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平衡
“小子們，把繩梯拿過來，我們從懸崖直接下去。”吉利姆大聲朝探索隊的矮人吼道。
探索隊與秦倫四人匯合后，擺在他們面前的第一個小小困難，便是如何從目前所在的懸崖下到底下的蕈林地。
原本矮人通過這處懸崖的道路并不是直接爬下去，而是要繞很長的一段山路。不過，吉利姆這次帶來的人手充足，扛了幾圈數百米長的繩梯，加上報仇心切，便不想再繞路了。
從他們所在的懸崖到蕈林地平原大概有一百多米高，矮人們垂掛下四道繩梯，開始蟻附向下。秦倫心里有事，稍稍落后了一些，跟在洛林身邊。
“洛林，你們當初是通過什么來確認，這處地底裂隙能夠通往密銀廳礦區的？”秦倫謹慎地問道。
“這很容易，我們的族人里面有很多都是尋找礦脈的專家，存在大礦脈的巖層跟普通巖層不同，只要進入地下深處一段距離，我們就能確認這附近是否存在有價值的礦脈，而且是否開采過了。”
洛林聳了聳肩，既然吉利姆已經同意秦倫加入探索隊，他便拋開了顧慮，原本不能跟秦倫透露的情報，現在都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
“就是這樣嗎？”這個答案出乎了秦倫意料，銀發精靈追問:道，“可是世界之脊橫貫大陸北地，幾乎有上萬公里長，地下的礦脈不計其數，你們能確認這附近的礦脈以前被密銀廳開采過了嗎？”
“可以的！”洛林爽朗地大笑，“我們矮人對于礦脈的熟悉，跟你們精靈熟悉森林一樣。開采過的大礦脈會對一定范圍內的巖層造成持之以恒的影響。就像曾經被破壞過的森林重新栽種上樹木，你們精靈也一眼就能看出來吧？”
“這倒是！”秦倫沒話好講了，被大面積砍伐過的森林就算重新栽種，它的生態環境也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恢復，別說是精靈，就算普通人也能看出來。
“矮人王所在的戰錘家族已經從冰風谷回歸，他們對于密銀廳附近礦脈的認識，就好像是掌上觀紋。”洛林笑著說道，“雖然現存的盾矮人已經不記得幽暗地域前往密銀廳礦區的道路，但憑借對礦脈的熟悉程度，他們是不會認錯的。”
“嗯！”秦倫心不在焉地回了一聲，排除這條道路無法通向密銀廳礦區的可能，那么這個史詩分支劇情需要將近一個月逗留時間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一個。
探索隊的全部成員很快在懸崖下聚集，在吉利姆的帶領下朝著蕈林地前進。
“站在這里看，這些蕈林還真是高大呀！”伊德瑞婭望著身旁的巨蕈，喃喃地說道。
“我無法跟它們溝通，大家小心一些！”伊利斯汀將手掌從巨蕈上收回，微微皺起秀氣的眉毛。在這些巨蕈身上，精靈獨有的精靈物語天賦絲毫都不起作用。
蕈林跟地表的森林植物畢竟有很大區別，又或者是因為幽暗地域脫離了瑞里芬（精靈森林之神）的神職范圍。精靈物語雖說是一種種族天賦，但實際上還是森林之神對于精靈們的賜福。
“這里的植被真是奇妙，簡直就跟地毯一樣。”瑪斯塔夏蹲下身，用手指撫過地面猶如絨毯一樣的暗褐色植被。
跟地表森林里的花草灌木不同，這里的植被長年沒有陽光照射，長得低矮而茂密，高度大多不到兩寸，但是繁茂而密集，摸上去確實跟地毯一樣舒適。
“呵呵，別看它們現在這樣人畜無害，可要是你躺在這里一夜，那么就永遠無法醒來了。這些地毯一樣的植被一夜間就能麻痹并侵入你的全身，三個晝夜以后，你們就會被吸收無影無蹤，就連堅硬的骨骼都無法留下半點殘渣。”
洛林在一旁搖著頭感嘆道，“對于第一次進入幽暗地域的冒險者來說，他們大多數都不是死在掠食者的口中，而是夜晚休息時，無聲無息地被這些地下植被所吞噬。”
洛林的講述讓隊伍里的幾位美女不寒而栗，瑪斯塔夏輸電般縮回了手指，惱怒地看著小矮人。
“停下！”隊伍在蕈林中前進了一段距離，前方開路的吉利姆忽然叫停了隊伍，示意大家散開。
“有敵人嗎…可惡，這里的霧氣影響到了凝視光環的視野！”秦倫眼中亮起陰陽魚圖案，只是很快就被他取消，站在懸崖上時還不覺得，進入蕈林后，他的視野就產生了很大局限，幾乎看不出三十米遠。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地面在震動！”魏斯團隊的那個盾衛忽然皺眉說道。
“嗯？很微弱，但…確實有！”秦倫等人集中注意力感受了一下，發現還真是如此。本來他們應該早就察覺到，但地面厚厚的一層植被起到了緩沖作用。
