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搶劫犯
作為一個老司機，汪遠跑這條路已經有五年了。
從西林村到省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每天來回五趟，一路上的景色他都看膩了，春夏秋冬，寒來暑往，幾乎沿線的所有小路他都很清楚，為了能夠多賺點錢，車子每次都會超載，然后從小路繞過收費站。
不過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有一次從一個村子里穿過，不小心撞到了村民家的半堵圍墻，被那些村民給包圍了，最后還是其他的司機過來救場，最后找的熟人用三千塊錢擺平了這件事。
小梅是他的侄女，高中畢業后沒考上大學，就跟著自己跑汽車，負責售票。
汪遠往外面看了看，兩旁都是玉米地，完美的掩飾住了這輛車子的行蹤，車子拐過一道彎，前方的道路更加偏僻，幾乎沒有什么人煙。
昨天剛下過雨，村民們也不用去地里忙，因此諾大的道路上別說人，連鬼都看不到一個。
“唔，油不多了，等到回來的時候加點油。”
看了下油表的指針，汪遠下意識的想著這加油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原本坐在后座的兩個男子，忽然站起身來。
“恩？”
張揚發覺身后的男子站了起來，有些奇怪。
現在又沒到站，而且車廂里有點擠，想要下車都有點麻煩。
這個時候張揚才注意到，兩個男子看起來有些冷漠，一個腦袋上一片青色。長著新生的發茬，另一個則是滿臉橫肉，看起來都不像是什么好人，不過張揚現在生怕惹事傷身，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靠，擠什么擠啊。”
兩名男子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向前走去，旁邊被擠的人剛想發作。被男子的眼睛一蹬，趕忙將后半截罵人的話語咽了回去，然后瞅著空閑的座位出來，徑直做了上去。
“你們下車是吧，再等一下就到了。”
售票員往這邊看了一眼，以為兩人要在下一站下車，提前走了出來，也沒有懷疑其他，畢竟車里擁擠。早點出來方便下車。
整個車子里一共有22個人，站著的有三個，包括那兩名男子。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后同時將手伸進了口袋里，掏出來一把黑黝黝的手槍。
“別動，打劫！”
兩人背靠著背堵住了車門，一人用槍指著旁邊的售票員，一人指著車廂里的乘客，臉上看不到任何慌張之色。看起來是個慣犯。
車廂里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了過來，自己遇到打劫的了。
“啊，打劫！”
“有槍！”
反應過來后，這些乘客們頓時尖叫起來。汽車里一片慌亂。
兩名歹徒帶著一絲厭惡打量著慌亂的乘客，心中充滿了鄙視之意。
一聲槍響如同炸雷響徹在眾人耳邊。所有人都猛然失聲，然后看到寸頭男子吹了吹槍口的青煙，厭惡的道。
“老子都他媽說過一次了，都別動，吵吵尼瑪啊，一群傻.逼！”
那是真槍！
車頂鐵皮上的一個窟窿，赤果果的警告著人們，不要輕舉妄動。
“你，停車！”
橫肉男子用槍口指住了司機汪遠，汪遠此刻心里叫苦不迭，只能踩下了剎車，熄火。
“廢話不多說，我們哥倆就是為了錢，只要別惹我，我也懶得殺人，把你們的錢包和首飾都給我拿出來，手機扣掉sim卡也拿出來，我不想說第二次。”
所有人都不敢在亂叫了，寸頭瘦個男子滿意的點點頭，將手上的背包扔了過來。
所有的乘客面面相覷，然后發現，諾頓的車廂里二十個人，被兩個歹徒用槍死死的盯著，誰也不敢反抗。
那可是槍，會死人的。
這些乘客只能乖乖地按照歹徒的指令，將身上的值錢物品放進了背包里，不管金的銀的還是鍍金鍍銀的首飾，蘋果還是國產的山寨手機，一大堆毛票全都一股腦塞了進去。
張揚有些無奈，老老實實的掏出了自己僅有的一點錢。
“真是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兩天時間碰到了三個罪犯，難不成我今天去買彩票能中大獎？”
他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反正搶都搶了，直接讓這兩個歹徒老老實實離開就成。
天不遂人愿，車廂里變故突生。
“喂，110嗎，我…”
一個低低的聲音在張揚背后響起，卻是先前出聲抱怨過歹徒的男子，躲在了后面的座位上偷偷撥通了報警電話。
“我日！這貨是在找死！”
張揚愣了一下，然后心里一陣惱怒。
對面的兩個劫匪很顯然只是想拿錢走人，乘客們反而安全，被這個白癡家伙已報警，恐怕事情就要大條了。
“艸，你tm干嘛呢，找死啊！！”
一聲槍響再次響起，車廂里一陣驚叫。
