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有戰友陪不害怕了吧?”房門推開,荊哲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醫生好!”
“醫生好!”
羅曉瓊和劉美君趕緊起身,敬個不標準的禮,問好。
“你們好,你們好,坐吧。”荊哲指指凳子,“小丫頭剛才嚇得直哭呢,你們來了,就好了。”
“我才沒嚇得哭呢!”初夏漲紅著臉辯解,不待這樣歪曲事實的,她頂多是害怕了,哪有哭?
如果她把害怕的真實原因說出來,看不嚇死他!
“呵呵…”荊哲慢條斯理的將維生素藥粉稀釋,注入鹽水瓶子,換下還剩了一丁點兒的葡萄糖瓶子,“小丫頭,我不是讓你自己好好看著瓶子嘛,要不是我估計的還算準,回了血,你可就要遭罪了。”
“你是醫生…”初夏后面的話心虛的縮了回去,人家是醫生,管著這么一大片,哪有可能事事俱到?
就算是在她所在的那個時空,有那么多的醫生護士,也要病人自己盯著藥喊護士換藥的,她怎么就對這個荊哲這么挑釁呢?
難道就因為他長的象那個時空的林初夏的男朋友?讓她心里不舒服了?
別說,好象還真的是有那么點兒,心理上,她還是覺得那個身體是她的,這個身體…,好吧,也是她的。
她必須接受這事實,不能再糾結這事兒了!
“荊醫生,麻煩你了。”曾梅麗走了進來,先道謝,再看向初夏,“林初夏,感覺怎么樣?”
“沒事兒了。”初夏臉“騰”的就紅了。她太丟人了有木有?第一天跑步就暈過去,有這么丟人的兵嗎?
“你身體有些營養不良,我和梁院長商量了一下,前一個月,你的訓練量可以比別人稍微小一點兒。
不過,過去一個月,就不能搞特殊了,如果最后考核的時候,體力不達標,文化課達標了。也不能留下。”
“是!”初夏點點頭,一臉的感激,“謝謝領導關心!”
曾梅麗看向局促的站那兒的羅曉瓊和劉美君:“坐下吧。這種時候你們來陪陪她,很好。林初夏,你也不要太有心理負擔,每個家庭的條件不一樣,只要以后肯努力。我相信,你一定不是個差的。”
“是!”
曾梅麗看一眼時間:“你自己在這兒掛吊瓶吧,下午要給女兵們剪頭發,你們倆,跟我走吧。”
“是!”
羅曉瓊和劉美君趕緊跟上。
“咕…”
曾梅麗回過頭笑吟吟的看著她:“林初夏,不需要用這種方式提醒我你餓了。病號飯一會兒就給你送過來了。”
初夏捂著不爭氣的肚子,臉羞的通紅,聲若蚊蠅的應答了一聲。
曾梅麗離開了大約五分鐘。周漢亮端著個飯盒進來:“小初夏,感覺怎么樣?”
為什么每個人都問她這句?
她要丟死了!
“挺好的。”
“來,吃飯,餓壞了吧?”周漢亮笑嘻嘻的打開飯盒,“雞蛋炒蝦仁。瘦肉炒蒜薹,加大白米飯。還有一個蘿卜粉絲湯,都是我親手做的,感動不感動?”
“謝謝。”初夏的鼻子就酸起來。
“這就感動的哭了?”周漢亮趕緊遞條毛巾給她,“瞧你那點兒出息,咱們好歹也是熟人了,要是不照顧好你,陳老還不剝了我的皮?”
“誰哭了?我這是餓的難受。”初夏端過飯盒,一口口的吃著,淚水卻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滴。
經歷了那場夢,再感覺到這么真切的關懷,她就是想哭,沒有原因的,她就是想哭!
沒有了爸爸媽媽的愛,沒有了爺爺奶奶的愛,可她有爹娘的愛,有戰友的關心,她也是幸福的!
“這孩子,給點好吃的就感動成這樣了,唉!”周漢亮嘆一聲,“我可得幫陳老看好了你,萬一哪個小兵用好吃的一引誘,我看你真能以身相許。”
“哼!”初夏放下飯盒,擦擦眼淚,“我才不是感動的,我是想我爹娘了,我有這么多好吃的,他們沒有,我想他們了。”
“那你就努力,爭取有一天,讓他們也可以天天吃好吃的。”周漢亮坐在床頭,循循善誘,“咱們軍有規定,團級以上的干部,是可以帶兩名家屬的。”
“你這是打擊我吧?”初夏翻個白眼兒,和一個剛入伍的小醫務兵說,團級以上干部可以帶兩名家屬,這是鼓勵嗎?
