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們看這只瓶子,黃釉呈色純正,而且工藝之精湛也不是其它可比的,這應該是天子用瓷啊,但是卻沒有紀年款或者天子私款,這是為什么呢,因為這是一件不是天子用瓷的天子用瓷。
萬貴妃深受成化帝朱見深寵愛,對于皇帝的其他妃女一概視為眼中釘,但有懷孕者,都會派心腹太監送墮胎藥去強行墮胎。但是朱祐樘的命好一點,他母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沒有把墮胎藥全部吃下,留了朱祐樘的一條命。
他母親也因為是宮女的身份和皇帝歡好,而被萬貴妃找借口打入冷宮,就在冷宮里產下了朱祐樘。在被廢的吳皇后和很多人的照應下,朱祐樘在工匠和太監養病等死的安樂堂里秘密生活了五年,才被成化帝朱見深接到身邊。”
陳秋白和趙沐是要專門學歷史的,對于各朝代的歷史都要有一定的了解,這一段她們也都知道。可姜圣懿和洛湘怡兩人就不一樣了,她們的生活和歷史完全不掛鉤,現在聽到這么凄慘的故事,眼圈都有點紅了。
洛湘怡有點憤恨地道:“這個萬貴妃好歹毒啊,別人懷了孩子她就要逼人家墮胎,這樣的女人實在可惡,一點母性的慈懷都沒有,真該千刀萬剮。”
趙才哲接著道:“呵呵,這萬貴妃確實是可惡,不過他也間接的塑造了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只娶了一個老婆的皇帝明孝宗,這個應該是所有女性都喜聞樂見的了吧。朱祐樘也許就是在童年和少年時代見慣了后宮嬪妃的爭斗,所以一生只有趙皇后一個妻子,也正因為如此,孝宗皇帝至死也只有朱厚照一個兒子。
好了,咱們說正題。朱見深見了自己唯一的兒子,怎么能不疼愛有加呢,再一聽說皇子是在安樂堂里長大的,所以就把安樂堂當做出龍之地,賞賜一些帝王用瓷去,以表彰安樂堂的功勞,也用來見證皇子在那里生活過。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推測,但是應該也差不了太多。因為這畢竟是一件貨真價實的成化黃地斗彩瓷器,之后的其它歷朝歷代中,再沒有能燒出這么漂亮斗彩瓷器的時候了。褚太師叔倒是能燒出來,但是他不會干這種無聊的事情,不可能讓自己的作品流傳到市面上去。”
趙才哲把這件貫耳瓶放到一邊去,又拿起另一件玉壺春瓶,接著道:“現在來說這只壽字紋的玉壺春瓶,小沐姐你剛才也說過了,這是正宗的雞油黃,但是卻沒有見過‘太康’款的。其實你說對了,這件和剛才那件一樣,也是正宗的官窯瓷器,弘治雞油黃,問題同樣也出在底款上。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明孝宗朱祐樘一輩子只有一個老婆,所以他的子女非常少,一生只有三女兩子,其中四個全部夭折,只有朱厚照一個活下來的。所以朱祐樘對女子女都特別的疼愛,尤其是他的小女兒朱秀榮,朱祐樘最是寵愛之極,一歲多早夭之后,加封了太康公主。
這只玉壺春瓶的釉色是標準的雞油黃,弘治朝后也再沒有人燒出來過,上邊有壽字紋,底款是兩個字‘太康’,這是什么來頭就不用再說了吧。”
趙沐現在對于古玩這一行算是比較通了,聽了趙才哲的話,問道:“可惜我們只買到這一件,如果這個公主的墓被盜了,應該流出來很多的吧?”
