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女婿去a市住了那么久,趙老爺子趙老太太一直挺惦記的,而且他們也清楚,女兒女婿這次回來不可能在家里待太久,就決定隨了女兒女婿一起去住幾天,等女兒女婿離開的時候,再把他們送回來。
下午四點,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返回了大林村。
路上的時候,初夏把王美鳳巨大轉變的事兒告訴了趙玉蘭和林寶河,兩口子對這個消息都非常的開心――大姐趙玉英的好日子終于要到了!
坡兒村林寶娟家。
欒老太太躺在東屋的炕上大一聲小一聲的嚎著,年前剛進冬至月,她去上廁所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腿折了,自住院回來就一直是這個狀態。
真疼假疼不知道,反正喊的是挺疼的。
西間炕上,欒青樹和林寶娟小香坐在炕上,都是一臉的愁容,家里有這么個不省心的病人,再好脾氣的人也暴燥了――吆喝的山響,你真過去問她哪兒不舒服了,她就哼哼唧唧的說要吃這個吃那個,說白了,她不是疼,是嘴饞,只是在用疼作引子。
欒大江每個月省著寄回來的糧票全進了老太太的肚子,欒青樹和林寶娟小香掙工分分來的糧票布票,也全都被她折騰了去,可就是這樣,別人來串門的時候,她一句都不說兒子兒媳和孫女的好。
甚至還和別人說,她摔倒了就是兒媳婦作的壞。說兒媳婦是嫌她光吃不干活,故意在廁所門口放塊石頭是想摔死她的,沒想到她命大,沒死。只是折了條腿…
大多數人當然是不信的,可是也有那不怕事多的,就出去給亂傳,有些話,外人說了,信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欒小香本來已經定了親的婆家。年前來把親事退了。
雖然嘴上說的是,覺得自家條件不好,不想拖累了小香,事實上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們是擔心欒小香不孝順。
本來,欒青樹是想去解釋解釋來著,被欒小香給拉住了,她說,既然人家不相信她,就沒必要再上趕著。她就不信,還真能是非黑白不分了。
是以,欒家的這個年過的怎么樣,可想而知。
大飯的時候,欒老太太故意一大泡屎拉在了褲子里,害得大家都沒吃成。
千萬不要以為老太大這是沒控制住。她根本就是為了那晚上讓大家吃不下去,把好吃的給她留著。
放在后世,這種說法會讓人笑下大牙,可是在這個吃的穿的極度貧乏的年代,這是非常不好笑也非常有必要的事兒。
年初一到初三,每每到吃飯的時候,老太太不是屙了就是尿了。
等到初四開始來客人了,老太太大小便立時就不失禁了。
這進一步驗證了大家沒冤枉她和她內心的齷齪。
是以,這幾天,只要客人走了。欒青樹林寶娟和小香就開始犯愁,估計,年貨吃不完的時候,老太太這毛病是改不了了。
“娘,我怎么好像聽著車響?”欒小香突然道。
“咋可能…”林寶娟心疼的摸摸女兒腦袋。“是不是讓你奶吆喝的耳朵轟轟的?”
“哎,習慣了。”欒小香嘆口氣,“爹,娘,要不咱把好吃的都放我奶屋里,讓她知道咱們沒好吃的了,她應該就省省了。”
欒青樹一臉的無奈:“進了她的手就別想再要出來了,要是再來了客人怎么辦?總不能大過年的讓人家吃餅子吧?”
林寶娟附和道:“是啊,還有兩個表叔家的孩子沒來呢,還有你寶河舅一家子,估計也快回來了,人家有是人家的,咱總得做點象樣的吧?”
欒青樹重重的點頭:“那是,二哥二嫂那邊,一定得伺候好了,要不是他們,大江哪能有這出息?”
“哎!”欒小香再嘆一聲,就直直的盯著窗外發愣,突然,她揉了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然后一把拍林寶娟腿上,“娘,好像是夏來了。”邊說邊光著腳跳下炕去穿鞋子。
這會兒,初夏和周蜜康已經推門進來了,欒小香趕緊站直身子,一只腳還光著踩在地上,初夏趕緊邊推著她上炕邊和欒青樹林寶娟打招呼:“小姑,小姑父,過年好!”