“只要肯努力,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周漢亮道。
“我會努力的。”初夏忍著又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拼了命的往嘴里扒拉米飯,不管希望多渺茫,她總要努力才是。
或者,那個年代的她太幸福了,上天才讓她來感受這個年代的苦。
可是,要這么說起來,這個年代的初夏也太幸福了吧,也沒受什么苦,就全盤接收了她的幸福,太不公平了有木有?
掛完吊瓶,是下午兩點鐘,荊哲幫她起了針,又給她開了一瓶維生素c:“每次兩粒,每天三次,記得堅持。”
“是。”
“這個對你的皮膚好,去你臉上的黃。”
“是。”初夏暗自撇嘴,這是在提醒她臉色不好嗎?
“好了,可以回去了。”荊哲笑笑,又補一句,“為了讓自己漂亮,也不能忘了吃,知道不?”
她象是記性那么差的?
初夏暗自翻個白眼兒,道聲再見,回了女兵宿舍。
“林妹妹,回來了?”
一進宿舍門,原蒙蒙便陰陽怪氣的道,她的兩個大粗辮子,已經被剪成了齊耳的短發,那么厚的頭發,往外撲拉著,跟個垛似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再看看宿舍其他幾人的頭發,也都大同小異,初夏暗自誹腹,這理發師的技術,也太濫了吧?
劉美君瞪一眼原蒙蒙,上前拉起初夏:“羅曉瓊正在那剪呢,我帶你去。”
初夏點點頭,隨對方往外走,好看難看的,她也不能搞特殊,只是,那小步子邁的,宛如要去慷慨就義。
“初夏…”劉美君“撲哧”就笑了,“你能不能別走的這么雄糾糾氣昂昂?剪個頭發而已,又不是要殺頭。”
初夏趕緊長呼一口氣,把身架垮下來,看到迎面而來的林夢冉,想到之前她對自己的幫助,遂笑著道:“林夢冉,謝謝你。”
“不用。”林夢冉淡淡的應一聲,與她擦身而過。
她怎么惹她了?初夏一頭的霧水的沖劉美君眨巴眨巴眼睛,陽光照射下,她的眸子閃著熠熠的光彩,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簾下投下一片陰影,肌膚細膩如瓷,唇瓣如花…
搖搖頭讓自己回過神兒,劉美君苦笑:“初夏,難怪大家都不怎么喜歡你,連我都能看呆了,相信,男孩兒會更喜歡你這種女孩兒吧?”
“你這都哪跟哪?”
“實話,我剛才看你竟然看呆了…”劉美君上下打量著初夏,“雖然大家都說你長的不討人喜歡,不符合婆婆喜歡的媳婦類型,可是我突然覺得,或者,那是妒忌的說法兒。
再說了,過日子是和自己的男人過,又不是和婆婆過,婆婆喜歡不喜歡的,占次要的,自家男人喜歡,才是最主要的,對吧?”
初夏:“…”
一名四十多歲的女軍人,揮舞著手中的剪刀,象剪繩子般,揮起一條條辮子齊根剪斷——難怪大家的發型那么難看!
一剪刀一個,這發型要是能看才叫怪呢。
有幾名女兵,被剪斷的剎那,便哭個不止,女軍人就瞪一眼,把辮子給踢的老遠,繼續下一個…
遠遠的看到初夏,羅曉瓊趕緊沖她招手,并向身后的女兵說了句什么,那女兵就往后退了退,空出一個位置來。
“初夏,來這兒,我給你占地兒了。”
初夏一頭黑線,就這女人的剪發技術,她不用占地兒,別人肯定也讓她先剪。
手起剪刀落,初夏的發型也和大家統一了。
和羅曉瓊兩個對視一眼,齊齊的笑彎了腰,她倆的頭發都是又厚又黑又亮,這么剪完了,標準的大垛!
那剪發的女軍人聽到笑聲,皺著眉頭看向倆人,倆人趕緊噤了聲,輕手輕腳的往外撤。
“等等!”
女軍人拿著剪刀來到倆人面前,上下打量打量倆人的頭發,眉頭皺的更緊了。
“首…首長…”羅曉瓊唇打著哆索,“我…我覺得挺好看的。”
“我說不好看了嗎?”女軍人瞪她一眼,“好象有點兒長,我再給你們修剪修剪。”
“不…不長吧吧吧…”羅曉瓊的尾音抖成了長長的一串兒,她怕給她修成光頭的說。
“太難看了!”女軍人嘀咕一句,扯著倆人胳膊,“坐下!”
倆人只好認命,是尼姑,是和尚,她們認了!
頭發,總會長出來的!
難得的,女軍人竟是從口袋里掏出削刀,對著倆人外翻的頭發,“刷刷刷”象削白菜幫子一般削下一層去。
“好了!”女軍人滿意的點點頭,“更在好看了。”
初夏和羅曉瓊互相瞄一眼,又趕緊照照鏡子——是好看了!
白菜幫子頭,原來是這樣來的!初夏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