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戒帶人將兩口大箱子抬了進來,當眾打開,眾人只覺得眼前一陣五顏六色,好不妖嬈。
認識這文胸的人可不多,太平公主見了不由得臉上一紅,“薛郎,你這是…”
你這是想讓我每天換一件來穿嗎?
薛紹呵呵的笑,說道:“殿下,臣說了,這些是拿來給殿下做人情的。”
“言下何意?”太平公主不解。
薛紹道:“殿下不妨將這些文胸賞賜給你身邊的這些女官和宮女,贈送給宮里宮外的命婦。”
命婦都是有“品銜”的女人,有內外之分。內命婦是指皇帝的嬪妃和六局的女官。外命婦則是指那些公卿大官的正房夫人和嫡母。
太平公主眨了眨眼睛,小嘴兒一厥,“不行!”
“為什么?”薛紹好奇的問道。
“因為…”太平公主停頓了一下,臉上仿佛感覺有一點點臊熱,“因為只有尊貴的大唐皇后和公主,才可以穿文胸!”
薛紹哈哈的笑,“殿下,常言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是美觀又實用的好東西,公主何不讓它造福于人呢?如此一來天下女子都將感念公主之恩德,后世的女子也將記得公主的美名,這難道不是好事?”
好像有點道理…太平公主詭譎的抿嘴一笑,“薛郎,你想賺大錢嗎?”
“啊?”薛紹意外的愣了一愣。
太平公主嘻嘻的笑了起來,“這世上應該沒人會嫌錢多吧?就連我父皇都曾想過要將御苑監的馬糞拿到宮外去賣錢呢,結果被大臣勸阻了,說天子豈能賣糞?你說好不好笑!”
薛紹不由得嘴角都抽搐了兩下,難道太平公主也想和我爭一杯羹吃?
“從來都是上行下效,但凡皇族御用的東西,仕族與子民必然效仿與追隨,很快就蔚然成風。”太平公主小有自豪的微笑道,“本宮如果當真將這兩箱子文胸賞賜了出去,用不了多久它必然風靡天下!——薛郎,我說得有道理嗎?”
“非常有道理。”薛紹笑呵呵的點了點頭,“但是,殿下莫非也缺錢花嗎?”“一直都缺,以后會更缺。”太平公主神秘的笑道,“雖然這天下都是我李家的,但是二圣要花錢也不能隨便動用國庫,只能從自己的私緡當中支取,這滿后宮成千上萬人都是二圣私下掏錢養著的,我也不例外。既然花的是父皇與母后的私緡不是我自己的錢,我總會有些畏手畏腳。后宮的每一筆開銷都有詳細的登記和嚴格的管制,就算我是公主,想要錢也須得經由我母后批示再由殿中省尚宮局來撥付;所領的錢花到了哪些地方,一筆筆也須得記錄下來詳細上報。若是花得不妥天后也會責怪于我——你說,我缺不缺錢花?”
“原來如此…”薛紹恍然大悟的眨了眨眼睛,后宮里的經濟體制原來是這樣。好吧,原來太平公主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富二代,也會有經濟上的約束和困擾!
“以后我還將搬到宮外去住,雖然天后會給些賞賜讓我衣食無憂,但我從此就要自己謀生了,你說我到時候是不是更加缺錢?”太平公主笑嘻嘻的道,“我可不想坐吃山空,所以…我一直都在偷偷的賺錢、攢錢!”
“公主殿下要賺錢,豈不是太容易了一點?”薛紹好奇的問道。
“恰好相反,很難!”太平公主撇了撇嘴,說道:“因為我上面有父皇與母后,未出嫁的公主除了食邑、田產與賞賜之外是不能再攢有私財的,否則就是不孝;那些大臣也會盯著我,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我私下斂財就會四處宣揚,甚至會給二圣上諫大力勸阻與抨擊。你是不知道他們有多能小題大作——有一次我叫人偷偷將一些我不喜歡的珠花拿到西市去賣,被一個御史給撞破了,他居然在朝堂之上數落了半個時辰。二圣還只能忍氣吞氣的受著最后還當眾夸賞了他。回到后宮,母后就將我臭罵了一頓!”
薛紹哈哈的笑了起來,看來皇族的人也不是無所不能。他們坐擁天下的同時也被天下人所監督,被更高的道德條款所束縛。尤其是李家皇族有著李世民傳下來的“以身作責從諫如流”的光榮傳統,皇家的行為受到的監督與約束就更多了。
薛紹這時仿佛也想起來了,史書上好像有過記載太平公主販賣絲綢的大船曾經阻塞江河,生涯后期的“鎮國太平公主”更是富可敵國。她能有這么強的“經濟意識”應該是從小受到了她母親的薰陶。
現如今,私底下偷偷從事商業的王公大臣也有不少。大唐的商業環境相對以往朝代已經大為寬松,人們對“商人”的意識看法也有了一些轉變。當然,這跟武皇后出身于商人之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不許笑!”看到薛紹笑得這么戲謔,太平公主仿佛有些忿忿。
“既然有著這么多的不便,殿下怎么還要頂風作案的想賺錢呢?”薛紹笑道。
“什么叫頂風作案,說得如此難聽!”太平公主又好氣又好笑,“你以為我愿意嗎?…但凡要花錢都要伸手去找父母討要,換作是你,你樂意嗎?這錢,還得是自己的錢才花得安心又舒坦!”