周蜜康也緊隨其后和欒青樹林寶娟打招呼,兩口子都是一臉激動,唇哆嗦半天才跟倆人也道了聲“過年好”。
“哎喲喲喲…”
東屋突然傳來的吆喝聲,把初夏嚇的一哆嗦。
“我過去看看。”欒青樹趕緊下炕去了東屋。
林寶娟趕緊解釋:“年前把腿摔斷了,整天這樣吆喝。”
欒小香撇撇嘴:“她是故意的,其實已經好差不多了,出院的時候醫生就說了,只要別下地走路,就不疼了,可她還整天瞎吆喝,說是再帶她去醫院檢查,她就裝聾作啞,其實,就是為了把過年的東西都裝她自己肚里去。”
“不管怎么說,摔斷了腿我都應該過去看看。”初夏沖周蜜康使個眼色,就抬腳往東屋走,周蜜康趕緊跟上去。
林寶娟想拉住初夏,可是有周蜜康擋著,沒好意思,只好嘆口氣,也跟過去,她自己受點氣不要緊,要是讓初夏也跟著受氣,憑什么?
欒青樹正在好聲好氣的勸欒老太太:“娘,你到底哪里疼說出來,不行咱就去醫院再檢查檢查,好不好?”
“欒奶奶,過年好!”初夏笑嘻嘻的打過招呼,就往炕上爬,“欒奶奶,我在部隊就是學醫的,對于您這種傷,我見得多了,也跟著老師做了很多次手術,都非常成功。
讓我給您看看吧,要是長歪了,咱們就去醫院再割開重新做手術,不過,在做手術之前要重新打斷了重新接,那可比您剛摔著的時候疼多了。
奶奶,您要做好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疼暈了,我可是親眼見過一上了年紀的病人重新做了一次,大斧子…”比劃比劃大小,初夏繼續道,“一斧子把接歪的地方砍斷,老頭子當時就翻白眼了,是我給他上的氧氣…”
這會兒功夫,欒老太太早就忘了喊疼了,見初夏已經爬上炕,手沖自己小腿的位置伸過來,嚇得她趕緊往后縮,連連擺手:“沒歪沒歪,肯定沒歪。”
“奶奶,沒歪您咋會疼呢?”初夏一臉嚴肅的看著她,“您可不能因為怕疼就隱著瞞著,這事兒拖的越晚,遭的罪越大。
來,我給您試試,我在這方面的技術還是不錯的,不過,奶奶,您要做好思想準備,試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點兒疼。
還有啊,本來100天就能下炕了,要是再試一遍,您就得再晚30天左右才能下炕,因為試的時候,要用點力度,會造成二次傷害,二次傷害您懂吧?就是在您的傷上再傷一次…”
周蜜康站在炕下面,臉上看不出表情,眸中卻滿是笑意,他就知道,小妻子要過來打招呼沒那么簡單,這不,把姥老太太嚇得都快要翻白眼兒了…
欒老太太急的直沖兒子揮手:“不試,不用試,你快攔住她,別試,別試啊…”
“小姑父,要不是看在您和小姑的面子上,我也不愿意出手的,這要是耽誤久了,再砍斷的時候,危險性會增加不止一倍,花的錢也多…”
“不疼,不疼,我一點兒都不疼,我都是裝的,都是裝的,不信,不信我起來走給你看…”說著,欒老太太就想要門起來,初夏趕緊一把拉住她,“奶奶,您可不能為了逃避疼痛就撒謊,這要是拖的越晚,您可就遭的罪越多,而且小姑和小姑父還能讓您給拖垮了…”
“我沒騙你,真的不疼,你看看,我這腿長的多直溜…”老太太邊說邊把褲腿子拉上去,露出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小腿,“現在拄著棍走已經一點兒都不疼了,他們不在的時候,我偷偷試過了,真的,我沒騙你…”
初夏就一臉認真的點點頭:“那你下去走給我看看吧,反正要是沒長好也得打斷再來一次,走不好也不要緊。”
幾人再次返回西屋后,東屋徹底安靜下來了。
“夏,你覺得老太太這是長好了吧?長不好真的要打斷重新接?”畢竟是自己的親娘,欒青樹就把自己的擔心問了出來。
“都能拄著棍走那么利索了,當然是長好了,至于疼不疼也很好分辨,你看她走路的時候,臉上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那就代表她沒騙我們。
至于說長不好需要打斷了重接,我并不是嚇唬她,真長歪了,總不能歪著長下去吧,只不過,也不是打斷了,是動作比較溫和一些的做個手術,但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存在的,又不是在戰場上沒條件去醫院,怎么可能沒長好?”
“那就好,那就好。”欒青樹連連點著頭,壓低了聲音,“夏,謝謝你,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被老太太折騰到什么時候算完呢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