“吉利姆”隨著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多，隊伍前方的空中傳來了一個仿佛拖長了鼻音的怪異叫聲。
“是蕈人！”視力最好的秦倫首先看清了前方的事物，臉色不由微變。
隊伍前方的巨蕈突然間被一雙巨大的手掌扒開，一個長著蘑菇頭的巨人從空中俯下身，長有五官的巨臉正對著隊伍前方的吉利姆。
這個蕈人雖然彎著腰，但初步估計身高在七十米以上，傘狀的菌蓋幾乎將隊伍的上空遮擋得嚴嚴實實，猶如一個巨靈神在云端俯視著眾生。
“羅亞！”矮人長老的臉色罕見地有些凝重，握著戰斧的右手青筋勃起，“我們已經跟你們蕈人達成了協議，為什么這時候還要擋住我們的去路。”
名為羅亞的蕈人歪著頭思索，似乎在考慮自己為什么要在這里攔阻矮人探索隊。不過，它很快就想到了，巨口中再次響起之前那種古怪的腔調。
“平衡”
蕈人只是說了兩個字，便不再開口，直愣愣地盯著吉利姆，仿佛很又信心矮人長老會理解它的意思。
“知道了，我們會留下那個鼠人部落的老弱婦孺！”老矮人的臉色有些黑，令人奇怪的是，他還真的理解了蕈人那句只有兩個字的古怪話語。
聽到吉利姆的承諾以后，蕈人直起身，松開扒住巨蕈的雙手，慢騰騰地離開了探索隊。
別看它的步伐頻率不快，但每一步都能跨出幾十米，很快地面的震動就重新趨向微弱，蕈人巨大的身影消失在蕈林周圍粉紅色的孢子濃霧當中。
“那東西是什么意思？”使徒們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伊利斯汀和瑪斯塔夏兩個劇情精靈卻若有所思。
“蕈人所指的平衡，是要矮人們放棄對鼠人部落的滅族，留下部落里的老弱婦孺。”瑪斯塔夏嘆了口氣，對秦倫等人解釋道。
“這跟什么平衡能扯上關系嗎？”隊伍里的黑袍法師還是不太理解。
“鼠人是一種雜食生物，它們平時什么都吃，不僅包括植物巨蕈，也包括了危害蕈林的蟲子。它們是整個蕈林生態鏈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跟叢林里的狼群一樣。”伊利斯汀笑著解釋道。
這么一說，使徒們倒是都明白過來了。狼群雖然是掠食者，可它們對于叢林必不可少。沒有狼群，草食性生物的數目就得不到控制，一旦在森林里泛濫成災，植被就會受到破壞，最后導致生態環境失去平衡。
鼠人殺死了路過的矮人探索隊，蕈人無法阻止矮人們復仇，否則盾矮人卷土重來就會以消滅這片蕈林為目的。兩害相權取其輕，蕈人只好要求吉利姆放過鼠人部落的老弱婦孺。
這樣一來，鼠人能夠繼續繁衍下去，而矮人們的探索行動也不會再受到阻礙。
這么一個小插曲之后，隊伍重新上路，只是探索隊的士氣顯而易見地沒有之前高昂，連最話嘮的矮人都不太愿意說話。
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探索隊很快就順著魏斯的指引，走到了輕音蝠所在的位置，也就是鼠人部落所在的洞穴。
這個鼠人洞穴處于蕈林的左側邊緣，地勢稍稍高于蕈林，跟地面形成了一個緩坡，大概有十多米高。洞穴的緩坡前面種滿了一種灰白色的蘑菇，菌蓋有成人的巴掌大小。
從秦倫等人的角度看過去，像是一塊塊規劃好的蘑菇田，中間只有一條兩尺寬的通道直達洞穴深處。
“吱吱！”半空中黑影一閃，魏斯的肩膀上多了兩只輕音蝠。
“襲擊矮人的老鼠都進洞了，不過，洞穴當中岔道太多，輕音蝠無法探查到詳細情況！”魏斯裝模作樣地跟秦倫匯報，而吉利姆和洛林則在邊上旁聽。
實際上，以輕音蝠的速度，完全可以在他們來之前，探查完整座洞穴。但是輕音蝠沒有什么防御能力，萬一被鼠人發現，洞穴里那么狹窄，說不定就會被擊落，魏斯可不想在這里損失掉這么寶貴的煉金道具。
“我去吧！”猴子躍躍欲試，這種場合自然要盜賊上陣了。
“我讓另外一只能夠潛行的召喚獸配合你！”經過這么長時間的修養，原本受到重創的維納斯終于可以再次召喚了，秦倫轉頭問道，“吉利姆大人，你看這么安排可以嗎？”
矮人探索隊沒有盜賊和游俠職業，或者說生性豪放的矮人，一般都不會轉職成這兩種戰斗職業。
“盜賊和暗影豹的潛行在幽暗地域沒太大作用，他們是過不去的。”聽到秦倫等人的商議，吉利姆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古怪神情，“又或者…你們真把那些鼠人當成野獸，感覺它們很好對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