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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問鬼,夜宴,斗酒

  儒家講,子不語怪力亂神。佛門說,一切事物皆有因果。王重陽總結說,還物本真,其怪自敗,一切無端現象都有其根源和化解之法。在玄門中,真正的高人是鬼神的制造者,收服者。所謂鬼神在玄門高人眼中,或不值一哂,或一笑置之,更有甚者還把所謂鬼神當做滋養精氣神增長修行的補品。

  過往的江湖經歷告訴許三笑,一切不可思議現象不是因為事物本身不可理解,只是因為我們所知的太少。

  歇馬鎮糧庫大門前,許三笑背著手往里走,被門口打更的白胖老頭攔下。

  “哎,同志,你請等一下,你誰啊?問都不問一聲就往里進?”

  “你好,我是鎮上新成立的招商辦主任許三笑,按照李書記的安排,從今天起這里就是招商辦的辦公地點。”許三笑從兜里摸出新辦妥的工作證給打更老頭看了一眼,客氣的說道。

  打更老頭上下打量了許三笑一番,大概是許三娃子太年輕的緣故,這老頭又仔細對照了一下工作證,確定了許三笑的身份后,立刻換了一副笑臉,說道:“原來是許主任,怎么?您要進去看看還是打算今天就把這里收拾出來開始辦公?”

  許三笑看了一眼平頂紅磚的門市房,窗戶上的玻璃都已經碎的碎,被取走的取走,一股子破敗氣息呼之欲出,哪里能夠用作辦公地?看起來這房子從里到外都需要裝修一番。許三笑心里盤算著,招商辦計劃要三個人,據金顯揚介紹,目前為止另外兩個人還沒有著落呢。原因無他,一是歇馬鎮這個地方缺少吸引力,符合條件的年輕人不愿意來;二是招商辦內部的引資任務太難為人,體制內的人都不愿意調過來。人員不齊,辦公地點又是這個樣子,看來這個副科級招商辦主任不是那么好當的。

  許三笑瞅著打更老頭白胖胖笑瞇瞇的樣子,心想,既然這院子是兇地,他怎么一點看不出憔悴來?

  “不忙,辦公用品金副鎮長要下午才能安排人給送來,我過來就是先隨便看看,這房子結實倒是挺結實的,就是有點破敗了,內外都需要裝修一下,才能符合辦公的條件。”又問道:“老爺子,你在這兒打更多久了?”

  打更老頭道:“沒多久,去年才來的,都說這院子里鬧鬼,誰都不敢來,我本來在艷陽縣糧庫工作,后來退休在家,一個孤老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在哪兒都一樣是沒事干,在這里還能掙一份錢,所以就過來了。”這老頭挺健談的,說起來滔滔不絕,“聽說從前這個院子是日軍的彈藥庫,以前在這里值班的人夜里聽到過有人用日本話交談,起來一找卻什么也找不到。”

  許三笑饒有興味的問:“后來呢?以前那人就為這個不干的?”

  老者搖頭道:“那人死了,就死在你左手邊第二個房間里,被發現時身上一點傷沒有,聽法醫鑒定后說是被嚇死的。”

  許三笑隨口問道:“既然這么可怕,你怎么還留在這兒?”

  打更人道:“我這個人從小就不信邪,什么鬼啊神啊的從來都不講究,來了這么久,從來沒見有什么鬼神作祟,估計全是自己嚇自己,我每天晚上一杯白酒下肚,睡的踏踏實實,這一年多了也沒什么事。”

  許三笑微微一笑,道:“說的好,我也不相信什么鬼啊神啊的,我們共產黨人就是要破除迷信,用科學還原真相。”又問道:“老爺子您貴姓?”

