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月聽得龍印的話,也只是笑了笑,低下頭翻看起這亞圣的《社稷論》來了。FQxSW.Om
誰知秦孤月才翻了幾頁,仔細看了看幾篇文章之后,眉頭立刻就皺起來了。
“這不就是抨擊兵家無用,王治不明的文章嗎?亞圣連這個都敢寫?”
龍印不禁笑道:“亞圣乃是天下士子領袖,民間輿論皆在圣賢書院,有什么話是亞圣不敢說的?你看,這《社稷論》面世也差不多三個月了吧,圣天王朝除了一個秦戰天蹦了出來,也沒有一個人有什么大動作吧?”
秦孤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龍印卻是有些憤憤地說道:“哼,就是一群吃軟怕硬的家伙,書上說,‘竊鉤者誅竊國者侯’,果真不假。憑什么密室里有一件明黃袞龍袍,就要認定是謀反,滿門抄斬,說這等大逆不道之詞的人,圣天王朝卻根本不敢有什么辦法?”
秦孤月一聽就知道龍印說的是龍家被滿門抄斬這件事情,不禁淡淡笑了一下,將手中的《社稷論》合起來,朝著龍印面前推了推,隨口說道:“龍印,你要知道,王朝的統治者,最忌諱的就是有人去搶他們的千秋王座,至于亞圣,只不過是口頭說說,畢竟儒門與朝廷已是同氣連枝,儒門說朝廷壞話,就好像左了右手一樣…”
秦孤月看龍印不說話,似乎是在等自己繼續說下去,不禁淡淡一笑說道:“如果亞圣真的振臂一呼,把圣天王朝覆滅了,除非儒門重新找一個載體,否則等于是毀掉了自己千秋萬代的基石,我這樣的人都能夠看得明白,武烈陛下只會看得更透徹。反倒是龍家,乃是根據一方的領主,要是準備充分,一下子造起反來,還真有可能成功。”
“可是他們有做什么嗎?”龍印不禁爭辯了一句:“他們什么都沒有做!我爸爸甚至都不知道密室里居然還有這件袞龍袍!”
秦孤月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這種事情,任何統治者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愿意放過一個的,而且如果不給任何抓出來的人以嚴懲,誰知道后面又有誰家想造袞龍袍,誰家又要造反了?這是武烈陛下的逆鱗,誰碰都得死…”
龍印聽了秦孤月的話。微微一愣,然后將手邊的社稷論收進衣袖里,抬起頭來,若有深意地看了秦孤月一眼說道:“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我以前就見過你…”
如果是以前的秦孤月肯定會因為警惕而低下頭來,但是現在的秦孤月卻一點都不怕,坦然地與龍印四目相接,就這樣彼此看了一個霎那之后,龍印先開口了:“我想我應該是錯覺了…你不可能會是他!”
秦孤月也是淡淡一笑說道:“龍印,如果不是我們已經認識這么久了,我甚至會以為你剛才是在故意搭訕我,你知道嗎?”
“久嗎?”龍印陡然問道,眉眼含笑。FqsW.OM
秦孤月眼神驟然一動,但是很快又恢復了鎮定道:“一見如故,所以感覺好像認識很久一樣。”
又是霎那的靜寂,整個水榭里,靜的都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良久…
“你也很會說話嘛…”龍印說到這里,不咸不淡地補充道:“難怪可以這么快得到清默師妹的芳心。”
“龍印你說笑了。”秦孤月搖了搖頭說道:“清默對我只是覺得有意思而已,而我對她其實也沒有什么別樣的感情,充其量只是當作兄妹罷了。”
“哦?只是當作兄妹嗎?”龍印說話的時候,略微側過臉來,竟是在不經意之間將兩個的距離拉近了一些。
“不然呢?”秦孤月看了看,一張俏臉快要湊到自己面前的龍印,神色自若。
無聲的對峙,水榭里的兩個人就好像是相互試探虛實一般,就在這時,一聲悠揚的笛音卻是在整個芙蕖花池的上空飄蕩開來。
此時天色漸漸黃昏,芙蕖花池旁邊,無 盞明燈也漸次亮了起來。
頓時原本熙熙攘攘都在交談的芙蕖花池兩旁的弟子都自動自覺地停住了交談,只見燈光之中兩排麗影從舞臺的兩側飄然而出。
那兩排禮樂司的女弟子還沒在舞臺上站定,其中就翩然舞出一人,一身粉色曳尾長裙,如同一朵綠色掩映下的荷花,裙腳飛旋,曼妙起舞。
正對著舞臺的,正是秦孤月和龍印所在的水榭,秦孤月一眼就看到了,那舞臺中央,翩然起舞的人正是那領他到水榭來的曉菡姑娘。
就在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中央起舞的女子身上時,十幾名樂師又從簾后抱著樂器走了出來,很顯然,晚上的演出已經開始了。
待到樂師到位之后,那粉色衣裙的女子一個飛旋,又轉回到了人群之中,頓時,舞臺上的近百名身著盛裝的禮樂司弟子一齊舞動起來。
就在秦孤月側過臉來,看著舞臺上的表演時,陡然一雙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擋住了他的視線。
秦孤月回過神來的時候,自然就知道這雙手的主人是誰了,除了龍印還能有誰?
