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九霄用一臉“你今天是不是忘記吃藥”的眼神,看著秦孤月,良久方才說道:“你說要計劃奪回嘉門關?孤月,你是不知道現在的局勢,還是吃錯藥了?就這么一點人,你跟我說要奪回嘉門關?”
聽到局勢,有一個人立刻就比秦孤月還要積極了,洛緋凌朝前一步,對著段九霄問道:“那你說說看,現在到底是怎么樣一個局勢?”
也不知道是洛緋凌的模樣太中性,還是洛緋凌剛才的態度讓他有點奇怪,段九霄不自覺地多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現在的情況是,不要說嘉門關,我們連嘉門關后,囤積物資和補給的肅州城都已經給云中國的先頭部隊給端了,從前線退下來的傷員,只能在這圣賢書院的分院里休息,本來嘉門關的守軍就只有六萬多人,現在只剩下四萬多,傷員將近一半,攻城器械在嘉門關損毀了一批,在肅州城又丟了一些,你說怎么打?”
“敵軍在肅州城有多少人?”洛緋凌直接開口詢問道。
“不下十萬之數。”段九霄回答。
“何人統帥?”這一次發問的是秦孤月。
“圣殿騎士團副團長安德魯。”段九霄似乎是怕兩個人都不認識這個家伙,又補充說道:“雖然是星杰階入門,但是他手里有神罰之錘,戰斗力相當于星杰階中段,甚至還要更高,以我現在的實力,完全被他壓著在打。”
“神罰之錘是什么東西?”秦孤月旁邊的冉清默不禁問道:“是一件法器嗎?還是一件靈兵?”
“這就是它的奇妙之處…”段九霄解釋說道:“這是一件介于法器與靈兵之間的寶物,據說是云中國教廷鑄造的三件圣兵,分別在圣殿騎士團的三位圣騎士手中,也就是圣靈鎧甲,神罰之錘與榮耀之盾,圣靈鎧甲的持有者,據說是他們騎士團的團長德邦,我還沒有見到過,持有榮耀之盾的是副團長約瑟,都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秦孤月一聽持有圣靈鎧甲的是德邦,頓時心里就明白了,原來當初在云中國的時候,那一身連墨君無的圣賢劍斬都劈不動的,被黑月稱為是“烏龜殼”的鎧甲,就是圣靈鎧甲了。
“要是他穿著那一身烏龜殼,還真的很難對付啊…”秦孤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下,段九霄卻是聽得“烏龜殼”三個字,不禁一愣問道:“孤月,你想到什么了?烏龜殼,烏龜殼怎么了?”
“沒,沒什么…”秦孤月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轉過身來,對著段九霄說道:“那我們就從奪回肅州城開始吧。”
“奪?怎么奪?”段九霄又是一攤手,無奈說道:“拿什么奪?”
“拿這張臉啊!”秦孤月話音落下,已是發動視覺欺騙異能,整個人瞬間就變成了一名金發碧眼的云中國男子,連身上的衣服都變成了一身云中國圣殿騎士團的銀色鎧甲,上面還刻著教廷的十字浮雕。簡直是真實得不能再真實了,如果不是預先知道秦孤月有隨意改變自己容貌的能力,段九霄就差大喊一聲:“抓奸細!”了。
“我想辦法混進肅州城內,暗殺守將,然后用《大仁廣言詩書經》的殘卷聯系你們,趁亂掩殺,直接奪城!”秦孤月又轉過身來對冉清默說道:“清默,你這幾天根據西北軍的戰力情況,研究出一個適合他們的陣法出來,到時候攻城的時候用。”
“好吧…”冉清默點了點頭,看向秦孤月問道:“我這里是沒有問題啊,可是你那里真的沒有問題么?”
洛緋凌也是笑了笑,半開玩笑地揶揄道:“段九霄都告訴你了,那個安德魯雖然是星杰階入門,但是實力相當于星杰階中段,你一個星魄階中段的居然還想刺殺他,你找不自在嗎?”
