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哪里容得他還手,長劍下壓,劍脊往下一壓,劍尖反挑,刺他胸口‘顫中穴’,令狐沖一個不妨,想要回劍去防已是遲了。
腦海中靈光一閃,舉劍去刺云飛左肩,這一劍雖然來得巧妙,正是此招破綻之處,然則云飛終是快了一線,劍尖一吐,便已是劃破令狐沖胸口衣衫。
令狐沖驚呼一聲,胸口發涼,往后退了三步,云飛也不追趕,住劍而立。
令狐沖倒也不懊惱,仍是笑嘻嘻,說道:“云飛大哥劍法果然厲害。”
云飛苦笑搖頭,道:“風老前輩的獨孤九劍果然厲害,單單是花費了數個時辰,便就將你的劍術提升一層。”
風清揚則道:“沖兒,你方才與武當派那小子比劍之時,招式雖未到行云流水之境界,但也有幾分靈氣,你要記住,這招式是死的,二人卻是活的,倘若拘泥不化,不知變通,便練熟了幾千萬手絕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終究還是給人家破得干干凈凈,‘活學活用’這四字你要記得清楚,這只是一地步。”
令狐沖點頭本就性情跳脫之輩,聽了風清揚所言,連忙說道:“是,是,我記下了。”
風清揚點頭道:“你倆繼續過招。”
令狐沖使出一招‘蒼松迎客’,云飛挺劍迎上,他二人這般你來我往,斗在一處,令狐沖雖然天賦絕佳,悟性非凡,但絕無可能一時半會兒,就將云飛打敗。
不知不覺,天色已經破曉,令狐沖打的興起,竟是絲毫未見困乏之意,連連向云飛進招,期間風清揚不住指點,云飛倒也頗有收益。
忽的云飛長劍一遞,令狐沖登時低擋不住,拿劍去撩,卻不想云飛收劍抬腿,一腳將他踹到在地。
令狐沖順勢爬起,也不喊疼,正要再撲將上去,抬眼一瞧,此時華山之上,已經是鋪滿金光,不由得一呆,低聲道:“啊喲,天亮啦。”
風清揚瞇著眼睛,朝著朝陽望了望,輕聲道:“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華山之上,日出時的景色更美了,呼,好暖和的陽光,可是好久沒有曬過太陽了。”
令狐沖聽得詫異,但卻也不敢相問,云飛倒是沒有顧忌,道:“風老前輩,此言差矣,我倒覺得武當山上的朝陽更美。”
風清揚瞧了云飛一眼道:“當真?”
云飛道:“自然當真。”
風清揚撇撇嘴道:“風某又不是沒有去過武當山,相當年我也曾上過武當金頂,你師祖長春真人,劍法無雙,他手中的太極劍法,可比你這小子好了無數倍。”
云飛道:“小子哪敢與祖師爺爭鋒,風老前輩與我師祖比試過?”
風清揚嘆口氣道:“當今之世,單論劍法之中一等一的高手,難找的很,只要能僥幸遇上一兩位,那是你畢生的運氣,我一生之中,也只遇上過三位。長春真人的太極劍法神妙無雙,以神御劍,當是一位,福建林家遠圖公的辟邪劍法,凌厲狠辣,快到極致,也算一位,嘿嘿。”
令狐沖問道:“還有一位呢?”
風清揚瞧了他二人一眼道:“憑的多管閑事,剩下一人么,不說也罷。想不到一個武當派的小子,一個岳不群的弟子,竟是也如此的愛管閑事,妙極妙極。”
令狐沖面色微紅,云飛倒是面色正常,絲毫不覺有何不托之處,出聲問道:“令狐兄弟,可還有些吃食?與你打斗了一晚,著實有些餓了。”
令狐沖道:“有,有,我在洞中還存著著一些干糧,我去取來。風師叔,云飛大哥暫且稍后。”
不過一陣,便取出一些干糧,三人胡亂吃了一些,令狐沖又出言邀戰。
云飛卻不接招道:“急個什么,如此華山美景,動極思靜懂么?翻身一躍,便來到思過崖頂,依劍而立,放眼望去,見這絕頂之處空谷清幽,人跡罕至,不禁油然生出一股絕世之感,想來華山派的前輩瞧著此景,才將此處叫弟子前來定神思過吧。
抬眼望去,又見遠峰巍然聳立,尖石嶙峋,有如銳刀利劍,峭壁如削,驚險絕倫,令人望而生畏,思及華山派中的一些劍法,便似以這華山險峻溝壑創出。
盤膝而坐,雙手結丹,緩緩搬運純陽無極功,風清揚瞧得清楚,低聲道:“怪不得這小字內力精純無比,這般肯下功夫,資質,心性,悟性一樣不少,在加上武當派的純正內功,數十年后,江湖中的絕頂高手,有他一位。”
令狐沖聽了,說道:“云飛大哥乃是江湖年輕一輩的翹楚,日后自然位列江湖三大高手之一。”
風清揚瞧他一眼,見他言語之間并沒有絲毫的嫉妒作假之意,反而是充滿真誠,不由暗道:“令狐沖這小子資質奇高,悟性更佳,難得他性子放蕩,頗合風某胃口,再加上心思純正。岳不群,你這小子,也不算是一無是處,到底還是收了一位好弟子,教我華山派不至于斷了傳承。”
張口說道:“這獨孤九劍絕不輸給他武當的太極神劍,你甚為掌門大弟子,日后紫霞功也難逃你手,怎的,你就沒有與他一爭高下的念頭?”
令狐沖一愣,隨即笑道:“倘若憑借我手中長劍會盡天下群豪,劍敗云飛大哥,這個自然是極好的。倘若,倘若…”
風清揚瞧他眉飛色舞,言語之間并無對云飛的恐懼,不由得心中大喜,對令狐沖越看越覺得欣喜。
問道:“倘若什么?”
令狐沖面色微紅,搖頭道:“沒有什么。”
風清揚也不追問,年輕人誰沒有個小心思,小秘密不可對人言,伸出干枯的手指撫摸令狐沖頭發,微笑道:“你這小娃娃兒,很對我的心思,年輕人就要有著朝陽一般的生氣,敢于天下人爭鋒,這才是大好男兒。”
令狐沖點頭稱是,風清揚瞧了一眼正在打坐練功的云飛道:“來來來,再將昨晚傳授與你的劍法演練幾變,他武當派的小子練功勤奮,而我華山派的弟子又豈會輸于他?”
說完低聲暗道:“勤練內功心法么?我且要瞧瞧,這劍氣之分,到底是誰人厲害。”念及此處,忽又搖頭,自己一大把年歲,如何還看不開,還有幾年便是要入土的人了,怎的還有如此心思。到老來,有著么一個合心思的弟子,已經是值得快慰的事情了,何苦害了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