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龍到了,沒有來鎮政府,卻直接去了許三笑家里。
許三娃子聞聽此事,第一反應不僅不興奮,反而有些惱火。前者趙一龍把私人號碼給李燕已經引起許三笑懷疑,這次來歇馬鎮居然招呼不打就去找李燕,許三笑聞聽豈有不惱火之理?這個趙一龍他想干什么?仗著有點權勢就想老•••大牛吃嫩草嗎?
許三笑的心中,蘇麗娜是修行的助手,生意場中的幫手,一個特別的情人。米粒兒則更像是妹妹和親人。李燕卻是讓他正確認知愛情滋味的第一個女孩子。
她溫婉聰慧,自立自強,不矯情,會體貼人。跟他在一起只帶給他溫暖和輕松的心情。天坑事件當日,她一個電話解決了許三笑的難題,因此丟了工作,卻沒有過一句怨言。她身上常籠罩著一種神秘色彩,做得一手好飯,熟悉一切家務,皮膚細膩的無與倫比,身體的潛力總讓許三笑懷疑她服用過某種天材地寶。就像跌落到許三笑身邊的小仙女,深深的把他吸引。
古人講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許三笑對前者卻不大在乎。周至柔跟他有殺父之仇,卻也有養育之恩。所以他對找周至柔報仇一事并不熱切。而對后者,他反而更看重些。
如果趙一龍的目的是覬覦李燕,老子豁出去官不當了,也要讓他有多遠滾多遠。許三笑一路走一路想著。懷著恨不得一把火把趙一龍焚了的心情急匆匆回到家。
院子外停了兩輛車,其中一輛是趙一龍的邁巴赫,另一輛卻是不知品牌的灰色吉普車,樸素而厚重。許三笑看了兩眼,邁步走進院子。
八仙桌周圍坐了四個人,何問魚和李燕之外是趙一龍和另外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子。坐在趙一龍下首,腰桿筆挺,模樣冷俊絕倫,微微低頭,冰山一般沉默。
許三笑快步過來,與趙一龍彼此見面握手寒暄了幾句。那個冷峻絕倫的年輕男子始終端坐不動,趙一龍看來也無意為許三笑做引薦。許三笑沖那人笑笑,年輕男子面色冰冷依舊,萬古寒冰似的沒什么表示。許三笑討了個沒趣,只道對方是那種本領高強傲氣凌人的高級保鏢類角色,因此倒也不是很在意,湊到李燕身邊坐下。
趙一龍笑道:“許副鎮長,咱們又見面了。”
許三笑不卑不亢道:“是啊,上次承蒙趙總抬愛,非常榮幸的跟您共進早餐,這次您再來歇馬鎮,這個東道說什么也該輪到我來做。”
趙一龍點頭道:“那就叨擾了。”
許三笑道:“這歇馬鎮上其實沒什么吃飯的好地方,趙總和這位老兄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在我家里吃一口,不怕二位見笑,我說句大話,我這小媳婦的手藝滿歇馬鎮沒人比得上。”
小媳婦?冷峻的年輕男子看了許三笑一眼,不客氣的問道:“你們結婚了嗎?”
許三笑微微一愣,隨即想到,這貨的口氣不善,肯定是之前受了趙一龍的唆使,故意給老子找難堪的。這男人的眼神凌厲異常,仿佛藏了無窮殺機。以許三笑的精神修養被他這般直視,仍不免感到莫名膽寒。心里不禁叫苦,趙一龍從哪找了這么個保鏢,這得殺過多少人才能培養出這么凝煉的殺氣來。
在這人的逼視下,許三笑強自鎮靜,深吸了一口氣,不悅道:“這位老兄是誰我不太清楚,但既然是跟趙總一起來的,想必也是長江龍集團的人,我提醒你一句,你這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了,趙總是來談生意的,我們結沒結婚似乎不在閣下關心之列吧?”
李燕起身,瞥了年輕男人一眼,然后親昵的在許三笑臉頰上輕輕一吻,低聲道:“你陪客人說話,我去給你們做飯。”
這人端坐不動看著,臉上神情寒冰依舊,似乎對許三笑的話毫無反應。
場間的氣氛有點冷。
何問魚打圓場道:“趙總是來談工程••••••”
“嗯,還挺有脾氣!”年輕男人打斷了何問魚的話,說道:“不過我想你大概也看出來了,你的這個所謂小媳婦是趙總看重的人,這次來歇馬鎮,我們就是要把她帶走,趙總是個體面人,有些話不好說,只好我來替他說,一句話,只要你同意跟她分手,歇馬鎮的這個什么工程項目長江龍集團立即接下來,而且現在就可以簽約了。”
許三笑面色頓時冷了下來,寒聲問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年輕男人目光盛極,將許三笑罩定,道:“小子,你想清楚后果再說話!”
