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紅旗和張二妞及張立梅李香芬回來的時候,張立柱和劉國玲還在你來我往的客套著。
羅紅旗是個話少的,張二妞也不是個話多的,進了屋后,倆人就候在一邊,默默的聽著張父和劉國玲的客套,越聽,倆人就越站不住——當著面被夸獎的感覺,太不好意思了!
看出倆孩子的不自在,李香芬就上前解圍:“嫂子,您和李主任看重我們家二妞,我們是打心眼里高興。
可是說實話,二妞這孩子真沒您說的那么優秀,現在她和紅旗都在這兒,真就不好意思再勞煩您。
嫂子您看這樣好不好,等我家孩子他爹出了院,您和主任要是有時間,就去我家一起吃頓飯,好不好?”
劉國玲就開心的笑:“好啊,妹子你誠心邀請,我們當然要去,不過你們還要在醫院住不少天,總是買著吃,也是個不小的花銷。
如果兄弟和妹子不嫌棄我們家做的東西難吃,就別和我客氣,我娘家離醫院也就是十幾分鐘的路程,來來回回的很方便。
你們心里要真是覺得不好意思,就等出院了,好好給我們做頓好吃的,讓我也嘗嘗妹子的手藝,怎么樣?”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李香芬就不知道怎么拒絕才好,她求救的看向丈夫和小姑子,希望他們給說句話。
說真的。一直讓公社主任的媳婦兒照顧他們一家,她是絕對不敢的。
而且,她心里也非常沒底兒,之前,他們兩口子已經把公社主任兩口子對他們熱情的事兒說了,可親家那邊根本就沒表態,看那意思好像是無所謂,但是。如果真的因為他們連累到親家難做,可就是后悔都沒用了。
不是她非要把公社主任兩口子想的太壞,而是事實擺這兒,整個紅心公社那么些當兵的,人家憑啥就對她家另眼相看?
為啥到了今天才另眼相看?
雖然啥也還沒搞明白,但是,任他們再老實也知道,這當中肯定有他們不懂得的彎彎繞。
張立柱也很為難,在妻子等人沒回來的時候。他就明確告訴對方,不用特別關照他們了,可是人家不聽呀。現在他再說什么。估計結果還是一樣的。
看出哥嫂的不知所措,張立梅咬咬牙,照實問道:“嫂子,您對我哥我嫂一家的照顧,我是打心眼里感激。
您剛才也說了,您這么照顧我哥我嫂。是希望我侄女沒有后顧之憂,在部隊好好發展。
雖然聽上去挺有道理,可是,我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二妞再有出息。也還沒到讓主任和嫂子您這么另眼相看的地步。
我和我哥我嫂子,到現在也沒搞明白我們親家那邊是什么一個真實情況。所以,我們也能猜到了,您肯定也是沖他們來的。
可這事兒,您這樣做就是讓我們難做,如果真的惹得親家那邊不高興了,二妞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好過。
嫂子,您要是真心為我們好,為了我家二妞好,您就別對我們這么好,反正,我們記您的情,好不好?”
說的都是實話,但是,劉國玲不能承認。
組織了一下語言,劉國玲笑著看向張二妞:“妞妞啊,你是不是也覺得嬸對你們好,是有目的的?”
沒想到對方會這么部民,張二妞愣了好大一會兒,才趕緊擠出個不自然的笑:“嫂,您對我們家好是真心的,我能看出來。
但是,我這幾個月發的糧票攢了不少,我未來婆婆他們又留給我一些,還有初夏一家子給的,就算在這兒吃一個月也夠了,就不麻煩嬸兒了。”
一家子態度的堅決,讓劉國玲就不好再強行的按自己意愿行事,她很清楚,如果她繼續堅持自己的想法,恐怕不但不會讓對方感激,還會讓對方更加的排斥。
不過,她并不怪他們,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她和對方的位置調一調,相信她也會這么防備的。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真正值得交往,那種只知道賺便宜的,就算是她們幫了,最終也不一定得到回報。
無私的人才會得到別人無私的幫助,處處算計的人,又如何能被別人重視?
