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天朔堂堂一府侯爺,地仙二重境強者,一方主宰,如今卻像可憐蟲般跪地叩首,一臉悲戚,若被他人知曉,非驚掉下巴不可。
但陳汐卻并不動容,只是感覺這家伙未免太過無恥和沒有骨氣,直至此時,仍舊逃避責任,將一切都推諉到天衍道宗身上,這樣的人,也不知如何修行至地仙境界的。
“陳少俠,我罪該萬死,但可以對天發誓,自始至終,我絕無坑害你的念頭,只求你放過我這一遭。”
溫天朔哀求,老臉頹然,聲淚俱下,“您也見到了,此地距離那太清寶庫只差一步之遙,只要您放過我,我愿將著一座寶庫全部奉上。”
“殺了你,我照樣可以獲得整座寶庫。”
陳汐神色不動,淡淡道:“其實,我本打算將你斬殺,尸體懸掛于云水城城墻之上,暴尸于野,示眾于天下…”
不等說完,溫天朔已是神色劇變,連連叫道:“那陳少俠現在可打算放過我一命?”
陳汐搖頭:“自作孽,不可活。”
溫天朔神色慘然,喃喃不已:“難道,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嗎?得罪不起天衍道宗,又被你九華劍派所不容…”
說話時,他猛地從地上暴起,雙掌如刀,倏然朝陳汐丹田處狠狠斬去。
這一擊,可謂是突如其來,防不勝防,換做一般人,絕對想不到在這種時候,溫天朔居然會偷襲,并且動作干脆利落、狠辣果決,沒有半分的遲疑,深諳偷襲之精髓。
然而,這一切陳汐仿似早已預料到,就在溫天朔甫一動手,他右掌一掄,如山岳鎮殺而下,搶先出手。
溫天朔的腦門像爛西瓜似的,被一掌拍碎,血漿飛灑,剛剛抬起的雙臂,也從半空中無力地垂落而下,旋即,他整個身軀都轟的一聲,躺倒在地。
這一擊,已是將其元神和肉身徹底毀去,再難有重活的希望。
“我就知道,身為一方霸主,怎可能如此輕易就認命?可惜,最終還是死了,也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恩將仇報,以怨報德。”
陳汐搖了搖頭,移開目光,將視線投放在了大殿四周的墻壁上。
大殿空曠,沒有任何的擺設,唯有在那四面墻壁上,依稀可以見到篆刻著許許多多的圖案,山川河流、花鳥蟲魚、日月星辰…等等。雅文言情 不過古怪的是,這些圖案最核心的部分,就像被人生生給剝離走了,只留下一些裝飾似的景物圖案。
光從表面來看,也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價值。
陳汐想起之前溫天朔口中的“老君誦經圖、玄武撼地圖、龍虎陰陽圖…”等字眼,不禁喃喃道:“難道真如他所說,之前,就有人前來此地,將這大殿中一切有用的東西一掃而空了?”
陳汐略一沉吟,便將目光落在大殿最深處,那里,有著一道門戶,按照寶圖所記載,門戶之后,就是通往太清寶庫的唯一途徑。
沒有再浪費時間,陳汐抬步,化作一抹流虹,直接沖入門戶之內。
進入門戶內,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方湖泊,足有千畝大小,湖水清澈,漂浮著一片片蓮花,蓮花荷葉呈現赤紅之色,如火一般燃燒,彌散神曦,可荷花卻早已被人采擷。
“赤霞火紋蓮,這可是天地奇珍,一朵蓮花都堪比一件半仙器的價值了,如今這千畝之內的荷花,居然被全部采擷光了…”
陳汐皺眉,越過這一片湖泊,又見到一片園林,園林中土壤肥沃,彌散著濃郁撲鼻的仙氣,其上栽種著各種各樣的靈物、靈藥,吞吐精霞,暈染靈光。
這應該是一片藥園,且其中種植著不少曠世罕見的奇珍老藥,有一些甚至早已在外界絕跡,像紫渦還魂草、銀斑金瞳花等等,這樣一片藥園,就是放在九華劍派內,都不多見,若是存在,也必然會被嚴加看守起來。
可如今,這藥園內的靈藥、靈物,全都呈現枯敗之相,價值驚人的果實、花朵、莖干、根須更是早已被采擷一空,只留下了一地的狼藉。
見此,陳汐不發一語,繼續前行。
一路上,他又見到了一座座的古樸巍峨宮殿,有丹藥殿、寶器殿、經文殿、衍武殿…每一座大殿都恢弘無比,彌漫著歲月的滄桑氣息,古老而莊肅。
可大殿卻是十室九空,處處狼藉,就像被一群貪婪無比的流寇洗劫了一遍,挖地三尺,搜刮得干干凈凈。
“看來,的確是有人捷足先登了,手段居然如此狠,連喝湯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陳汐即便再淡定,在目睹了這一幕幕之后,面色也不禁有些陰郁。
如今,他已是可以確定,這里必然和太清道宮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說不定就是其宗門所棲居之地。
而如今,這里的一切,卻被人悉數掃蕩一空,這令陳汐如何不郁悶?
