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與我師父的師徒之緣,也很是湊巧."秦孤月想了想說道:"師父途徑西北之地的時候,留宿在我們家中,便相中我做了他的弟子."
"居然這般湊巧"龍印聽得秦孤月的話,略微吃了一驚道.
"不錯,我也不相信,后來我才知道,我的師父居然是大名鼎鼎龍隱閣的太上長老上官天琦."秦孤月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差沒在心里"呸"上一口了,是啊,大名鼎鼎的上官天琦,賣徒弟的上官天琦啊!
"哦那你離家這么遠就不會想家嗎"龍印又飲了一口酒問道."你的父母倒也真舍得你就跟一個來歷不明的人走啊…"
"家母早年就去世了,只有家父."秦孤月這個回答的倒是還算誠實,但龍印卻是幽幽嘆息一聲說道:"你好歹還有父親…我如今在這世間,卻已經是孑然一人了."
秦孤月立刻掩口說道:"對不起,實在對不起,在下失言了."
"哦你是故意的吧"龍印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惱恨,說道:"圣賢書院誰不知道我是大興城龍家罪臣之女,若不是我師尊力保,朝廷不敢進圣賢書院來抓人,恐怕我早就與龍家九族,上上下下三百多口人,一齊在午門外被斬首棄市了!"
秦孤月雖然猜到龍家僭越,私造龍袍是一件大事,家主龍傲塵這一條命肯定是沒了的,也許還會株連三族,誰知道這件事估計是觸到了武烈陛下的逆鱗了,下的命令居然是最殘忍的株連九族!
"這…怎么會這樣"秦孤月的吃驚還真不是裝出來的,龍印看了面前的"古懷沙"一眼,長嘆一聲說道:"我剛才情緒有點激動,也許是錯怪你了,懷沙你久居西域,又剛到云廄,也許還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
秦孤月也知道,這個話題再談下去,沒有任何的意義,接下來可真就要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了,萬一說話的時候,秦孤月一個不小心跟說漏了嘴,或者為龍家當初的事情和龍印直接辯駁起來,一下子把自己的身份露底露底了,在這水球里面打起來,下面就是惡波龍窟那足以把星階高手都撕碎的漩渦,那可就真的是有的好看了!
秦孤月可還是記得的,在大興城龍家的時候,他若不是拿出了御賜金牌,能不能辯過這龍印,還真是一個未知之數.
似乎龍印也不想回憶起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殘酷歲月,于是在秦孤月的岔開話題之下,很快兩個人聊了很多的東西.也許是因為烈酒的酒勁上來了,交談的大部分的時間竟都是龍印在說,說她如何在圣賢書院里刻苦修煉和學習,如何在自己哥哥的再三要求,甚至是要挾之下才不得不把《鼎定社稷經》私自傳給了他,說自己的痛苦和無奈,說有人如何如何陷害她,說有人因為她的美貌而到處中傷她,說她水性楊花…
秦孤月只是默默地聽著,默默地點著頭.
第一次,兩個本該有著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在一方狹小的深藍色水球之中,飲酒,談天,宛如兩個相知多年的好朋友一般,任由日頭從晨曦爬到了中天,又徐徐落下,留下一片夕陽,再由月出天涯,掠過樹梢,直到爬上了天穹.
"好了好了,今天算我吃虧了…"龍印一邊說著,一邊把革袋里最后的一點酒喝完,臉上已是微微發燒,看著秦孤月說道:"我怎么會說那么多,我的事給你聽古懷沙,你肯定是故意拿酒給我喝的,想要套我的話!"說著,龍印把已經空空如野的皮革酒囊用力朝著秦孤月扔了過去說道:"不行,你得要跟我說你的事情!你這是占我的便宜!"
秦孤月左手一伸,穩穩接住那一只皮革酒囊,面對兩頰發紅,已經有些微醺的龍印,笑了笑說道:"你還喝,誰知道你居然把一整袋酒都喝完了我給你喝酒解悶的,你倒好,拿來澆愁了我的事情哪有你的故事豐富,不如下次…"
就在這時,秦孤月陡然臉色一沉,對著還想說什么的龍印猛地一抬手,左手食指抵住右手的手掌,做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那妖龍出來了!"
龍印也不是不分場合的人,聽得秦孤月這句話,也是眼色一冷,雖然臉上依舊緋紅,眼神卻是先森冷了起來,哪里還有剛才迷醉的樣子.
"吼!"一聲刺耳的龍嘯聲中,不只是漩渦之中的惡波龍窟,竟是連周圍的水幕都劇烈地晃動了起來,不止是水幕,僅僅是這一聲龍吼,水幕外的海面頓時驚濤疊起,最高的浪濤甚至都打到了水幕的上方了,無數水幕周圍的魚類,甚至妖獸都出于本能四散潰逃了開來,逃不掉的則好像是庶民看到君王一般在水中一動不動,怕是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不要緊張!"秦孤月此時無論是身體還是頭腦都無比地冷靜,對龍印說了一聲道:"屏住呼吸,我會用精神力觸手包裹整個水球,偽裝成周圍水滴的模樣,只要這妖龍看不到我們,就絕對發現不了我們,知道嗎"
龍印點了點頭,已是合上眼睛,似乎是在運轉了什么儒門的心法,竟是整個人的氣息,直接就憑空在水球之內消失了,就好像坐在秦孤月對面的是一具死人,一座白玉雕像一般.
然而就在龍印氣息消失的霎那,那惡波龍窟的漩渦之中,一個半龍半人的身體,竟是猛地鉆了出來!
那個怪物有著如九天真龍一般的犄角和龍的胡須,卻有著如同狼一般的牙吻,這還就算了,關鍵是它有著一個類似于人的上半身,甚至那兩條手臂與身上的肌肉結構都幾乎一模一樣,身后一對巨大的膜翼,通體覆蓋著黑色的鱗片,猙獰無比.
那黑色的妖龍剛從漩渦之中鉆出來,頓時又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吼,隨后扭動著蛇一般的下肢,朝著水幕的上方騰飛起來!(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