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時間?”秦孤月看到這樣的場面,眉頭輕輕一皺,對著面前的虛空喊道:“師父,是你來了嗎?”
果然,話音剛落,在秦孤月的面前,虛空驟然裂開,一道人影雙手負在身后,緩步從中走了出來。
在他的額頭之上,一枚如勺柄一般的北斗命星印記,若隱若現,顯然就在剛才,他施展出了北斗命星的特性,控制了整個廣場里的時間和空間,營造出了一個他與秦孤月單獨會面的機會。
“孤月,越川一別,短短幾個月,想不到你居然發生了這么大的變化。”上官天琦看著面前的秦孤月,似乎話里有話。“越川時,要不是你助我一臂之力,也許我就死在那叛徒手里了!”
“您知道我當時去了越川?”秦孤月似乎是料到上官天琦應該會知道,也不避諱,開口說道:“若是弟子當初知道師父準備了這么多的后手,又有那么大的圖謀,也許就不會去越川了。”
上官天琦當然知道秦孤月指的就是上官天琦成為龍隱閣主之后,與大楚結盟,又策動邪魂教和南蠻同時入侵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樣一系列的舉動,真的差一點就把圣天王朝給毀滅了,但是從客觀上,其實是幫助了秦孤月,至少為他掃除了一個想要奪權的最大障礙——持有兩件天道法器,忠心耿耿的星杰階強者岳國公高長恭。
所以說,現在秦孤月在看到上官天琦時的感情,是十分復雜的。既有面對授業恩師時的感激之情,卻也有見到敵方高手時的戒備之心。
甚至后者比前者還要多上一些。
“師父,你今日來,是要來殺的我?”秦孤月看著面前的上官天琦,竟是鬼使神差一般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難道你認為我是來殺你的?”上官天琦看著面前的秦孤月,搖了搖頭說道:“難道你以為嚴武鈞在為師的心目之中,分量真的那么重嗎?甚至重過我最器重的弟子?”
面對上官天琦的話,秦孤月的態度卻并未像上官天琦猜想的解凍開來,而是不咸不淡地說道:“我不是怕嚴武鈞在你的心目中分量重,而是怕那個計劃,在師父你的心中分量遠比我要重!”
上官天琦聽到秦孤月的話,眼神已是微微變化了,但是很快,他淡淡一笑說道:“孤月,我并不曾想過,要取代天州的王朝,而獨尊龍隱閣,只是希望龍隱閣得到與儒門一樣的待遇,讓朝廷,儒門和龍隱閣相互平等而已。這不光是我,也是無數代龍隱閣主的夙愿。”
面對上官天琦的回答,秦孤月突然笑了起來:“若我能夠給你達到這樣的目標,師父,你肯讓龍隱閣的相術師從大楚軍中撤軍嗎?”
釜底抽薪!沒有比這更狠的招了!
秦孤月畢竟已經是紫薇帝了,是無上圣朝真正的主人,如果他愿意,還真的動動筆,就可以讓龍隱閣獲得與儒門,甚至比儒門還要高的地位,但是付出的條件就是——龍隱閣要與大楚解盟,并且所有幫助大楚的相術師都要離開!
大楚軍為什么戰斗力如此強勁,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其中有龍隱閣的相術師,還有上官天琦在越川時招募的大量散修,如今一旦龍隱閣與大楚解盟,立刻就會把大楚軍打回原型,到時候都不需要秦孤月御駕親征,洛水畔的秦戰天就靠秦家軍便能把大楚軍給收拾了!
“此話當真?”上官天琦看向秦孤月,沉吟問道。
“君無戲言!”秦孤月輕輕抬起右手,已是從衣袖里飛出了一卷詔書,在上官天琦的面前展了開來,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以后的龍隱閣主地位與無上圣朝皇帝平等,而不是再像圣天王朝時,那樣只是擔任國師的角色,雙方各自管轄自己的機構和區域,互不干涉,遭遇外敵入侵時,龍隱閣不得倒戈到另外一方,否則聯盟即告破裂。
可以說,這樣一來,就是把龍隱閣和天州朝廷的關系,修復回了千年之前的狀態,并且把龍隱閣主的地位也提高了等同于天州朝廷皇帝的地位,可以說,比儒門亞圣的地位還要高…
但是儒門亞圣手里有天下士子的輿論,也可以與兩者相抗衡,可以說,這樣一來,上官天琦的計劃就已經實現了。
“你居然自己削弱自己的權力?”上官天琦看著面前的那一份詔書,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
“師父,我想過,權利的過于集中,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會埋下禍患的種子。”秦孤月看著面前的上官天琦說道:“井水不犯河水,往往反而是最好的。而且朝廷也管不住龍隱閣的相術師,不是嗎?”
“孤月,你此話當真?”上官天琦眼神凝視著面前的圣旨,眉頭微皺。
“當然當真…”秦孤月抬起手來,已是將那一份詔書送到了上官天琦的手里說道:“此詔一式兩份,你帶走一份,我存留一份頒布下去!”
