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安靜的針落可聞,許三笑坐在浴盆中,肩背上的齒痕清晰可見。米粒兒無聲的走向前,拿起毛巾緩緩擦拭著傷口。她看出來了?許三笑擔憂的想著,心念電轉編造理由,等著米粒兒問起。米粒兒卻不問。
溫柔的小在胸膛上拭過,米粒兒低低的道:“紫竹望北,chūn風吹來,今天哥哥命犯桃花,你身上不但有桃花,還有桃花香,洗也洗不掉呢,不過我很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呢。”
無心女身上一直都有一種特殊的體香,很淡不過也很雋永,等閑不會留意到。但米粒兒和蘇麗娜母女同房而眠多年,又是有點道行的女子,眼鼻都靈敏過尋常人,很難講她會不會已經嗅到。
許三笑繼續沉默著。
米粒兒在解衣,光滑的,充滿了青chūn氣息的身子無聲的滑進浴缸。坐在許三笑背后,她的雙從后面環過來,許三笑感覺到后背豐滿的有些夸張的胸脯摩挲在皮膚上,帶來的是難以抵御的誘惑。
“別動。“米粒兒的唇緊貼在耳邊,張口咬住了許三笑的耳垂。溫熱潮濕的空氣呼進耳朵里,許三笑的心也跟著熱乎起來。米粒兒卻并不急于開始下一步動作。小從腋下穿過按在胸口上,前胸與許三笑的后背貼的更緊了。
“哥,我真的好喜歡你呀。”她雙用盡全力摟著許三笑,續道:“就算你是這么好色無厭,也不管你怎么荒唐,我總是喜歡你的,謝謝你一直待我那么好。”
許三笑心中隱隱感到不妥,隨口道:“怎么想起這個了?不是跟你了嗎?咱們是雙修道侶,一輩子都在一起。”
米粒兒聲音陡然轉寒,道:“可惜你的雙修道侶未免多了些。”
許三笑身子一僵,道:“你怎么了?我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
米粒兒道:“這次不一樣!”
許三笑心緒一沉,放棄了最后一絲僥幸,她果然已經知道了。
米粒兒道:“我知道她是多有魅力的女人,更知道你是個多膽大包天的男人,你們經常在一起打交道,有這一天我并不奇怪。”
許三笑轉過身看著她,早已淚水滂沱,眼神卻是清冷的。許三笑心中油然一顫,道:“我對不起你們。”
米粒兒緩緩搖頭,卻道:“你聽我把話完再解釋。”
生我和米蘭那年,她才十六歲,后來有了米花,沒幾年米巴山就世了,在你沒出現以前,她沒有過上過一天的好rì子。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米巴山買進山里的,而賣她的人便是我外公。她長的那么美,以至于我這個親生女兒都嫉妒不已。但她的命卻又是那么薄那么苦,外人根本無法想象她活的有多苦。在人生最好的年齡里開始守寡,用盡全部心力支撐起我們這個家。
我八歲那年,她開起了小賣部。第一天進貨,一個人從歇馬鎮趕夜路背回第一批貨,半路上掉進陰陽溝,如果不是支書爺爺路過,那一晚她就已經離開了。可一回到家,她最關心的還是我們三個吃飽了嗎?米花哭沒哭?那時候我看著她上的擦傷,脖子上被樹枝刮破的地方,真恨不得自己立即長大了。
后來,你跟瞎子公公來到虎嘯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只有九歲,卻一下子就喜歡了你,其實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你是從山外來的,能把山外的世界給我聽,那時候我就盼著自己能快長大,早點出山打工掙錢,哪怕是干那下賤勾當,也要讓她不再受苦,不再背負那么沉重的壓力。
許三笑點點頭,道:“我那時就覺得你是個很有智慧的女孩子,因為你懂得用笑臉待人,而米蘭只有小聰明,只會撒嬌。”
那年你十九歲,就站在村口,三拳兩腳把孟二俅臭揍了一頓。保護住了她。那一晚,她做夢時抱著我的胳膊卻叫了你的名 。從那天起,我開始懂她。那時候我正在鎮里上中學,本打算一畢業就出打工的,可就在那天我改了主意,這個家需要個男人,一個有擔當能保護我們的真正的男子漢。所以,從那晚起,我下定決心要把你招進我們家。我把這個想法跟她了,她一開始我還小,還想讓我繼續學業。但我對她,如果再沒有一根頂梁柱,這個家就快維持不下了。