想通了這些關節,劉國玲就不再堅持,表示她每過個一兩天過來看看他們,順便帶點飯過來就好,別的時候,就讓他們在食堂解決好了。
雙方都退了一步,事情就這樣決定下來。
下午回到家,劉國玲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李愛國,把今天發生的事兒告訴了對方。
而此時,初夏一行人也已經到了大林村,家里的房子一直還是張父張母住著,過年的時候他們回了老家,就是大剛爺爺一家給照顧著著,是以,一進門,便看到房間被打掃的干干凈凈,屋子里暖融融的。
羅剛順和胖嬸也第一時間跑回家去看自家的房子,和林寶河家一樣,亦是打掃的干干凈凈,炕燒的暖暖的。
兩口子便又迅速跑到林寶河家,約了他們一起先去大剛爺爺家拜年,然后,又去其他一些關系相好的人家拜年。
一圈兒走下來,回到家已經是晚飯時間,兩家就決定在一起開伙,趙玉蘭和胖嬸在堂屋忙活,初夏和羅曉瓊幫著倆人打下手,羅剛順和林寶河周蜜康就坐了屋子里聊天兒。
掃一眼女兒和初夏,胖嬸忍不住感慨:“玉蘭,我還是更喜歡這種感覺,在咱們自己家里,覺得哪哪兒的都踏實。”
“嗯,還是自己家里更踏實,不過,我現在在那邊住的久了,周家人性格也好,我倒還好…”嘆一口氣,趙玉蘭繼續道,“但真說起來,還是想家,其實,主要是想你和剛順,以前天天見,現在好幾個月見一次,是真不適應。”
“我也是一樣啊,有時候不知不覺的就走你家里來了,剛順就說,你不在,我就像沒了魂似的。”
“那你和剛順,就早些去a市唄,咱們兩家還是一起作伴兒,多好。”
“暫時不行,你看我去a市的時候,惦著第一時間去見你,見著了也是真高興,可心里就有一種在人家地盤上的不踏實的感覺。”
“我剛去的時候也是那樣,現在,已經適應的差不多了,你們去了,熟悉一段時間,也就適應了。”
“我看,還是再過一段時間等曉瓊和紅旗真穩定下來再說吧,我們可不能去做孩子的累贅。”
聽著倆娘嘀嘀咕咕的互勸,羅曉瓊就沖初夏笑笑:“聽出來了吧,我娘親我可不像你娘親你那么親。
我娘最先想的是她自己能不能踏實了,才不管我能不能踏實呢,你家玉蘭嬸是想著,只要你踏實了,她踏實不踏實都無所謂。
初夏啊,我可羨慕死你了,你說你咋就那么好的運氣,做了玉蘭嬸和寶河叔的閨女呢?”
初夏得意的挑眉頭:“因為我心地善良,所以,老天爺就賞了我一對世界上最好的父母。”
“茶香,玉蘭,你們回來了?”
伴隨著問詢聲,鐘大娘急吼吼的闖了進來,臉笑的跟朵大菊花般,似乎以前和兩家的恩怨根本不存在一般。
“鐘家嫂子過年好。”趙玉蘭笑著沖她打聲招呼,胖嬸則是連看都沒看好,臉皮都已經撕破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鐘大娘訕笑著掃一眼胖嬸,道:“茶香,還生我的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屬驢的,上來那一陣兒倔,自己都能把自己給倔死,這不,我后悔的要命,一聽說你們回來了,就趕緊過來看你們。”
胖嬸撇了撇嘴沒吱聲。
這女人可真夠不要臉的,明明就是一聽說兩家回來了,急著過來探消息的,卻說什么是為了來看望他們的,騙鬼去吧!
“哎呀,夏,你可是越來越俊了!曉瓊,你說你咋那么白了呢?這城市的水土就是好,瞧你們倆這細皮嫩肉的,可真招人稀罕。”
鐘大娘又把夸獎的靶子對準了初夏和羅曉瓊,倆人都是沖她笑笑,以無聲做了回應的方式。
自顧自的夸了半天,見沒人搭她的腔,鐘大娘終于忍不住了:“玉蘭,茶香,你們見著紅英了沒有?”
“她還沒回來?”胖嬸的眉頭皺起來,“她早就離開招呼所了,怎么可能到現在還沒回家?”
“你什么意思?”鐘大娘就一把抓住胖嬸的胳膊,“茶香,你和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紅英說她男人回部隊了,她要去和她男人結婚。
還說了,親事定下來就給家里打電話,讓我和她爹給她準備嫁妝,說她男人家里會給好多好多彩禮,可是她這一走了,就什么消息都沒有了,我和她爹見天的盼她,這眼珠子都盼綠了,也沒見著封電報的影子,這到底都是咋回事兒啊?”
胖嬸皺著眉頭不吱聲,以時間推算,鐘紅英早就應該回來了,她倒是不想管她的事兒,但是,畢竟是個沒結婚的女孩子,要真出了點什么事兒,她這心里也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