“你就不怕臣下議論你太過懦弱嗎?還沒有打,就先給了龍隱閣這么大的讓步。”上官天琦看向秦孤月,緩聲問道:“這可是為君的大忌啊!”
說話之間,秦孤月的右手里已是多出了一柄通體金芒的長劍,輕輕磕在了自己面前的赤金龍案上。
“只要我的手里有這把劍,就沒有人敢說我懦弱!”秦孤月的眼中帶著不屑說道:“他們看不透我的遠圖,所以他們也不會敢說一個‘不’字!”
聽到秦孤月的話,上官天琦終于收起了手里的圣旨,看了看面前的秦孤月說道:“好吧,若是這樣,為師也就不想為龍隱閣做造成損失了…與大楚的盟約就此作罷吧!”
“我也不要求龍隱閣倒戈一擊了…”秦孤月看了看面前自己的師父,上官天琦說道:“從大楚軍中撤出吧,免得落下師父你背信棄義的惡名。”
“背信棄義又如何?”上官天琦看向秦孤月緩緩說道。
不得不說,真的是有什么樣的徒弟就有什么樣的師父,反過來其實也說得通,從骨子里,秦孤月是不提看重這些人言的,否則他也不會接受自己前世魂魄的建議,直接篡位了。
上官天琦也絲毫不在乎。“我可以將龍隱閣主之位傳給蘇溯!”上官天琦語出驚人,在他說出這句話時候,沒等秦孤月反應過來,他已是又說道:“到時候你以皇后之禮,迎娶蘇溯,龍隱閣倒戈向朝廷,也就完全說得過去了!”
“您要把蘇溯許配給我?”秦孤月在聽到上官天琦的話,眼神不禁一動,竟是流露出一絲詫異來。
“怎么?難道白衣閣主蘇陌離的愛女,現任龍隱閣主還配不上你這家伙不成?”上官天琦臉色一變,假意嗔怒道。
“我豈敢有此意…”秦孤月剛要辯解,上官天琦已是將手里的詔書抽了出來,放在手里對著秦孤月說道:“你這詔書上可是寫得清清楚楚,龍隱閣主的地位與天州皇帝齊平,你可不要自己打自己的臉…”
“這…可以是可以…”秦孤月心里想了想,自己對于蘇溯也的確是有愧,說起來,蘇溯才應該是他第一個娶進門的女孩子,雖然后來她隨著上官天琦去了大楚軍,但是秦孤月也沒有存過始亂終棄的念頭…但是…
直接在自己冊立千尋雪為皇后的晚宴上,再迎娶一位皇后,這樣合適嗎?
似乎看到了秦孤月眼神之中的疑慮,上官天琦又開口說道:“這樣吧,洛水大戰之后,你迎娶蘇溯回宮,如何?”
秦孤月微微點頭,卻聽得上官天琦催促道:“既然如此,你速速發兵,集合全國之力,都壓到洛水一線去吧!”
“何至于如此勞民傷財?”秦孤月皺起眉頭,剛想要問什么,上官天琦已是解釋道:“你以為大楚的援軍只有我們龍隱閣嗎?蓬萊仙域,也許你聽過了,也許你還不知道,但這絕對是一個不亞于天州皇朝的大勢力,你要做最壞的打算,如果關鍵的時刻,蓬萊仙域的人動手了,你就算百萬大軍填進去,恐怕都沒有用!”
“蓬萊仙域究竟有多強大?”雖然在見識了云中國嚴整的大軍之后,他原本認為天州以外皆蠻夷的觀點已有了根本性的改變,但是這瀛海上的蓬萊仙域,究竟強大到怎么樣的程度?
上官天琦眼神動了動說道:“別的我也不好多說,但是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蓬萊仙域有一支仿效上古制度建立的,完全由元修士組成的軍隊!”
“好吧,我知道了…”秦孤月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卻并沒有太過驚訝,畢竟他之前在牛臨終那里,也得到了一些有關蓬萊仙域的訊息,對方既然整合了所有的修仙門派,有一支元修士軍隊,也就不足為奇了。
“而且我還要給你提一個醒…”上官天琦似乎還不放心,又叮囑說道:“蓬萊仙域有一件天道法器,叫做‘冥府之鈴’,你可有聽說過?”
“不曾聽說過?難道蓬萊仙域有好幾件天道法器?”秦孤月剛開口,上官天琦就解釋說道:“其他的法器,我不太清楚,但是可以確信的一點,那就是嚴武鈞想要跟蓬萊仙域借這件冥府之鈴來對付你!”
“這天道法器有什么不同之處嗎?”秦孤月想了想,天道法器的威力雖然巨大,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阻擋,比如說秦孤月手里的教廷三圣器,如何組合起來,威力也就相當于一件天道法器了,再加上他還從圣天王朝那里得到了岳國公高長恭的遺物:皇道天極劍,又是一件天道法器。
皇道天極劍雖然在海山關一戰中受損嚴重,但如果修復修復,還是可以有天道法器的威壓之力,拿來壓陣也不錯。
真要拼起來,秦孤月如果激發出圣靈千秋劍和黑暗騎士劍中的器靈,這兩件圣器也可以算半件天道法器。
所以秦孤月對于天道法器的壓制,并不是特別害怕的。
但是接下來上官天琦所說的話,卻讓秦孤月險些出了一身冷汗。
“我就知道你會不以為然,所以特意過來給你提一個醒,你可知道這件冥府之鈴有什么功用嗎?”上官天琦眉頭一皺說道:“即便我遇到這件天道法器,都要退避三舍,因為這件法器可以封鎖對手的命星特性!”