那個時候,米花的病已經拖了很久,就算不是特別昂貴的醫藥費也不是我們能承擔的。村子里人都你跟瞎子爺爺是神人,傳瞎子爺爺每天看病吃藥要花幾百塊錢,而且全村也只有你們一直吃著白面饃饃和大米。我就跟她,只要招了你做上門女婿,這個家就活了,米花看病的錢也就不愁了。
許三笑聽到這不禁一嘆。
米粒兒繼續:她最后同意了,于是那天你接我時,我便主動的試著勾引你。
許三笑輕撫她臉頰,道:“你那會兒才十七吧,yù擒故縱若即若離的功夫倒是用的不賴。”
米粒兒點點頭,道:“你也了,我一直都是個比較有智慧的女孩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不得不比別人想的多些。”
許三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很聰明,一個沒有慧根的人是不可能被收進左道門墻的,一個不靈秀的女孩子也不可能泡出那么通透沁人心脾的茶水來。”
“后來,我和你好上了,接著你就如我期待的開始創業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的本事竟那么大,志氣那么高,從你完全沒把北山上那些樹墩子能帶來的巨大財富看在眼中的那天起,我就意識到,你這樣的男人是我根本不能掌控的,而后來事情的發展也證明了我的判斷,你只用了不到三年就當上村長,辦起了虎嘯山莊,徹底改變了我們家的生活,而我,幾乎不敢想能成為跟你一輩子相守的女人。”
許三笑道:“小傻瓜,我當你是最親的人,是我靈魂的守護者,怎么舍得離開你?”
米粒兒輕輕搖頭,道:“你太風流,而且又有雄厚的風流資本,白起家,通透世情,年少多金,知情識趣,模樣長的不算俊美卻也是討喜類型,后來的事情證明了我的判斷,你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出色,不管是李燕姐姐還是何小妹都強過我太多,甚至楊紅菱也有著我不可比擬的家世背景,而我除了寬容和與你青梅竹馬的感情外,沒有任何優勢。”
許三笑道:“我離不開你泡的茶,還記得我對你過的咱們之間的關系就像一杯茶的話嗎?你就是水,而我便是那茶葉。”許三笑深情的吟道:那茶與水的浸潤,就像我與你、與心性、與生命的交融,你用灼熱的柔軟浸泡我的身體,而舒展開的是我悠然南山的清寂,我用翠綠堅挺的生命之梗,在你的身體里旋轉和沉浮,直至釋放出我的信息素,滿足你我共同的味蕾。”
米粒兒眼淚汪汪,連連點頭,道:“我當然記得,你是我的天,你的每一個 我都不會忘記,正是從那時起,我才開始用全部心思感悟茶道,發誓要泡出最好的茶來,永遠占據著你的味蕾。”
許三笑點點頭,鼓勵的眼神看著她,道:“你已經成功了,我愿意一直泡在你溫暖的懷中。”
米粒兒輕輕搖頭,道:“還不夠!”
許三笑微感詫異,心中已隱隱知道米粒兒要什么。
米粒兒道:“哥哥,你也許不會想到,我今天其實很開心,也許你認為我應該傷心或者憤怒,如果那么想你就錯了,我不是米蘭,我連做夢都曾想過讓她快樂,讓她幸福,而且我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你,你和她都是我最親的人,但如果是為了不讓她感到尷尬,我可以毫不猶豫的離開你!”幽幽一嘆,“也許,我一直都期待著這一天。”
世情紛繁,人心若海,有些話不出來,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人的真實想法。萬物皆有陰陽正反,人性也不例外。如果米蘭代表的是人性極端的自私,米粒兒便正好是那相反的一面,她的無私也已經達到一種極端的境界。
什么叫做菩薩心腸?這便是菩薩心腸!