“這是真理。”薛紹哈哈的大笑。
太平公主眉飛色舞,“薛郎,不如我們就趁這文胸大賺一筆吧!”
薛紹心想,說不定李仙緣那個“漢奸”早就將我私下營商的事情向天后匯報過了,太平公主能知道一些內情并不奇怪。我倒是不介意和她利益分攤,如果有她主動代言來當這個“商業推手”當然是事半功倍!
“薛郎?”
“好!”薛紹一口答應了下來,微笑道,“那臣就去替公主殿下張羅了。賺了錢,必然如數奉交給殿下!”
“不用。”太平公主的嘴角兒輕微往上一揚,露出一抹溫情而帶著羞澀的笑容,“全部歸你。”
薛紹意外的眨了眨眼睛,“這不妥當。”
“必然妥當。”
“為什么?”
太平公主神秘兮兮的婉爾一笑,“我也賣關子!”
薛紹赧然而笑,小公主學東西倒是挺快,這么快就把我的招術用上了…看這情形,太平公主是多半知道我私下營商的事情了,而且知道天后對此并不反對。否則,她也就不會主動參與了。
賺的錢全歸我?…呵呵,言下之意是不是將來成了親,那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了?
“來人。”太平公主突然喚道。
“請殿下吩咐。”
太平公主道:“本宮要在這怡心殿里,宴請長安三品以上外命婦。明日午宴,速去準備!”
“是…”
薛紹呵呵的笑了起來,太平公主辦起事情來還真是雷厲風行,頗有她母親的風范。二圣在麒德殿設宴慶功,尚且是邀請在京五品以上的通貴官員;太平公主設宴卻只請三品以上外命婦,“范兒”可是真不小啊!
“薛郎,你陪我去游曲江吧?”太平公主笑容甜美,顯然是心情美麗。
薛紹看了看外面,“天在下雨啊!”
“那豈非是更有一番詩情畫意?”太平公主的聲音很是低柔,臉上紅樸樸的。
薛紹有些為難了,我下午還約了裴行儉一起釣魚呢!
“薛郎可是有難處?”太平公主的心思可謂細膩,一下就發現了。
“實不相瞞,我下午約了人辦些事情。”薛紹直言道,“因此,今天恐怕是不太方便陪伴殿下太久了。”
太平公主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比較重要。”
“我可以知道嗎?”
薛紹不由得笑了一笑,比起最初相見的時候,太平公主顯然已是有所改變,都知道用“疑問句”而不是直接對我頤指氣使發號施令了。
想了一想,薛紹說道:“其實我是約了裴行儉。”
“裴行儉?”太平公主好像有點意外和不悅,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你倒是寧愿去見一個小老頭兒,也不愿意陪我嗎?”
“殿下,你若早些通知一聲,我事先也就不會與裴行儉相約了。”薛紹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如同我答應過殿下的事情也必然會辦到一樣,我不能爽了裴行儉的約!”
太平公主咬著嘴唇心不甘情不愿的點了點頭,“那好吧…”
小公主的確是跟以往不太一樣,沒那么驕橫跋扈不通人情了!…薛紹挺欣慰的點了點頭,微笑,“多謝殿下體諒!”
“但是現在離下午還有許多時間!”太平公主婉爾一笑,“你陪我玩雙陸棋好嗎?然后我們一起用過午膳了你再走!”
“好。”
“叫婉兒來記籌!”
雙陸棋起源于波斯(如今的伊朗一帶),傳入中原后頗受歡迎,成了皇宮“百戲”之一。這種棋的玩法還挺復雜,需得有人從旁計算分數,稱為“記籌”。
棋盤擺上,太平公主與薛紹坐了個對方如同兩個指揮兵馬作戰的統帥,上官婉兒奉命坐在一旁計籌,另一側有宮女煮茶侍奉。
皇宮里用的茶具,可就真是高檔與奢華之極了,金壺銀筷玉碗越瓷,無一不是上品珍寶。
太平公主心情愉悅興致也是頗佳,玩得興起眼睛都有些發亮了。薛紹耐心的陪著太平公主下棋,不經意的多看了一旁的上官婉兒幾眼。她今天穿了一身奢華艷麗的宮廷盛裝,酥胸飽滿玉體婀娜,嫵媚妖嬈之極!
太平公主玩得高興又專心,上官婉兒也很是收斂與安份,只是偶爾不露痕跡的回給薛紹一個微微笑容。
薛紹不禁心中好笑,我怎么好像有了一點“偷情”的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