“好了,這件事情你們別管了,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秦孤月正要跟洛緋凌說幾句什么,突然之間,他的容貌“唰”地一下又變成了之前自己本來的模樣,就在段九霄,洛緋凌和冉清默都不知所以的時候,只見小屋的門“嘭”地一聲就被人推開來了。
只見一名小校猛地推門進來,看了一眼小屋里的眾人,喘了一口氣說道:“將軍,肅州城的敵軍出來襲擊我們了!”
“有多少人?”段九霄眉頭一皺問道。
“大約兩萬多人,以騎兵為主,正在快速逼近我軍的營地!”小校催促道:“是戰是走,將軍請速做定奪。”
“戰啊,為什么不戰!”估計是秦孤月的到來,給了段九霄底氣,我們這位傭兵出身的段九霄將軍,猛地一擂桌子居然爆粗口了:“兩萬人就想來找老子的晦氣干啊,干他娘的!”
這一句話說完,洛緋凌立刻就笑了,冉清默也是笑得花枝亂顫,倒是秦孤月隱秘地笑了下,低聲說了一句:“真是缺什么來什么,瞌睡了送枕頭啊!”
很快,在岳麓分院前的空地之上,從肅州城出來的云中國先頭騎兵已經與營寨內的西北軍對峙了起來。
與西北軍營寨內,一副嚴陣以待,背水一戰的狀態不同,堵在營寨前面的云中國騎士則嘻嘻哈哈,用云中國語相互之間開著對面士兵聽不懂,但卻粗鄙無比的笑話,任由一張一張斗篷在西北的風沙之中飛揚著。
在這些人當中,一名被鎧甲包裹著嚴嚴實實,尋常騎士穿鎖子甲,他則穿了一身錚亮的大號板甲,讓他坐下的一匹白馬都走得慢了許多。
那名板甲騎士身邊,有四名持云中國教廷十字軍棋的馬上旗手。
很顯然,他就是這支先頭部隊的指揮官了。
這邊隊伍之中,段九霄看著不遠處的板甲騎士,竟是一只手拍在木柵欄上,五指直接就按了進去,“就是那家伙,我記得他,燒成灰都記得他,嘉門關之戰的時候,就是他用重劍斬下了蘇小邪的頭。”
“他也是一個星階?”秦孤月沉吟了一下,對段九霄說道:“這個仇會報的,但是現在我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說完他側過身來對洛緋凌說道:“一會出其不意,你直接動手,讓敵軍發生混亂,段九霄,你到時候命令部隊沖鋒,打散他們的隊形。"
“這個我最拿手了。”段九霄伸出右手來,合在左手背上“喀喀喀”地捏了捏骨頭說道:“也該是時候打一個勝仗鼓舞一下士氣了。”
“我看后續應該還有援軍。”洛緋凌看了看對方松松散散的陣形說道:“誘使我軍出擊,等后面的援軍來了,一鼓作氣沖散我軍的營寨,到時候誰也攔不住那些云中國的圣殿騎士了。”
“這簡單…”秦孤月淡淡一笑說道:“段九霄,你先把命令下去,見好就收,聽到擊鼓之聲,速速收兵,退回營寨之內,不聽軍令者,直接格殺。”
“為什么是擊鼓為好?”冉清默不禁問道:“擊鼓不都是進軍嗎?”
“不錯,云中國犯我天州,肯定研究過我軍的號令,擊鼓應該是進軍號令,對方聽到鼓聲,一定會以為我軍有援軍前來,要發動進攻,便會自動自覺地向后收縮陣型,到時候我軍想要脫身就容易多了。”秦孤月侃侃而談說道:“兵法不就是要出其不意嗎?一會你帶人去挑釁他們一下…”
“還挑釁?你這是作死啊!”段九霄這一句話差點沒直接噴出來,但是他想了想,現在雙方對峙,既然要制造點混亂,讓兩邊打起來,恐怕也就只有先去挑釁一下對面五大三粗的云中國壯漢們了。
但愿這些西部的蠻子,還沒有精研天州的兵法吧!