要知道,當年的太清道宮,可是十大仙門之一!其留下的寶物又該何等驚人?
無法估量!
光看一看如今的九華劍派就知道,身為一方超級大勢力,其宗門的各種寶物,各種傳承究竟是何等之多了,用繁若星河、浩瀚如海來形容都不夸張。
甚至,陳汐敢斷言,自己一路上所見到的一切寶物加起來,都足以建立起一方大勢力,開宗立派了!
別說他自己,只怕那些地仙老祖、一方掌教大人物見到這樣一幕,只怕也會被氣得七竅生煙,一肚子火氣。
“幸好,這僅僅只是外圍,真正的太清寶庫應該還沒有被發現,要知道,打開寶庫的鑰匙還掌握在自己手中。”
陳汐如此一想,心中的郁悶這才緩和許多。
他不再遲疑,也不再查探,徑直按照寶圖所指示,朝深處飛馳而去。
一炷香后。
按照陳汐的速度,起碼都飛馳了不下數萬里之遙,這才抵達到了一片古老的建筑群前。
這里已經是寶圖上所記載的最后一個地點。
陳汐放眼一看,也是發現,在這片建筑群四周,被一股無形的禁制所隔離,仿若天涯的盡頭,再無路前行。
這種禁制很恐怖,就像被大能者于天地間生生開辟出的一面界壁,由無數的天道法則之力所交織,別說陳汐自己,就是天仙抵達,只怕也難以逾越。
陳汐飛臨半空,俯瞰下方,就看到一幕極其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一片建筑群,八座古老宮殿,呈現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卦方位圍拱,每一座古老宮殿,都呈現出不同的風格,遙相呼應,鎮守八方。
在八座宮殿中央,又開辟出四座祭壇,祭壇通體由青色巖石筑就,古老滄桑,猶若祭天之塔,呈四象之位矗立,拱衛四極。
四座祭臺之內,流淌著兩條長河,形似二龍,蜿蜒盤踞,恰似陰陽循環圍繞,內通玄微,外映四象、八卦。
若如此,這一片建筑談不上多恢弘,只算是普普通通的小布局而已。
但令陳汐吃驚的是,這“陰之河”流淌,與四象祭壇相交,又衍化作了五行之水位,“陽之河”與八卦宮殿相會,又衍化成為九宮之首。
原本普普通通的布局,因為陰陽二河的循環,令整個建筑群的氣象都不同凡響起來,恢弘浩大,蘊含著無窮演變之奧妙,仿若已將周天機運之數都已囊括其中。
即便以陳汐對符道的認知,見到這一幕也不禁暗暗震驚,像這般把陣法運用到極致,又與天地相融的大手筆,絕對稱得上是驚天動地了。
不過,無論是這宮殿、祭臺、還是那陰陽二河,皆都只算作外部力量,那陰陽二河中央的一片道壇,方才算是陣眼所在!
“厲害,見微知著,當年的太清道宮必然于符道上有著經天緯地般的超凡造詣,如此大勢力,也不知為何會在一夜之間就消失了,按理說,符道造詣越高,對天機運轉之理也認識的越深刻,不說占卜未來,推演吉兇,起碼可以做到逢兇化吉的。”
陳汐沉吟片刻,想不出所以然來,搖了搖頭,徑直掠過八座宮殿,朝那最中央的道壇飛馳而去。
道壇古老而普通,只有百丈范圍,到處都烙印著歲月侵蝕的斑駁痕跡,陳汐駐足其中,卻沒來由感受到一種肅穆莊重的氛圍。
隱約間,他仿佛看見,一位道人悠哉盤坐蒲團上,在傳經頌道,其身旁,一眾弟子或坐或立,并無拘謹,或沉吟不語、或若有所得、或喜形于色…
“大道無形、無名、無理、無趣,執迷者,以天為道,以仙為道、以法則為道,然,天之外、仙之上、法則之內,又所謂何?”
“夫天地之大,道之相存,上下求索,不在天、不在地、不在仙、不在俗,唯在眾生心中耳。”
“心若有神,萬事萬物處處有道,心之所向,茫茫宙宇也不過一粒沙子罷了。”
隱約間,一陣陣宏大若鐘鼓般的聲音在耳畔響徹,發人深省,直指人心,一瞬間,陳汐整個人都呆住了。
〔本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