許三笑心有所感,道:“聽周師父跟我,在甘涼的金州市有一座舍身寺,據南北朝時曾有一位高僧在廟中涅成佛,轉世輪回為得勢大菩薩,寺中有一尊菩碑,又叫無我大慈碑,是高僧涅前用印在石碑中的,有靈性覺悟者只要把按進印中,便能與這位得勢大菩薩精神往來,存私心邪念的人把伸進,那只便會不rì脫一層皮。”
“這位高僧曾做偈語,佛前一炷香,燒給自己受,施舍萬禪林,只為子孫福,誰知真佛性,只需一念慈,佛非木泥銅,不過肉一團,無我見真性,人人皆是佛。小丫頭,你慧根深種,福緣無邊,就是我的小菩薩,我怎能舍得讓你離開我呢?”許三笑溫柔的目光將米粒兒團團包圍。
米粒兒低首道:“我哪有你的那么好,我一直都在算計你,想要從你這里得到一切,就算現在,我也只是怕她難過尷尬,便不顧你的感受想要離開你們,到底,我其實唔。”后面的話不出口,因為許三笑已經吻了上。
“再也不要離開的話,有朝一rì,我會讓你明白所謂的世俗關系,對內心真正強大的人而言,毫無意義。”
事畢,許三笑對目色迷離的米粒兒如是道。
蓉城天都國際影城,導演馬大強正帶著一干明星在此宣傳賀歲新片。許三笑攜米家姐妹跟何小妹一起坐在臺下。米蘭一身盛裝出席,但顯然還不夠資格登臺亮相,只能在臺下坐著。
米花興奮的湊到她身旁,道:“大姐,你今天好漂亮呀。”接著哪壺不開提哪壺問道:“你為什么不到臺上呀?”
臺上站著的又老又丑的不是導演就是制片方和投資商,俊男靚女個個是國內一線演員,壓軸的禿頭更是號稱國際大腕。米蘭這個小龍套,哪里有資格站上?能參加這個地區答謝影迷的見面會都是靠的某位最近在蓉城很有市場的國際友人的關系。
米蘭道:“小屁孩別問這問那的。”沖米粒兒不悅道:“老二,你把她看住了,再亂講話害我丟人,我拿你是問。”
米粒兒寬容一笑,道:“是,對不起啦,大明星。”
許三笑問:“怎么沒見那位傳中的國際友人?”
米蘭左右四顧了一圈,道:“大概還沒到呢吧。”又道:“他叫阿賈尼,是從印度來的,跟我們導演的太太是很好的朋友,要不是他,我都沒機會出席今天這個見面會呢。”
“這名 聽著就帶一股子咖喱味。”許三笑瞇著眼笑問:“我道是誰,原來是他呀。”
米蘭道:“怎么了?你也認識他?”
許三笑搖頭道:“不認識,只聞其名未見其人。”反問:“你跟他認識多長時間了?”
米蘭道:“有一個多月了吧,我知道他在蓉城很有名氣,卻沒想到歇馬鎮那邊都傳過了。”
幾個人因為關系近,隨口的都是鄉音。正著話,身旁一人忽然陰陽怪氣道:“唉,這主辦方也真不負責,怎么什么人都放進來呀,什么時候跑龍套的和鄉鎮企業的小老板也成貴賓了?滿嘴土話,也不看看這是場什么場合。”
許三笑的邀請函是米蘭瞎填的。還真是鄉鎮企業小老板的身份。聞言不禁側過臉瞄了一眼,剛從另一邊走進來的講話人。
陰陽怪氣話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身材高挑模樣靚麗,妝容大方,很有些明星范兒。而她講話的對象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因為保養的好,看上挺年輕,體態豐滿,渾身珠光寶氣,散發著都市成熟女性的韻味。唯獨眼神透著不耐之意,暴露出俗不可耐的市井氣。
米蘭明顯認識這兩個女人,面色一冷,道:“雷婷婷,你這話是誰呢?”