果然,在段九霄派出來的一千多名弓箭手,從營寨之內策馬而出,在陣前,朝著包裹得跟鐵皮罐頭似的的云中國騎士一通亂射之后,對方顯然被激怒了,軍陣之中立刻就傳來了“嗚嗚嗚”的號角之聲!
隨后云中國的騎兵開始沖鋒了!
肩并著肩,馬頭并著馬頭,渾身錚亮鎖子甲的云中國騎士,挺著手中的兩米騎槍,高聲呼喊著,如同一道鋼鐵的洪流,直接朝著西北軍的營寨壓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段九霄暗地里罵了一聲:“真是一群屬牛的,一逗就過來了!”當即一揮手,讓營寨外面的馬弓手全部退了回來,隨后配備了鐵弩的弩手一排一排蹲在了柵欄后面,對著沖鋒而來的云中國騎兵扣動了扳機!
由于對方是集團式的密集沖鋒,所以弩手們連瞄準的功夫都省掉了,一時間營寨之內“卡擦卡擦卡擦”機杼彈簧的聲音不絕于耳,伴隨著弩箭彈射的破空裂響,以及扎在鎖子甲上的聲響連成了一片。
但是這樣的方法,效果并不好,一來是弩箭對于身穿鎖子甲的云中國騎士效果并不好,二來,對方的數量眾多,射殺十個,二十個,哪怕五十個云中國騎士,于全局上都不會有什么太大的逆轉。
這一點在嘉門關之戰,擁有高聳的城墻和先進防守器械的西北軍慘敗的教訓上,已經足夠證明了。
“這些天州人就不會長腦子…上一次是怎么輸的,這一次居然還不知道改過來。”看到從營寨里射出來的弩箭,那名一身板甲的云中國騎士直接縱聲大笑了起來:“他們什么時候才可以學會打仗呢?真是叫人失望啊!”
不止是他,連他身邊的四名握著軍旗的騎士都一齊大笑了起來。
但是這一次,他好像錯了。
秦孤月眼看著云中國騎士距離營寨越來越近,隔著柵欄,他已經可以看到前排的云中國騎士,隔著面具下的那一張臉了。
“是時候了,洛緋凌動手!”
一聲傳音入密,洛緋凌已是將量天尺抓在手中,右手握量天尺,左手結印,低喝一聲:“兵術·流沙!”只見量天尺刺入地面之下,云中國騎士沖鋒過來的那一片平原頓時出現了詭異的變化——地面塌陷,石質的地面仿佛變成了松軟的沙子,承載著鎧甲騎士的戰馬頓時一腳下去,有的直接陷了進去,有的直接身體失去重心,跪倒下來,連著馬上的騎士都一齊掀翻了下來,沒等這些騎士爬起來,已是像陷在沼澤地里一樣,不斷地向下沉陷著!
前面的騎兵被陷進了流沙里,后面的騎兵分明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卻是根本拴不住狂奔的戰馬,即便那些騎士把手里的韁繩都給勒斷了,依舊連人帶馬栽進了流沙之中,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洛緋凌以兵術化出來的一片僅有幾畝的流沙地,已經被云中國騎士和他們的戰馬都填滿了!