這樣的東西能有一件就不錯了,趙才哲翻了個白眼,道:“小沐姐,這件可不是生坑,少說出來也有一百年以上了,你也不想想,真要是生坑的話,我能買它嗎,最先要做的就是報警。在所有的瓷器中,黃地瓷器,或者說是以黃色釉為主的瓷器留下來的最少,這類瓷器在紅衛兵眼里是最容不得的,現在能不能找到第二件都難說,哪來的那么多呢。”
姜圣懿打斷趙沐將要出口的話,道:“趙才哲,你說這是一件陪葬品?你快點拿開,我害怕這些東西。”
看起來姜圣懿很沖的樣子,沒想到膽子這么小,趙才哲笑道:“這有什么好怕的啊,你沒去過博物館嗎,那里的大部分文物都是從墓葬里邊挖出來的,你不是也沒有怎么樣嗎,而且這東西都出土超過一百年了,什么都沒有,看你那慫樣兒,好像它會咬你一口似的。”
姜圣懿這才穩定了一點,道:“我就是膽子小啊,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我一個人怕。”
說完轉頭看了看其他人,發現五個人里邊只有她一個人在害怕,趙才哲和趙沐姐弟倆還有陳秋白都是古玩行的,見多了這些東西,不怕很正常,但是洛湘怡也沒有一點的害怕,搞得姜圣懿還真有點不好意思了。
趕忙轉移話題,問趙才哲道:“那你把這些東西說的這么好,像是稀世珍寶似的,這些東西都很值錢嗎?這兩只瓶子看起來倒是很漂亮,要說值點錢的話還能說得過去,可這些瓦就沒有那么高的價值了吧?”
趙才哲再次開始了知識普及,道:“圣懿同學,你怎么能用這么世俗的眼光來看待呢,我們得到一件東西最先想到的不應該是它值多少錢,而是它有什么樣的研究價值,在歷史上有什么重要的作用,是否推動或者帶動了一些社會的進程,在現在又有什么積極的作用。
如果你非要講錢的話,倒不是不能說,但是它們值多少錢也是建立在我剛才說過的那些基礎之上的。就說你最看不上眼的這些琉璃瓦吧,它代表著中國人在元代時候的建筑成就,一般來說,大型的宮殿和官府等等建筑都是面南背北的,這些琉璃瓦的最大序列數字是東上二十七,而它們又分為上中下三個序列,也就是說它們所要用在的建筑是三層的,最上邊的一層至少要用到二十七排琉璃瓦,你想想那是多么宏偉的建筑。
這就是它們所包含的歷史價值,還有這種精美的做工,代表著當時的制瓷工藝在世界上的領先程度,憑著這些價值和它們的稀有程度,這里的每一塊琉璃瓦最少都要值八十到一百萬。”
姜圣懿還真沒想到,就這么一塊瓦片,居然這么貴,要比她一年的工資還高,這十四塊就是一千多萬,而趙才哲這家伙只花了五百塊就買來了,這中間的差價就有兩萬多倍,這也太恐怖了吧。
再看看一邊的兩只瓷瓶,這個的購買成本算是四千塊一件,又問趙才哲:“那這兩只瓶子呢,能值多少錢?”
趙才哲假裝神秘地一笑,道:“圣懿,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許出去說,這兩只瓶子中的任何一只最少都要八千萬以上,如果上拍賣會操作得好,上億也是很輕松的。”
今天是姜圣懿活了二十多年以來受到震撼最強烈的一天,只不過半個下午的時間,趙才哲就用八千多塊換來了價值最少也要近兩億的東西,這是在她的觀念里從來沒有過的暴富程度。趙才哲開了那么大的博物館,里邊的東西據說都是寶貝,這家伙得有多少錢啊。
撇撇嘴,佯裝不屑道:“趙才哲,你太壞了,明明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卻要在古玩市場里和人家裝作不明白,用那么低的價格買到手,還裝的那么像,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壞的人 姜圣懿和趙才哲他們已經很熟了,尤其是和陳秋白很合得來,經常和陳秋白、趙沐去逛街什么的,有時候也會跑到博古藏談的錄制現場去混充嘉賓,到趙才哲家里去混飯也是常有的事,說幾句打趣的話并不算什么。
開玩笑是開玩笑,姜圣懿對趙才哲的發財速度一直以來都很感興趣,秋白艾莉娜的斂財速度她是知道的,可在這之前呢,和她同齡的趙才哲是如何賺到第一桶金的,這個問題一般情況下是不好問出口的,正好今天說到這兒了,就順勢問一問他。
“趙才哲,你在古玩行這么多年,到底從這上面賺了多少錢,肯定不是小數吧?”
