奴眨了眨眼睛,“她是天后的心腹女官,應該算是天后的人吧!”
本書縱橫 “那武承嗣是什么人?”
本書縱橫 “天后的侄兒嘍!”
本書縱橫 薛紹點點頭,“上官婉兒奉天后之命暫時跟在太平公主的身邊效勞,看似對太平公主很忠心,和我的關系仿佛也還不錯。但是眼下這件事情涉及到武承嗣,上官婉兒絕對不敢公然和我們站在一起去對付武承嗣。否則,如果天后知道了就會認為,你上官婉兒竟敢輕視與構陷我的親侄兒,如此的厚此薄彼,你究竟是我的人,還是太平公主的人?仰或是,你與薛紹之間有何默契密謀?”
本書縱橫 “那便是背主作竊了?!”月奴驚詫的捂了捂自己的嘴唇,她做慣了下人,當然知道‘背主作竊’會是多么該死!
本書縱橫 “沒錯。”薛紹揚了揚眉梢,“哪怕上官婉兒想要幫助的人是太平公主,是天后心愛的女兒,那也不行!——背主就是背主,沒有理由可講!
本書縱橫 “月奴仿佛明白了一點…”月奴點了點頭,“公子的意思是說,無傷大雅不觸及大利害的一些小忙,上官婉兒或許會幫;但是在大事大非面前,上官婉兒只會堅守一個立場——牢牢站在天后一邊?”
本書縱橫 “若非如此,她必死無疑!”薛紹說道,“早年武德皇帝李淵殺了一個原本他一直都很信任也很重用的太原從龍大功臣劉文靜,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劉文靜經常或公或私的幫助秦王李世民!…帝王的心術絕對非比一般尋常之人。敢有二心對自己不忠的人,越是信任的心腹、越是能干的股肱,危害就越大——就越該殺!”
本書縱橫 “公子,官場好可怕!”月奴心有惶惶的搖了搖頭連聲嘆息,“都說伴君如伴虎,月奴仿佛是真的相信了!”
本書縱橫 “上官婉兒跟隨了天后這么久,她還能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嗎?”薛紹道“所以千萬不要挑明了去說要請上官婉兒幫忙。那樣她非但不敢幫忙,我們還會因此而失去一個重要的朋友!”
本書縱橫 “月奴心里,永遠只有公子一人!”月奴突然跪倒下來,聲音都透著一絲驚惶。
本書縱橫 薛紹啞然失笑,“憨姑娘,說你憨你還驕傲起來了!”
本書縱橫 “月奴句句發自肺腑!”月奴更慌了,急道,“公子要我生,我便生;公子要我死,月奴馬上拔劍抹脖子!”
本書縱橫 “…”薛紹搖了搖頭很是無語,說道:“東西就快做好了。稍后你拿去將它交給上官婉兒。順便,替我捎幾句話給她。”
本書縱橫 “是!…”月奴這才站了起來,好像感覺有點尷尬臉都紅了,悻悻的道:“公子放心,除了公子吩咐的話月奴絕對不會多說半句多話!…月奴很笨,就怕誤了公子大事!”
本書縱橫 “誰說你笨了?”薛紹淡然道,“有些事情不去親身經歷,永遠不會真的懂。不置身在局中,也永遠不會真的明白…這一次張窈窕的事情對我來說,也是一次重要的經歷,一場血的教訓!”
本書縱橫 薛紹停頓了一下,眼睛略微一瞇看向月奴,“張窈窕的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本書縱橫 “什么事?”月奴感覺渾身都寒了一寒…公子為何要這樣盯著我?
本書縱橫 “就是…”薛紹深吸了一口氣,雙眉緊擰,“絕對不能再有,第二次張窈窕事件的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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