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汐的聲音并不大,平淡卻自有一股鏗鏘有力的力量。
這句話甫一落下,就像刮起了一道颶風,將所有聲音都掩蓋,在場眾人皆都愕然,他居然要挑戰殷妙妙?
荒謬!
眾人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了,殷妙妙是誰,自不必多說,那絕對是站在南梁青云榜上最頂尖的人物之一。
而眼前這年輕人,可僅僅才天仙初境!
哪怕就在剛才,他才擊敗了玄仙初境的殷渾,可眾人實在難以相信,這種奇跡會發生在殷妙妙身上。
因為兩者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存在,如何能相提并論?
那種感覺,簡直就像親眼看見一只螻蟻剛殺死一只雄壯的豺狼,就又不自量力地要去挑戰蒼穹上真正的神鷹一般,充滿了荒謬。
旋即,在場眾人皆都失笑,把這一切當做了一個經不起推敲的笑話,不值一曬,皆都認為陳汐是為了保存顏面,明知道殷妙妙不可能向他動手,所以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大放厥詞。
同樣的,殷妙妙在聽到此話時,也微微一怔,旋即也同樣神色認真地看著陳汐,櫻唇輕啟,說了三個字:“你不配。”
是的,就是如此簡單的三個字,卻帶著一股令在場眾人信服的力量,并沒有多解釋,也不需要多解釋,因為這三個字是從殷妙妙口說出,那就證明,對方的確不配挑戰她。
這是一種堂堂正正的拒絕,來自殷妙妙對自己實力的自信,也同樣是對陳汐實力的一種直面否定。
因為你不配,所以我拒絕你的挑戰。
這比嘲諷更具備力量,也更打擊人。
對于此,陳汐并未流露出什么反應,也沒眾人所料想的憤怒和不甘,或者再試圖用言辭去反擊。
他只是看著殷妙妙離去的背影說了一句話,“來日在武皇域,你再無挑戰我的資格。”
眾人又是一呆,這句話初聽狂妄,再聽簡直是狂妄到無以復加了,來日你再無挑戰我的資格?那豈不是說來日之后,殷妙妙的排名要被他遠遠甩開,就如同今天殷妙妙對待他的挑戰時一樣?
實在是太狂了!
眾人感覺,今天這個年輕人戰力雖遠超同輩,可其狂妄同樣遠非同輩能所企及,居然敢說來日殷妙妙沒有挑戰他的資格,就是排名第一的江逐流也不敢夸下此海口吧?
在聽到此話之后,遠處飄然而去的殷妙妙的身影也是微微一滯,旋即就搖了搖頭,將陳汐的話當做了嘩眾取寵的氣話。
很快,她就恢復平靜,杳渺無蹤。
對于她而言,一個小螻蟻的氣話和挑釁都無足輕重,若是她去計較,反而抬舉了對方,那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沒有必須。
就正如之前她所說的那三個字一樣,你不配,所以她的心緒怎么可能會被影響到?
她的目光永遠看向前方,早已盯在了青云總榜上,自然不會理會遠遠落在身后的一只螻蟻發出的挑戰。
“呵,殷妙妙果然沒答應,我就知道會這樣。”
極遠處的地方,立著一名身穿綠袍,膚色白皙,眼眉狹長入鬢角的青年,他遠遠望著殷妙妙離開的地方,不由輕笑出口。
“你以為那年輕人很可笑?”
在綠袍青年身邊,還立著一名穿著一襲月白色寬大儒袍,劍眉星目,身姿瘦削高峻的青年,聞言,不由皺了皺眉。
“怎么,月銘堂兄難道以為不是嗎?”綠袍青年怔了怔,問道。
“玉堂,當年的你,可敢如他這般向頂尖強者發起挑戰?”古月銘雙手負背,悠悠反問道。
月銘!
玉堂!
在南梁青云榜上,只有一個人名叫月銘,那就是排名第二的來自符道世家之一古氏的長子——古月銘!
同樣,也只有一個人名叫玉堂,那就是排名第的古玉堂,同樣出身于古氏家族之。
“我當然不可能挑戰,因為明知道一點希望都沒有,再去挑戰跟白癡又有什么區別?”古玉堂不以為然道。
“你又沒挑戰過,又怎么知道沒有希望?誠然,在我們看來,那年輕人和殷妙妙一比,的確一點希望也沒有,可他敢于挑戰,這便是一種勇氣,總比那些只會嘲諷挖苦他人的角色要強上太多。”
古月銘的神色變得認真起來。
“勇氣?我看這是找死,若擱在現實,像這樣的白癡早被人殺了,哪還會聽他唧唧歪歪?”
見古月銘一副認真說教的模樣,古玉堂卻是愈發不服氣了,忍不住冷笑譏諷出聲。
古月銘輕輕一嘆,望著遠處已經走下擂臺的那個年輕人,緩緩說道:“莫忘了,這里是武皇域,為何要有規則,為何在這里不虞擔心真正隕落?你可想過其的原因?”