趙才哲很無奈地翻著白眼,道:“姜同學,這你可就錯了,我只有在上學的時候賣過一些不太好的東西,我通過撿漏賺來的錢還真是沒多少,而且也都是上學時候的事了。自從畢業之后,我收回來的東西只是有目的性地上過幾次拍賣會,以賺錢為目的一件沒賣過,精品古玩更是一件都沒有賣過。
你去過唐韻的展示中心,應該見過那只近一米大小的青銅冰鑒吧,那東西其實就是一個最原始的冰箱。通過對它的研究,我們不但可以看到兩千年前的青銅冶煉和鑄造工藝,還能夠發現,原來在那個時候,人類已經能開始利用最原始的降溫保鮮方法來儲存食物了。
除此之外還可以通過對古董文物的研究,破解很多歷史方面的謎題,例如古人通常多久洗一次澡,用什么來洗頭,在沒有衛生紙的時代如廁后怎么清潔,古代女性怎么化妝,沒有殺蟲劑古人如何撲殺害蟲,古人的工作是怎樣的休假制度,有沒有類似于現代打卡的規則,除了聽雞叫以外古人是否有類似于現代鬧鐘的工具,這些都是小的方面。
大的方面就更多了,建筑、工農業、經濟、法律、戰爭等等方面,都可以從古董文物中找到相關的知識,對于歷史的研究有很重要的作用。
與我們現代人的生活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就拿最簡單的一個例子來說吧,我們常常都會看一些古裝片,里邊的各種道具、演員的服飾、場景的布置等等,這些都是從對歷史文物的研究中得到的知識。
我并不是一個古董商人,我只是一個搞收藏的,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很大。收藏是以自己的喜愛為主導因素,通過對古玩的研究來滿足精神方面的要求;而古董商則是以經濟利益最大化為目的,通過交易賺取利潤來滿足自己物質方面的需求。
不過古玩商也是古玩行里的一枝,對促進古文化的傳播有一定能的積極作用,如果沒有古玩商,這個行業也不會如此的繁榮,很多喜歡的人也沒有參與的途徑。我沒必要通過這個去賺錢,陳氏門下也不允許借此牟利,所以我也不會做古玩商,真要是那樣,我還不如退出收藏界呢。”
“啊?你們的師門還有這樣的規矩啊,那么多的弟子都能夠做到嗎,你以前總說收藏是一個很費錢的事,那他們的錢從哪來呢?”
姜圣懿的問題也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趙才哲當初也有過這樣的疑問,道:“這個說起來很難,做起來就很簡單了,不許以此為牟利手段,并不是說完全不允許進行交易,只是不能因為想要發財而去交易。
如果你看上了一件玩意兒,很有收藏和研究價值,但是手里的錢卻不夠,又不愿意讓這件東西跑了,那就只能是賣出一件或者幾件相對價值低的,去換來這件價值高的。當然這只是個別現象,如果你眼力足夠好的話,撿漏的機會有很多,有了足夠量的藏品,交換也是一種方法。
我在藏品方面比較挑剔,不會去收一些價值不高的東西,所以你在我這里或者是唐韻看到的,都是相對來說的精品。其實有不少價值比較低的東西都是很容易撿漏的,那些東西收回來以后再交易出去,賺的錢也差不多夠一般的收藏之用了。
而且陳氏門下對這點上也不是很苛酷,古玩行有一句話,叫做‘識古不窮迷古必窮’,沒有多少人能真正的做到只進不出,最起碼也要把收藏的樂趣建立在填飽肚皮的基礎上,你要把商人的牟利和藏家的交易區分開來,正常的古玩交易流通是很有必要的。”
給姜圣懿普及了不少的古玩行知識,但也只是皮毛一類的東西,大致了解一點,不至于說起來完全不明白就好了。趙才哲可不想把姜圣懿的興趣也勾起來,將來再給自己拴上一個甩不掉的小尾巴,有趙沐一個人就夠他招架的了。一般的女孩子都不會喜歡和古董打交道,有的甚至連欣賞的興趣都沒有,可自己認識的這些呢,一個個卻都是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真是怪事。
按照趙才哲當初的設想,完成學業之后就在古玩行里發展,在收藏界打下一片自己的天地。可世事不由人,自從畢業來到京城之后,就一步步地走到了現在的局面,放在兩年之前他是絕對不敢想的。
