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蘇淳風的解釋,羅同華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地說道:“既然是這樣,我也不追究這件事了。.而且,通過這件事,更能夠說明你適合做京大臨時術士協會的會長。因為制止或者懲罰他人濫用術法,也是身為京大臨時術士協會會長的職責所在。任何術士,都不可以濫用術法,針對無辜者施術,就必須要受到責罰,自古以來奇門江湖如此,當今時代亦是如此,尤其是在校園里,更要嚴厲對待。”
蘇淳風沒有吱聲。
羅同華也不急于讓他表態,話題一轉,道:“辛如亮、古博,還有徐志峰、喬萱影,他們的家世背景、身份,你不了解吧?”
“嗯。”
“沒考慮過和他們結仇的后果?”
“考慮過。”蘇淳風無所謂地笑了笑,道:“不過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矛盾已經結下了。”
“有氣魄。”羅同華道:“古博出身冀中省省會金官莊市古家,雖然算不得什么奇門江湖中的大世家流派,但其家族術法流傳也算得上悠長,可以追溯到明朝末年,當前的家主古岳白資質不凡,是奇門江湖中已知為 不多踏足煉氣后期之境的術士之一,而且正值鼎盛時期,十五年之內有望突破踏入醒神之境。近幾年古家的人涉足商業領域,發展飛快,頗有雄心實力。”
蘇淳風心中暗暗欽佩羅同華,果然是專業鉆研奇門江湖的教授人物啊,竟然能推斷出古岳白十五年之內有望突破踏入醒神之境。
前世的記憶中,古岳白是在2012年年末一朝突破,踏入醒神之境的。
羅同華繼續說道:“喬萱影來自于晉西省,家族煤礦企業,財力雄厚,不過對她我不太了解,畢竟她不是奇門術士;徐志峰是中海市人,家族橫跨官商領域,在京城里為官經商的,也有他的家族長輩,這類人你最好緩和一下,別和他針鋒相對,原因我想不用我多做解釋,你也能明白。當然,只要雙方不至于鬧到不可開交的程度,徐志峰斷然不敢輕易為難你,因為他知道奇門江湖術士的存在,那么也很清楚奇門江湖術士,可殺人于無形。更何況,京城里藏龍臥虎,輪不到他跋扈張揚。”
蘇淳風微微皺眉,卻沒有言語。
“奇門江湖消跡與亂世,但逢盛世太平,崛起繁榮就勢不可擋,古今如此。”羅同華長嘆口氣,道:“人心貪欲永遠無法滿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而奇門江湖的復興繁榮,也談不上是好是壞,畢竟術法都是老祖宗輩輩相傳下來的無價瑰寶,強制打壓不允奇門術士存在,那也是人類的損失,你說呢?”
“嗯。”蘇淳風簡單應了聲。
羅同華看了他一眼,道:“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奇門江湖自古為儒釋道、為官方所忌,視為草莽,皆因奇門術法為禍作亂與無形,而奇門江湖歷代流傳下來的那些不成文的規矩,又有幾人遵從?所以,總要管一管,要不然容易生亂。”
“術士不入廟堂,您可有點兒越界了。”蘇淳風笑道。
“有嗎?”羅同華擺擺手,微笑道:“我沒入廟堂,只是在為奇門江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說白了,就是在江湖與廟堂間做一條線,沒有這條線,廟堂中人來直接插手管制奇門江湖,就更越界,更容易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沖突。到時候儒釋道齊出,廟堂舉鐵血之兵橫掃…奇門江湖中又會有多少術法流派徹底斷絕?”
蘇淳風心里一寒。
前世今生,他都沒有真的往這方面想過。現在聽羅同華這么講,再想想那種慘絕人寰的后果,當真是伏尸千里,令人毛骨悚然。
他知道,這不是危言聳聽。
歷朝歷代,居廟堂高位者,又有誰不是鐵血心腸,對非常之事絕對會強勢橫掃。
羅同華背負雙手,仰望星空,淡淡地說道:“當代奇門江湖復興,三五年內就會進入繁盛時期。而一旦進入繁盛時期,必然沖突不斷,廟堂中人冷眼旁觀,或偶爾插壓一門兩派三五人等,或挑起事端讓奇門江湖始終處于紛亂狀態。蘇淳風,你有沒有想過,將來自己如何處身于奇門江湖之中?”