寸頭男子手上的槍再次開火，直接打碎了后車窗的玻璃，嚇得那個報警男子全身一哆嗦。
“mbd，給臉不要臉！之前罵老子就算了，你tm還報警，想死是不是！”
一臉橫肉的男子直接上前，一把將男子揪了出來，然后將手機一腳踩得粉碎，將手機卡掰斷扔到了玉米地里。
“大哥別殺我啊，我給你錢還不行么。”
男子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抱住了橫肉男子的大腿大聲求饒，絲毫不在意旁邊乘客的憤怒目光。
因為這個白癡家伙的腦殘行為，所有的乘客心里都發覺了不妙。
“滾你媽b！”
橫肉男子一腳沒把男子踢開，直接論起手上的手槍敲在了男子的后腦勺上。男子直接昏了過去。
“真晦氣，怎么碰上這么個sb玩意。”
“你，開車，往偏僻的地方開，敢耍花招我先殺了你！”
寸頭男子用槍指住了司機，汪遠只能苦著臉發動了車子，然后向著更為偏遠的地方駛去。
先前為了逃避超載的幾百塊錢罰款，車子刻意選擇了偏遠的小路來躲避收費站。結果現在遇到變故，頓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所有的手機被扣掉了卡和電池，然后被收集起來，根本沒辦法報警。
似乎還有些不解氣，那個昏迷男子被橫肉男子照著腦袋狠狠踩了兩腳，直接兩眼翻白徹底昏死過去，然后被丟在了一旁，根本沒人上前搭理他。因為這個家伙，整個乘客原本脫險的希望變得更加渺茫。
電視劇誰都沒少看，誰都知道如果被警察包圍。這些乘客就相當于人質。劫匪不可能輕易放過他們。
張揚皺著眉頭，他注意到兩名男子的手槍型號是54手槍，是華夏警察的標配，在看看兩人頭頂青色的頭皮，很容易推斷出里面的關系。
“這兩個家伙應該是逃犯，在監獄里剃的光頭。短短的發茬說明出來還不久，而那兩把54手槍，很有可能是從警察手里頭來或奪過來的，如果是后者，這兩個家伙顯然殺過警察。”
這是兩個亡命之徒。
想到這里。張揚再次厭惡的看了一眼昏迷的男子。
“不知道車子會開到那里去，總之。不能讓這倆人壞了自己逃亡的事情。”
張揚的肌肉漸漸緊繃起來，隨時準備出手。
原本再有幾分鐘，就能夠到達小路的盡頭，結果現在出了變故，車子從地頭的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駛了進去，道路盡頭是一片寬闊的小樹林，栽種著兩指粗的速生楊，由于速生楊好養活，因此許多人都開始種植速生楊幼苗。
車子在樹林前停了下來。
“大哥，這些人怎么辦？”
橫肉男子低聲詢問著，寸頭男子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家伙，然后掂了掂手里的背包。
“殺了！”
車廂里驟然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反正也暴露了，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我還有兩個彈夾，12發子彈，司機留下開車，其余的都殺了。”
寸頭男子眼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機，還有掩飾不住的痛楚。
“大哥，都殺了這就鬧大了，要不咱直接走吧，讓司機開車。”
橫頭男子有些猶豫，他知道寸頭男子為何如此痛恨這些乘客，也明白為什么要殺光所有人的原因。
五年前，他的老婆和女兒，在乘坐一輛中巴車旅游的時候，遭遇到了搶劫，同樣是一位乘客偷偷撥打了報警電話，最后被警察包圍的劫匪走投無路，偏偏將他的老婆和女兒當做了人質，寸頭男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被打爆了頭顱。
“都是那些該死的警察！都是那些該死的乘客！”
從那一刻起，這個淳樸的漢子徹底怒了。
匹夫一怒，血濺三尺。
寸頭男子當時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奪過了劫匪的手槍，然后開槍殺死了劫匪，隨后他被警察帶走，然而等到最后，法院的一直判決書卻是有期徒刑十年，理由是非法持槍和故意殺人罪。
“艸！老子是正當防衛！殺了我老婆和女兒，我tm還不能報仇？”
法院沒有給他上訴平反的機會，他直接被帶到了監獄開始服刑，在監獄里認識了橫肉男子，因為打架失死人被抓，7年有期徒刑。
然而，一次他不小心聽到了一個消息，和他有關，他被判刑進了監獄，是因為帶警察出動的公安局長下的手。
中巴被劫持，帶領警察出動卻絲毫未獲，反而可能影響自己的升職，這位公安局長動用了自己的力量，直接將那個殺了劫匪的倒霉男子判成了有期徒刑，將這一次事故的目標從自己的身上徹底轉移了開去。
寸頭男子的心一片冰涼，冰冷如同一塊沉默的石頭，沉默的信仰單一而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