古玉堂怔住了,他倒是的確從未考慮過這種問題。
“一名真正的強者,當然需要認清局勢,可你連自己所處的局勢都沒有考慮過,又有什么資格去看不起他人?”
“更何況,那名年輕人非但不值得嘲笑,反而值得尊敬和重視。”
古月銘這時候的神色已帶上一抹贊賞,“放眼整個仙界,試問又有哪個能以天仙初境之姿擊敗玄仙初境強者的?這樣的年輕人誰又有資格去嘲笑和無視?”
古玉堂啞口無言,他只是被陳汐和殷妙妙之間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潛意識極為排斥這樣狂妄的年輕人,卻有些忽略了,就在之前,那個年輕人可是創造了一個足以令全天下人驚嘆的奇跡。
這個奇跡,更是打破了殷妙妙當年所創造的記錄!
一想到這,古玉堂心對陳汐的不屑一掃而空,神色同樣變得認真起來,點頭道:“的確是一個不得不重視的人物。”
古月銘見此,不禁微微一笑,道:“殷妙妙的拒絕,是出自一位強者的絕對自信,本身并沒有錯,同樣,那名年輕人發起的挑戰,也沒有人有資格去嘲諷。”
說到這,他眉頭一皺,遙遙望向遠處,喃喃道:“我突然有一種預感,這年輕人的出現,必然會掀起一場令人側目的軒然大波了,或許會扭轉整個南梁青云榜的格局。”
古玉堂心一驚,如果此話由其他人說出,他或許還會一笑置之,可當這句話是從在南梁青云榜排名第二的古月銘口說出時,那就由不得他不重視了。
可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怔怔道:“他只是天仙初境而已,等他晉級玄仙之境,我等只怕早已躋身大羅金仙的行列了。”
古月銘反問了一句:“為何非要等到他晉級玄仙之境?”
古玉堂一愣,旋即幡然醒悟,驚道:“也對,現如今他都能擊敗玄仙初境強者了,若是晉級天仙期、后期,乃至于圓滿境界,只怕會爆發出更強大的戰力,的確不能再以常理來衡量了。”
這一刻,他心徹底將陳汐放在了重要位置,不敢再等閑視之。
“這時候說一切還言之過早,我聽說梁仁正在沖刺,欲要挑戰我,而殷妙妙同樣在全力修煉,欲要躋身前三行列,我也不能落下了…”
古月銘笑了笑,云淡風輕,就像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月銘堂兄你可是要挑戰江逐流?”古玉堂吃驚道。
“江逐流嗎…”
提及這個名字,古月銘的神色也是變得微微有些凝重,沉吟許久,還是搖頭道,“我沒信心打敗他,不,十年之內,我也不可能會是他的對手,或許,只有青云總榜前一千名的存在,方才能夠和他一爭高下。”
說到最后,他已是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一個出身貧寒的家伙,居然可以將我四大符道世家的強者全部都壓在下方,獨占鰲頭數十年,這可不是誰都能夠做到的…”
“我聽說,他的排名已經躋身青云總榜前一千名之內,一年之后就要拜入道皇學院,到那時,他只怕會成為四大仙洲各大頂尖勢力相爭的香餑餑了。”
說話時,古玉堂臉上不由泛起一抹驚嘆和艷羨。
這江逐流,的確是個了不得的驚世人物,出身貧寒微末,無門無派,卻能躋身南梁青云榜第一名數十年而無人能夠撼動,這本就是一個奇跡,并且這個奇跡還在一直持續下去。
目前來看,還無一人能夠撼動他的地位。
突然,古玉堂心一動,忍不住問道:“月銘堂兄,你說方才那小子,是否有能耐挑戰江逐流?當然不是現在,我是說以后。”
古月銘聳了聳肩,灑然笑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一切只有時間才能證明。”
說到這,他略一沉吟,道:“你去打探一下他和殷鳳兒之間的糾紛,最好能打探出有關他的詳細資料,這樣的年輕人,值得我們更多關注。”
古玉堂當即點頭。
而此時,陳汐正被周圍無數道怪異的目光注視著,朝遠處行去,不過他神色卻是平靜之極,仿若對周圍一切都無所察覺一般。
對殷妙妙而言,他是個不值得任何關注的角色。
對陳汐而言,殷妙妙同樣不值得過多關注,因為他的時間,不允許讓他沉浸在剛才的一幕幕之,也沒時間去感慨或者郁悶。
他要去煉武擂臺第五層,參與到屬于玄仙初境強者的角逐之。
他本就是為磨礪己身而來,自當選擇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以此來狠狠磨礪自己的實力,最好能看一看,以自己如今的力量,當拼到極限時,究竟能沖擊到南梁青云榜第幾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