“想過。”蘇淳風點頭道。
“遠離江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蘇淳風撓撓頭,苦笑著說道:“是啊,可惜事不關己可以高高掛起,但一件又一件小事關乎己身,積少成多,積小成大,這江湖,豈是誰不想涉足,就不涉足的?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些年曰子過得有多不容易,唉。”
羅同華微笑道:“京大臨時術士協會會長,做不做?”這話問的,很有點兒天馬行空,沒來由得突兀。
蘇淳風卻沒有再猶豫:“做!”
“將來與我同謀,如何?”
“不行!”
還是很干脆的回復。
羅同華也不生氣,笑道:“可是這江湖,由不得你時,又該怎么辦?”
“有可為之,有不可為之。”蘇淳風長嘆口氣,也不和羅同華道別,便邁步往遠處走去,似自言自語般淡然地說道:“此生若能得幸福安穩,絕不向往江湖奔流激蕩,千萬里江山如畫,功名利祿不過一心度之,我沒有氣吞萬里如虎之魄,亦沒有拔劍江湖登頂舍我其誰之志…沒辦法,心眼兒小,膽小,自自在在挺好。”
聲音不大,
臉,臥蠶濃眉,雙目炯炯犀利。他神色平靜地走到羅同華的面前,自己點上一支煙,這才給羅同華遞過去一支:“心軟了是嗎?其實大可不必,聽這小子拿腔拿調故作迂腐的一番話,明明就是在裝深沉老熟,想給你留下更深些的好印象,從而在將來得到更大的助力,又能有理由適時地推卸許多風險而已。”
“但很聰明,不是嗎?”羅同華問道。
中年男子點頭道:“是啊,所以我才說你沒必要心軟。”
“你不了解他。”羅同華搖了搖頭,點上煙深吸一口,才接著說道:“我去調查過他,師從不明,但確實如他所說,一直以來都低調處事,從不張揚,說難聽點兒,他真的有些膽小如鼠般躲躲藏藏,似乎生怕被他人知曉自己的術士身份,生怕卷入到奇門江湖中的事情。可惜,他見識不深,對外界不了解,不知道大學學府中有學生術士,也不知道全國有諸多底蘊深厚源遠流長的奇門世家。如果他早知道這些,我都敢肯定,以他的姓格,絕不肯來京大求學,甚至有可能不去任何大學求學,而是躲在平陽市的那個彈丸之地,自得其樂地當普通人藏一輩子。”
中年男子眉毛一挑,嚴肅道:“什么樣的術士,才會如此小心謹慎?而且,他師從不明…”
“我也懷疑過。”羅同華苦笑道:“但不像是。”
“怎么說?”
“他只是膽小不想踏足奇門江湖,不想惹是生非而已,并不是不敢施術。”羅同華道:“既然他幾次三番被逼無奈施展出了術法,那說明他不是詭術傳承者。你覺得,真正的詭術傳承者,不到自身有生命危險的地步,會施術嗎?”
中年男子哼了一聲,道:“會,小小施術沒人能識破他是詭術傳承者,而且,他的掩息之術怎么解釋?”
“那些學生術士修為低,而蘇淳風修為境界足夠高,所以不被其他學生術士感應到,很正常。”羅同華很認真地解釋道:“京大校園里每年這么多新生入校,誰會去認認真真仔細感應每一位新生是不是術士?蘇淳風有意掩飾自己的術法氣息,而不是像其他學生術士那般肆無忌憚,誰又能留意到?至少…在知道了他是術士之后,每一個學生術士,都能輕易察覺到他身上的術士氣息了。”
“話是這么說,但那是他沒必要再隱藏氣息。”中年男子想了想,問道:“他的術法是哪一流派?”
羅同華搖搖頭。
“連你都不知道?”
“自古以來名不見經傳的術法流派,隱于市井鄉野的術法高手有的是…”羅同華笑道:“你真當我是奇門江湖了?”
中年男子道:“但總要確定下,他是不是詭術傳承者。”
“那需要逼迫他傾盡全力施術。”羅同華認真地說道:“我不想強人所難。”
“這小子修為在什么境?”
“你自己判斷不出來嗎?”
“固氣中期。”中年男子語氣有些猶豫,道:“但我總覺得不對勁,剛才這小子好像知道我就在附近。”
“他就算是詭術傳承者,固氣中期的修為能感應到施術掩息的你存在?”羅同華哭笑不得地用夾著煙的手指點著中年男子,道:“你啊,總是這樣疑神疑鬼,不要把每一位奇門江湖術士都想成敵人去嚴密監視和懷疑對待好不好?須知你自己也是術士,算不得廟堂中人…況且我們做事不能逼得太緊,和事佬嘛,要以和為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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