“什么!”秦孤月登時驚住了,他為什么能夠以星杰階擊殺星豪階的強者,在星杰階保持同階無敵的狀態,無非靠的就是紫薇星體的兩個特性,文昌命星體質可以轉化為任意的命星特性,千變萬化,等若是多出來了無窮種變化,另外一方面,文曲命星特質,可以瞬間將實力提升六倍。
秦孤月也經常用文昌命星模擬文曲命星體質的效果,但如果這兩種特性都被封鎖住了,秦孤月等于就是一個強勢一點的星杰階,面對星豪階的實力,難免會落在下風,如果再是多名星豪階或者半步星豪階配合出手,甚至性命都會堪憂!
如今的無上圣朝,真正的頂梁柱,說到底,還是秦孤月,也正是秦孤月,震懾住了西方老祖,使得云中國在均勢的情況之下,選擇退兵,邪魂教不敢進犯天州,也是懾于秦孤月在西北的兇名太盛,教中不想兩敗俱傷的原因,至于蠻王拓跋野,更是因為秦孤月的實力…
如果秦孤月隕落于東南之地,那么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天州皇朝立刻就會分崩離析,再次陷入戰火之中,不是秦孤月愛惜己命,而是從整個天下蒼生去考慮,這件事情都必須要慎之又慎。
“那怎么辦?”秦孤月眉頭微皺,已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在了上官天琦的身上。
這樣做的意思很明顯,上官天琦是星豪階強者,又有飛龍玄火幡和潛龍碧波幡在手,更是北斗星君,如果能夠得到上官天琦的相助,就算真的遇到了嚴武鈞請來了蓬萊仙域的天道法器:冥府之鈴,那秦孤月也不會慫了。
但是上官天琦搖頭了。
“為什么?”秦孤月這樣就有點不解了,這上官天琦還真是不厚道啊,告訴自己,蓬萊仙域有一件可以封印命星特性的天道法器,然后自己這個他所謂“最器重”的弟子跟他求助,還沒開口,他就拒絕?難不成他想以后他的寶貝徒弟還沒嫁人就守寡嗎?
“蓬萊仙域,與為師有一些瓜葛,不能出手…”上官天琦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后,看了看秦孤月說道:“為師相信你這件事情應該可以自己搞定,所以…這也是對你的一個試練。”
試練?試練你妹啊!
天州萬里河山之主的紫薇帝秦孤月,差點就直接爆粗口了。
不過上官天琦好在還有一點人性,于是他又提醒說道:“所以我才叫你盡快出兵,萬一冥府之鈴真的被嚴武鈞借到手里了,你可就麻煩了!
聽得上官天琦這“善意”的提醒,秦孤月也只好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盡快準備的…不過你確定這不是嚴武鈞透露給你的假消息?引得我軍涉過洛水,以逸待勞?”
面對秦孤月的疑慮,上官天琦當然是搖頭了:“我至于這般坑你嗎?我的寶貝徒弟?再說了,你如果百萬大軍一齊調到洛水,他想以逸待勞,還不是要被你給以力破巧了?”
聽到上官天琦這樣無節操的回答,秦孤月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了,只得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師父,你的話,我會留心的。”
得到了秦孤月的回答,上官天琦方才轉過身來,整個人驀地又飛回到了時空的裂縫之中,須臾之間,那一道身影消失,整個宴會上又恢復了正常,剛才還在笑著說話的人,流利地接上了剛才的那一句話,看起來就好像沒有任何的停頓一樣。
別說是人了,就連正在倒向杯中的酒液,都是化為一條細線,在上官天琦離開之后,恢復了正常。
然而就在眾臣喧嘩歡飲的時候,秦孤月突然站起身來,下面的群臣還道是這位紫薇帝要說什么話助興,或者是又要賞賜什么東西了,不禁一個個都把手中的酒杯和筷子放了下來,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然而就在此時此刻,秦孤月卻說出了一句讓所有的人吃驚的話。
“諸位卿家,如今天州大部平定,唯有一隅不安,諸位卿家,可有什么良策?”
誰也沒有想到,秦孤月居然會在自己大婚的宴席上,突然就把朝議的時候應該聊的話題“大楚”給提到了臺面上來了。
但是秦孤月是誰啊,無上圣朝的紫薇帝,人家想怎么樣,還不是怎么樣?人家愿意在大婚的宴席上談論國事,那是因為人家心憂社稷,是勤政的表現好嗎?
于是立刻就有群臣們借著酒勁對著秦孤月說起了自己各自的錦囊妙計來了。(/皮皮.無,彈.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