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保證
“嗞！”剛走到最后一節車廂的隔門前面，麗芙腳下就是一滑，仿佛踩上了一層松軟的奶油蛋糕。
“麗芙，小心！”大衛院長反應神速地拉住她的胳膊，他們現在正處于兩節車廂的連接處，要是在這里摔倒，很可能會摔下列車，被卷進鐵軌下面粉身碎骨。
“里面發生了什么？”麗芙捂嘴輕呼，面前的車廂就算隔著一層木門，都能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透過車廂隔門的門縫，一灘血漬正在慢慢擴大，猶如沒關緊的水龍頭一樣，向車底的鐵軌滴落。
“麗芙、伊蓮、米拉、露西，你們回中部車廂，這里不需要你們了！”大衛院長將手按在車廂門上，緩緩說道。
“院長，你要小心！”幾個童話少女對望一眼，并沒有堅持留下。
她們本來就是過來接這節車廂的科學家，并不是與老者一起對敵。但從眼前的情況來看，那些科學家顯然已經兇多吉少，用不上她們了。何況老者的戰斗方式比較特殊，旁人很難配合，留下來反而會妨礙他 正在麗芙四人轉身離去之際，大衛院長的臉皮卻是一緊，仿佛觸電般從車廂門上縮回手，同時口中暴喝，“散開！”
“轟！”他們面前的車廂門仿佛裝了高爆炸藥，猛然爆碎，無數尖銳的鐵木碎片如同狂風驟雨般朝著五人撲來，其中甚至夾雜著一些人體的殘肢肉沫。
“哼！”大衛院長鐘表狀的瞳孔中，僅僅只有一根的指針瘋狂地轉動起來，頃刻間就無法辨認其行動軌跡，整個鐘表瞳孔化為一個幽深如淵的黑洞。
以老者黑洞瞳孔為核心，空間如同被石子激起漣漪的水波一樣，向著周圍蕩漾開來。碰觸到空間漣漪的鐵木碎屑詭異地放慢了速度，在眾人眼中如同蝸牛爬一樣清晰可見，仿佛變成了電影慢鏡頭的回放。
童話少女組合在老者出言提醒的一刻，就已經做出了反應。
麗芙身后的紅色機炮瞬間展翅，變化為死神鐮刀，鐮刀尖端繞過后面車廂的正門，從側面勾住了最后一扇車廂窗戶，騰身跳離車廂連接處。少女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以死神鐮刀為轉軸，借助離心力，像旋轉木馬一樣，從列車側面窗戶撲入后方車廂。
黑發少女米拉的武器是刃鞭，只是一抖，就勾住了后面車廂另外一側的窗戶，以同樣的姿勢撲進車廂。兩個第一時間竄進車廂的童話少女，并沒有立刻為自己找掩護物，反而一甩武器，死神鐮刀和刃鞭再次如同毒蛇般探出車廂窗戶。
另外兩位同時跳離車廂連接處的童話少女，伊蓮在空中輕巧地一扭腰肢，腳尖一點死神鐮刀的刀面，借力撲進窗戶。露西則單手抓住刃鞭，直接讓米拉將她拉進了車廂。露西的武器就是蒸汽鋼鐵拳套，刃鞭不會傷害到她的手掌。
等四位童話少女都安全以后，大衛院長伸出雙手，輕輕地揮了揮，空中緩慢前進的鐵木碎片仿佛被一陣清風帶到了一邊，露出了正好讓老者通過的空洞。
與此同時，大衛院長眼中的黑洞也重新恢復成了鐘表形狀，只是其中的指針卻詭異地多了一根，變成了兩根指針。
“砰砰砰！”空中蕩漾的空間漣漪消失了，爆開的鐵木碎屑恢復了狂暴姿態，如同雨打芭蕉一樣，將大衛院長身后的那節車廂變成了篩子。只是有著車門的阻擋，已經無法傷害到車廂里面的童話少女組合。
“啪啪啪！”老者的前方響起了鼓掌聲。
“時間能力，還是某種領域？真是厲害的老人家！”
隔著車廂連接處，車門爆碎的最后一節車廂當中露出了三個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材龐大的巨人，高度達到兩米七的車廂甚至無法讓他完全直起身體，只能低頭彎腰地站著，從面容上，依稀還能辨認出里奧博士的相貌。
在巨人身后，一個身穿德國軍服的剽悍青年正與一個美貌少婦并肩站立。青年伸出舌頭舔著嘴唇，猩紅的雙目毫不掩飾眼中的兇戾，正貪婪地緊盯著老者。
“你是誰？”大衛院長微微皺眉，巨人和少婦他都認識，正是向盟軍投誠的羅伯特夫婦，而眼前的另外一個青年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覺。
“院長，他就是殺死卡特琳教授的納粹軍官！”
透過篩子一樣的車廂門，大衛身后傳來了麗芙憤怒的喊聲。喬伊與小紅帽當面交過手，通過印第安納·瓊斯對敵人的描述，童話少女很容易就能辨認出殺死卡特琳教授的兇手。