年輕的女子正是雷婷婷,道:“誰沒素質我就誰,鄉下來的土丫頭,還非要冒充蓉城人。”
米蘭不甘示弱,剛要再來兩句厲害的。一旁的中年女人過來,一把拉過叫雷婷婷的女孩子,道:“走吧婷婷,跟這些低層次的人有什么好的,有份,小心別給你爸爸丟臉。”
米蘭眼睜睜看著母女兩個走遠了,想的話硬是沒出口。
雷婷婷被拉走,猶自不甘小聲著:“真不知道這土丫頭哪里好了,導演居然給了她三個角色,其中一個還有個大特寫。”
許三笑嘿嘿一笑,問米蘭:“喲,遇上競爭對了?”
米蘭著惱道:“這個雷婷婷在選蓉城最美女孩時就跟我不對付,仗著她爸爸是個什么區長,總喜歡充什么官家小姐,在華夏,區長這個級別層次很高嗎?”
許三笑摸摸自己的鼻子,道:“那看是什么區了,最高的有副省級,比如申城的浦東新區,如果是副省級城市里的區長,也應該是副廳級,要是地級城市的區長,那就跟你三笑哥哥平級了,層次確實算不上很高。”
米蘭道:“你知道我不是你啦。”
許三笑道:“你我也沒關系。”
米蘭情緒受到了影響,氣呼呼的不話了。
院線入口處傳來一陣sāo動,坐在第一排的,包括在臺上的幾位老丑男都紛紛下臺走向那里,不大會兒,眾星捧月似的擁進三個人來,兩男一女,其中女的正是已經息影的國際女星簡慧珊,兩個男的,一個高個子,一個中等身材。高個子挽著簡慧珊的臂,狀態十分親密。
中等個子的是個三四十歲的中年人,身上穿了一件略顯夸張的淺藍西裝,穿了一條斑馬紋的褲子,頭戴米色禮貌,很有潮流感的樣子。眾人多把目光集中在此人身上。
那個叫雷婷婷的女孩子立即湊上,主動拉住了穿著十分sāo包的中年男人,道:“干爹,您能親自來,我太高興啦。”
許三笑一眼便認出高個子男人正是陌寒的那位師父,葉皓東身邊的槍神保利剛。看簡慧珊小鳥依人的架勢,二人關系分明不一般。想不到這位信義堂的二號人物,居然找了這么一位大明星。
米蘭撇嘴小聲道:“什么干爹,不過是賣sāo的對象。”又介紹道:“這人叫宋朝度,聽是省委宋書記的侄子。”
許三笑對這個名 呢。”
米粒兒道:“怎么了?聽你的口氣酸溜溜的?”
米蘭不滿道:“幾天前,一位跟馬導關系非常好的電視劇大腕要來蓉城拍戲,缺一個女三號,要求是必須會講山南話的女孩子,馬導一開始推薦我了,本來昨天就該試鏡頭,結果沒人通知我,聽就是被她給頂了。”輕輕一嘆,道:“你們不知道,這演藝圈里的規矩多著呢,真正夠分量的腕兒輕易不會潛規則誰,有好的角色,不是給那些功成名就的,就是給一些有背景的,這不,這個宋朝度一句話,我好好的一個角色就沒了。”
米粒兒見米蘭神色間很失落的樣子,心中大為不忍,轉而將目光投向許三笑。
許三笑明白她的想法,不出來是怕自己為難,剛與米粒兒暢訴心曲,關系正是蜜里調油最親近時,這個時候豈能讓如此可愛寬容的小道侶失望?起身道:“走,跟我過介紹你們認識一位朋友。”
米蘭順著許三笑的目光望,頓時傻了眼。
人群的制高點,信義堂的二當家,槍神保利剛也注意到了許三笑,先揮一下,分開人群向這邊走來,大明星簡慧珊乖順的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