先是因為要安置吳世璠寶藏里的東西成立了唐韻,接著又和陳家合作搞了珠寶公司,漢府酒店也鬼使神差地辦了起來,后邊又有了游艇會、造船廠等等的項目,這些全都不在他的計劃范圍之內。
現在的生活倒也快樂,但是卻比原本的計劃增添了許多的變數。既然做了某一件事,那就務必要盡力做好,趙才哲現在也不得不把心思分出一部分來,放到經營上面去,還要照顧到唐韻的研究業務。
在趙才哲名下的所有生意中,其它的都有專人可以完全處理,宋武和沈憲波的能力也足以應付,唯獨唐韻的事總少不了他。
打唐韻定下計劃的時候開始,就注定他要有的忙了,針對天皇家族歷史的研究項目,佛學研究項目,教會的研究項目,這些都是他許諾了要參加的,即便是忙里偷閑,也不得不抽空去看看,總不能擔著名聲卻什么都不干啊。而且在以后還會有其它的項目出現,也都是需要他參與研究的,這些事情他作為唐韻的當家人是跑不了的。
九月初的時候,身在印度的宋武打回電話,告知那邊的挖掘工作已經基本完成了,再有一周左右的時間就能夠返回京城,看趙才哲怎么安排運輸方面的事宜。
另外在挖掘鉀鎂煌斑巖的過程中,挖開了另一段河床,發現不少深埋地下但是卻沒有完全腐爛的木材,硬度要比山上的烏木還強很多,曬干以后的重量也要大不少,問趙才哲這些木頭是不是有用,該怎么處理。
趙才哲先讓宋武取一小截下來,看看燃燒后的灰是什么樣的,等宋武確定燒出來的灰是黃色的,趙才哲心下又是一喜,只有陰沉木燃燒后的灰才是黃色的。
所謂陰沉木,又叫做“植物木乃伊”就是樹木在地殼變動或者山體坍塌的過程中,被掩埋在河床的沙質土壤和淤泥下,經過千年萬年的碳化過程而形成的一種特殊木材。
因為其形成原因的特殊,在自然條件下被塑造成各種不規則的形狀,以及永不褪色的品質,存世量又特別稀少,自古以來就是極為昂貴的家具和工藝雕刻材料,深受古代帝王和貴族的喜愛。
那一片的山頭上都是最優等的木材,而以這些木材為基礎所形成的陰沉木就更有價值了,如果那里邊能有山上的烏木質變形成的陰沉木,絕對是寶中之寶,打造一套家具出來,怕是真要售出天價了。
這曼尼普爾還真是塊寶地,前前后后在同一處山溝里發現了這么多寶貝,說是聚寶盆也不為過了吧。可做人也不能太貪心不足了,已經有了這么多的收獲,還要再去整個挖斷另一段河床把里邊的陰沉木也掏空了,那就有點不合適了,怎么也得給人家留下一點啊。
趙才哲安排宋武差不多挖到多少收起來多少就是了,河床不必再挖下去,把鉀鎂煌斑巖挖完了就可以停工,他會親自去安排運輸的事情呢,宋武帶著隊伍回京城就可以了。
可他哪里知道,宋武這家伙這段時間挖寶挖上癮了,雖然不知道那些木頭的價值有多高,但是肯定不會差到哪里去,早在跟他匯報之前,就已經把那段河床挖了個底朝天。現如今的那段河床下面,別說陰沉木的木料了,連一根樹枝都找不出來。
九月中旬,宋武順利完成在印度的工作,帶著隊伍返回了京城。趙才哲親自去機場接機,又在漢府給宋武接了風,讓他好好休息幾天,然后再操持工作上的事。
趙才哲所謂的運輸其實是再簡單不過了,親自去一趟曼尼普爾,悄悄的進山,打槍的不要,來到位于英帕爾山脈中已經被挖掘到不成樣子的所謂水廠工地。打開一扇扇著的倉庫大門,連咒語都不用念,直接把意念力覆蓋在倉庫內的物體上,很短暫的片刻之后,“運輸工作”就已經完成了。
所有的時間都配合的剛剛好,宋武從印度回到京城的時候,正是打撈團隊最后一次模擬作業結束;成員們休息幾天之后,趙才哲也正好從印度返回京城;計劃已久的沉船打撈行動可以正式展開了。
九月二十二號,這一天是出行的黃道吉日,天津港的碼頭上,勇士號、唐風號、海神號三艘打撈作業船和趙才哲的座船秋白甜心號已經整裝待發。
一應的工作和生活用品都已經裝船,人員也都各就各位,上午九點五十分,打撈團隊正式起錨,至孟加拉灣去完成他們的第一次打撈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