許三笑勇敢的與之對視,感覺那目光竟似有萬鈞重。這人的殺氣太重了,而且明顯在刻意外放,許三笑神為之奪,現在想挪開目光都已力有不逮。
何問魚說話了,不悅道:“燕東陽,你要做什么?”
原來此人叫燕東陽。他絲毫不受何問魚的影響,依然注視著許三笑,那目光如巨熊陰窺盯死了獵物。
此時此刻許三笑面前若有鏡子,就會看到自己的臉色煞白。玄門左道修的便是精神,許三笑的境界算不得太高,但眼光卻不差。這個人眼中射出的有如實質的殺意是不可能靠修行得到的,這個叫燕東陽的人能將精神氣質外放,他的精神修為肯定勝過了何問魚。但這么凌厲的殺氣卻只能通過一種方式獲得,那就是殺人!殺許多人,這個人提升精神修養的方式就是殺人!
許三笑感覺自己的精神意志已經搖搖欲墜,一旦崩潰了,就會被對方殺氣所懾,因為恐懼當場出丑露乖。他這個人平日里嘻嘻哈哈,骨子里卻是極其倔強驕傲一個人,那晚面對周至柔最后暈厥過去便是因為他不肯屈服于周至柔強加的不動意志。在地下河里,寧死也不愿放棄二女,同樣源自這股子倔強和驕傲。燕東陽身上的殺氣很厲害,普通人看了會覺得渾身惡寒不舒服,許三笑這種精神氣質特別敏感的人,則更容易感覺到其帶來的壓力。
許三笑眼前已開始出現幻覺,因為心寒和恐懼。就在這時候,李燕端了一盤水果過來,橫在了許三笑和燕東陽之間,溫暖的小手按在許三笑的額頭上,道:“你怎么了?臉色好難看,要是不舒服就去屋子里躺會兒,這里交給我好了。”被她這么一阻,許三笑眼前壓力頓減。心頭一暖,意識剎那回歸,登時流了一頭汗。仿佛獨自走在叢林里,遇上了一頭絕世兇獸,經過一番激烈掙扎后終于死里逃生。
燕東陽站起身,說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趙總,我看你還是別惦記這姑娘了,這小子不錯,不如成全他們一下吧,你說呢?”
趙一龍道:“就按你說的辦吧,其實我••••••也早有這個想法了,就是之前一直看不開,不服這股氣。”
燕東陽又對何問魚說:“何小姐,今兒對不起了,你知道,我沒什么惡意,其實我也是受命于人,絕不是故意不給你面子。”
何問魚板著臉道:“不敢當。”
燕東陽那張冰塊雕成似的臉上居然抹過一絲笑意,對李燕說:“小丫頭,既然你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要拒絕趙總的一番好意,我們也沒辦法,那就祝你跟這小子幸福吧。”
李燕小臉兒面沉似水不理人。
燕東陽最后才對許三笑說:“行,你小子算是個人物,玄門里頭不練功夫,專門鼓搗鬼門道的人前幾年我會過幾個,每一個大概都比你強那么一點,能被我注視了這么久還沒嚇趴下的,卻一個都沒有,這說明你的修行很純,情感也是至純的,這很難得!好好照顧你的•••嘿,小媳婦,歇馬鎮的項目不必談了,合同明天趙總會安排人送來。”說罷,當先一步向外便走,趙一龍緊跟著一起離開。
許三笑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驚魂初定之余不及細思究竟,隨口問:“二位不留下吃飯嗎?”
趙一龍聞言回頭道:“吃飯就不必了。”貌似留戀的又看了一眼李燕,道:“這么好的女孩子,你一定••••••”
啪的一聲!
李燕將手中的托盤狠狠‘放’在八仙桌上。
趙一龍的話被打斷,快步走了。
何問魚若有深意的說:“怎么?小丫頭生氣了?有趙總這樣的男人追求你,你有什么可生氣的?”
李燕白了她一眼,沒吭聲。有些擔憂的看著許三笑。
許三笑的心神剛剛恢復,正看著何問魚,“你認識這個叫燕東陽的人?”
何問魚點點頭,嗯一聲道:“都是京城武術圈的人,他曾是軍人出身。”
許三笑點頭說:“這就難怪了,他身上的殺氣已經達到你形容的精神氣質外放影響別人的層次了。”
何問魚嘆道:“一個人幼年時有奇遇,誤服了一枚白羆膽,迫不得已,逆練內八極壓制體內潛力,早晚都要倒懸著浸泡在零度冰水中一小時以上,二十年不墜,換做是你也修成了,至于他身上的殺氣是怎么來的,你以后如果有機緣自然會知道。”
許三笑雖然不懂武道,卻也聽出來其中不凡之處,不由暗自驚心,道:“這樣的人物怎么可能給趙一龍當保鏢?”
何問魚笑問道:“誰跟你說過他是保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