“怎么?你不會在打李曉菡的主意吧?”龍印放下手來,略帶不悅地說道:“我剛才發現,你看李曉菡跳舞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哪有!”秦孤月立刻扭過頭來,說了一句:“我只是感覺她跳舞的時候,好像在看我一樣…”
“撲哧…”這一句話直接就把旁邊的龍印給逗樂了。
“你笑什么?”秦孤月的臉一下子就掛不住了。
“我能說你說的這句話很花癡嗎?古少保大人?”龍印饒有興致地說道:“如果每個男人都用這個解釋為自己犯花癡找借口,那曉菡師姐跳一次舞,得要同時看多少個人?”
秦孤月做出一副十分苦惱的表情說道:“好了,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行嗎?”
誰知就算秦孤月這般認慫了,龍印還是不依不撓,伸出手來,指著隔壁水榭里,隔著輕紗珠簾,一個端坐在紅木條桌前的人影說道:“雖然你的實力和背景,遠不是一般使徒能比的,甚至圣徒都不如你,但是跟那個人比,還是差了一點的…”
“哦?”秦孤月聽了龍印的話,不禁把目光朝著那旁邊的水榭里望了過去。
由于不知道對方的實力如何,秦孤月不太敢直接拿精神力觸手去感知對方的情況,只能隔著紗帳和珠簾,大概看了看,對方應該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少年人,身上的衣著也不算奢華,卻也不是尋常的弟子那般奢華,而且他身上穿的是黑褐色的服飾。
這不是儒門中弟子服飾的顏色。
當然了,不排除,有像楚無炎和洛緋凌這樣,得到更好的法器,或者自己把儒服加強成法器的人,但畢竟是鳳毛麟角,大部分的圣徒還是老老實實地穿了一身象征他們身份的紅色儒服。
就好像秦孤月,他的四相圣袍不知道比自己身上的這一身白色的儒服高出了多少檔次,但是他就算是沒進圣賢書院之前,也不敢把四相圣袍直接穿在外面,一來是財不外露,二來,這東西還不知道多少人惦記著,就算天道盟的人吧,上官戀曲如今再來找秦孤月麻煩的話,他是不怎么怕了,可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啊,萬一秦孤月一得瑟,把蕭亦曲給惹來了,那不是要歇菜了?
這一回可沒有秦戰天來救他,上官天琦和墨君無兩個星杰階大佬也不在旁邊,這不是作死是什么?
把那個人看了一個大概,又側過臉來對龍印問道:“這是何人?”
“撲哧…”龍印聽得秦孤月這句話不禁又笑了:“虧得你還是朝廷中人,居然反過來問我這是誰?”
“這是朝廷中人?”秦孤月還真是被龍印這句話嚇了一下。“一般的朝廷中人能到圣賢書院里來?還可以到禮樂司來占雅間,看表現?這也太夸張了一點吧?”
“誰告訴你這是一般的朝廷中人了?”龍印在確定秦孤月沒有拿自己開玩笑,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誰之后才緩緩開口說道:“你是無夜太子在圣賢書院的替身,原本應該是沒人比你的背景更深厚了,為什么我說你還差一點呢?你仔細想想…”
“嗯?難道是…”秦孤月看了看那旁邊水榭里自斟自酌的身影,不禁低聲說道:“難道是臨溪王家的那位…小王爺?太子的堂兄,圣無言?”
“當然是他嘍。”龍印看了看秦孤月笑道:“你也應該知道的,圣無言早年與圣賢書院的諸多賢者關系極好,當然就可以自由出入圣賢書院了。他自從北疆回來之后,應韶音賢者的邀請,來看了一場演出之后,每天晚上都會來這里,都在這一間水榭里,說是欣賞歌舞,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這位小王爺是為了李曉菡來的。”
“我怎么對這件事情沒一點印象,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秦孤月一臉困惑不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