這些無助的戰士不斷地呼救,但卻只能在流沙之中越陷越深,根本無法脫身。
在差不多又填進去三十幾名騎士之后,沖鋒的云中國騎士終于停了下來,在這一片詭異的流沙地之前,踟躕不前,也不敢靠近,更不敢進去搭救自己落難的同伴。
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就把云中國騎士們的沖鋒給徹底化解了。
“對方軍中有魔法師!”那名首領騎士畢竟有豐富的戰場經驗,雖然可能大部分都是云中國內戰的經驗,但是“魔法師”三個字,足以涵蓋了他們對于這種奇怪力量的認識,說完,他從懷里取出一只水藍色寶石的項鏈,帶著鐵手套的雙手合十,虔誠了祈禱了一會,頓時一道水藍色的光芒已是從那一串項鏈上升騰了起來,朝著下方變成流沙的地方覆蓋了下去。
“那是個什么?”洛緋凌不禁對秦孤月問道。
“你可以理解為,可以多次使用,貯存了一種可以消解法術效果的法器。”秦孤月一看到那吊墜,就知道了,這也是云中國的特產,他就盡量用直觀的話跟洛緋凌解釋了。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他們有沒有本事消解我的天機命星奧義!”洛緋凌聽到秦孤月的話,嘴角掛上一絲邪笑,正要直起身來,飛到半空之中,秦孤月一把就將他攔住了。
“你要是用個天罰神雷,把這些騎士都弄死了,老子還怎么混進肅州城?以后用的機會多著呢,收斂一點…”秦孤月一邊右手按住洛緋凌不讓他動,一邊已是抬起左手,五指一動,吟唱的功夫都省了,五個手指,“太陰水雷咒”,“翩翼飛刃”,“爆烈炎咒”,“極寒冰刺”外帶著一個全體增益的“如沐春風咒”,五個奧義級相術咒語一甩而出。
頓時,剛剛解決了流沙地,踩著同伴的尸體,開始向前繼續沖鋒的云中國騎士,又倒了血霉了!
“嘭!”地一聲,爆裂開來的水雷,沖擊波還沒散開,又是“嗖嗖嗖”三聲,三片風刃已是好像會拐彎一樣,直接把后面的十幾名云中國騎士直接連人帶鎧甲,連人帶馬劈成了兩半,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前方的騎士又慘叫一聲,一團二十幾個騎士渾身的頭發都燒了起來,鎧甲被燙的如同烙鐵一般,皮膚燒糊掉的氣味,伴隨著一股烤肉的味道頓時在騎士方陣之中彌散了開來。
“不好了,他們不止有一個魔法師!”騎士首領驚叫了起來:“快,快退回來,對方至少藏了六個魔法師,趕緊回來,讓教廷派術士過來!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就在聽到了這句命令,好不容易收住沖鋒的坐騎,開始向后撤退的騎士們,居然又遭遇了一場災難,空氣之中的水氣瞬間凝成冰凌,朝著他們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那些一根一根比他們手里的騎槍還要粗,還要長的冰凌,扎到一個騎士,那絕對是透心涼,透底穿,有倒霉鬼,居然就好像肉串一樣,連人帶馬,直接就被釘死在地上的!
秦孤月聽到那首領的這句話,差點沒笑噴了。拜托,你們不要這么不給力好不好?哥哥我還沒使勁呢,你們就趴下了?
剛才流沙的事情,已經讓云中國的騎士們產生了慌亂的情緒,此時遭遇了秦孤月奧義級相術,幾乎無差別的覆蓋轟炸,又接到了騎士首領下令后退的命令,頓時整個隊伍的士氣就崩潰了。
本來應該是有序的撤退,瞬間就演變成了一場逃跑,沒錯,就是別誰跑得快,就不會做冤死鬼的逃跑,而且這些云中國的騎士們,逃得比來得還要快!、
“兄弟們,抄家伙!”就在這個時候,段九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劍,高喊了一聲道:“殺上去,剁翻這些西夷狗!”
“咚咚咚…”鼓聲大起,所有靠近戰線的營門一齊洞開,西北軍這支隊伍終于把自己的獠牙給露了出來,他們要在這些夾著尾巴,落荒而逃的云中國騎士身上找回自己身為戰士的自信,當然了,還有屢戰屢敗,被人壓著打的一份怨氣!
就在混亂的人群當中,秦孤月搖身一變,已是混進了沖鋒的隊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