“是你殺了卡特琳！”大衛院長老邁的身軀微微一震，語氣沉痛地問道。
“卡特琳…你是指我在卡薩布蘭卡的那件作品嗎？不好意思，一時沒想起來，我不太記作品生前的名字。”喬伊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殘酷地笑道，“在我這里，它叫做‘斷頭的維納斯’！”
“院長，讓我們也參加戰斗，我們要為卡特琳教授報仇！”大衛身后破爛的車廂門被推開，童話少女們眼睛紅紅地站在門口。
“不，麗芙，你們該回去了，瓊斯博士那里更需要你們！”大衛院長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喬伊，緩緩地說道，“殺人者人恒殺之，這么說，你也做好了被別人殺死的準備嗎？”
“哈哈，只要你能做到，我并不畏懼死亡！”喬伊瞳孔一縮，咧開嘴狂笑。
“里奧博士，凱勒博士，你們呢？你們現在還站在正義這邊嗎？”大衛不再關注喬伊，轉頭向巨人和少婦問道。
“大衛院長，太晚了…”巨人里奧看了一眼車廂，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我已經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大衛掃過車廂，看著一地的殘尸心中嘆息，這些科學家大多肢體扭曲，仿佛被暴力撕扯過。而面前那個德國軍官在情報中是個狙擊手，顯然不具備這種力量，他們都是被巨人所殺。
這些科學家在同盟國的地位都很高，無論里奧·羅伯特是不是受到德國人的脅迫，都無法被原諒。正如里奧所說，他們無可選擇。
“里奧博士，就算你們無法為正義聯盟作戰，也請袖手旁觀。我的敵人只是面前的這個德國納粹，從個人來說，我并不愿意對你們出手！”大衛面無表情地說道。
“里奧！”巨人身后的凱勒博士拉了拉丈夫的袖口，對著他搖了搖頭。
剛才羅伯特夫婦與喬伊的交易已經達成，里奧變身巨人，殺了這節車廂的科學家，斷絕了夫婦兩人加入盟軍的后路。同時承諾兩人回柏林接受軍法審判，而喬伊則放開凱勒博士，讓她獲得了自由。
巨人看了一眼身后的妻子，臉上露出了猶豫不決的神情。他明白凱勒博士的意思，這是讓他放棄與老者的戰斗，不去幫助喬伊。
幫助喬伊，他們能在軍法審判中得到寬大處理，不幫助喬伊，能讓他們獲得心靈上的救贖。而紳士聯盟如果在這次行動中失敗，他們甚至不必回國，找一個中立國隱姓埋名渡過余生就好。
看到里奧的遲疑，喬伊眼中閃過一絲狡詐的目光。他不能再用凱勒博士勒索和脅迫巨人里奧，他們剛才的交易已經結束，如果他不守承諾，反而是將里奧·羅伯特推向正義聯盟。
何況，與強者的戰斗，跟殺死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不同。要是里奧心存不滿，在關鍵時刻反水，那還不如讓他袖手旁觀。
“里奧博士，殺了這個老家伙，我對胸前的鐵十字勛章發誓，我會用這次的功勞抹掉你們的背叛行為，讓你們不必接受軍法審判！”喬伊舉起手按住鐵十字勛章，淡漠地說道。
羅伯特夫婦全身一抖，巨人里奧轉身用銅鈴大的牛眼瞪著喬伊，沉聲說道：“你保證？”
“我保證！”喬伊沉下臉，嚴肅地說道。
凱勒博士輕嘆一聲，后退一步，放開了里奧的胳膊。她很清楚德國狙擊手的這句話，徹底堅定了丈夫左右搖擺的意志，他們不可能再回頭了。
里奧·羅伯特與她不同，里奧的愛國心更加堅定。自從她瞞著丈夫，背叛紳士聯盟開始，里奧就一直郁郁寡歡，心中充滿了對她的不滿。盡管剛才受到喬伊的脅迫殺害了那么多盟軍科學家，但這未嘗不是里奧在發泄心中的怨氣。
從正義聯盟對卡薩布蘭卡一戰的反饋，凱勒博士知道眼前這名德國狙擊手在戰斗中累積了重大功勛。盡管功勞與罪行并不是可以互相抵消的東西，但只要喬伊下決心維護羅伯特夫婦，斯科爾茲尼就不會在報告中追究兩人的背叛。
何況，他們手里現在還掌握了對帝國至關重要的完美巨人藥劑，只要有人維護他們，軍法審判也不是不能通融。
“好，我相信你！”巨人里奧眼中精光爆射，一直有些頹廢的身體中仿佛被注入了嶄新的力量，長嘯一聲，挺身而起，雙臂一張，將頭頂的車廂頂板像破布一樣撕下一塊，劈手扔向大衛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