  打更老者連連擺手,圓滑的:“可不敢當,免貴姓任,許主任叫我老任頭就行。”

  辭別打更人,回到臨時租住的房子里。

  米粒兒正在收拾屋子,許三笑一進門便說:“甭收拾了,住不了幾天,湊合兩天咱們就搬走了。”

  何問魚抱著柴火進來,正準備生火做飯,許三笑攔住道:“不用了,晚上咱們出去吃,你們倆跟我一起去。”

  米粒兒問:“和誰吃飯?還要我們兩個去?多別扭啊。”

  許三笑道:“鎮黨委書記李紅軍說黨委班子成員要給我接風,都必須帶上家屬,我帶上你就不能不帶著咱們這位何小姑娘,否則指不定咱們回來時她已經把房子點了。”

  何問魚一揮雪白的拳頭,故意斗氣說:“還用點?我三拳兩腳就能把這破房子拆啦。”

  許三笑看著她,忽然靈機一動,說:“晚上吃完飯,大哥哥帶你去捉鬼玩兒好不好?”

  米粒兒素知許三笑對何問魚是有成見的,而她對何小姑娘卻是一片真心,不只是把何問魚當做了親妹妹,甚至還不知不覺中還在扮演著媽媽的角色。事無巨細處處回護。自從與許三笑結成了真正的雙修道侶,米粒兒的身上便少了幾分天真嬌憨,多了些成熟知性。這是成長帶來的必然,從盲從到知從的轉變。她插言問:“你又捉什么妖兒?”

  許三笑說:“還真叫你說對了,就是要跟你借何小妹去捉妖。”

  米粒兒好奇的問:“捉妖?捉什么妖?哪里有妖?會不會有危險啊?”

  許三笑見她越來越進入角色,似乎真把何問魚當成小孩子了,不禁笑道:“你忘了上次在蓉城的事情了?這世上別說沒有真正的妖怪,就算真有,也不夠她一頓臭揍的。”

  說的也是。米粒兒點點頭,話鋒一轉又道:“哥,要不晚上吃飯我們就不去了吧,應付這種場合我不喜歡,也不習慣。”

  男人總想找個溫柔賢惠的,所謂入得廳堂,進得廚房,但現實卻是往往溫柔賢惠的女子都不擅長交際,秀外慧中兩全其美的女性屬于最稀缺資源。所謂的客廳里的貴婦,廚房里的賢婦,臥室里的蕩婦,絕大多時間里不過是男人的妄想罷了。米粒兒身上凝聚了華夏女人千年美德,模樣端正甜美,秉性溫柔可人,臥室里百依百順,能持家能共苦,唯獨不足的便是不擅長交際,可許三笑志在宦途,這不擅長交際幾乎是無可彌補的硬傷。

  許三笑說:“就今晚一回,初來乍到,給領導一個面子而已。”

  太白樓,許三笑領著米粒兒與何問魚上樓,二女一出現在包房里,便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金顯揚夫婦許三笑是認識的,人武部孟慶新五十多了,老伴兒前年去世,所以一個人來了,黨委副書記穆仁星的老婆是鎮文化站的公務人員,鎮長劉國慶的家在艷陽縣,所以也是一個人來的,李紅軍同樣是自己來的,鎮里來新人,接風宴他經常張羅,每次都要求必帶家屬,但他卻從來不帶。據金顯揚私下底說他老婆比他大五歲,當年李紅軍在縣城上班時,他老婆在農村操持家務,伺候走了兩位老人,也把自己的青春伺候沒了,跟李紅軍分居快二十年了。許三笑當時還玩笑說,可惜他們不懂雙修之學,否則便可以駐顏有術留住青春,不至于到這一步。

  李紅軍是最后到的,一進門就連連告罪,說要罰酒三杯。他是一把手,誰會真跟他計較?這么說不過是客套客套。許三笑三個人坐在背對門口的位置,李紅軍則坐在里邊正位上,待他就位,一抬頭便看見了何問魚和米粒兒。登時便看直了眼,幸好金顯揚在桌子下用腳碰了他一下才恍然,不至于太尷尬。呵呵一笑問道:“三笑同志,這二位哪一個是弟妹啊?”

  許三笑一指米粒兒道:“李書記,這是我女朋友,叫米粒兒。又一指何問魚,這是我•••表妹,叫何問魚。”

  李紅軍故作豪放的樣子,呵呵一笑,隔著桌子把手伸了過來,目標直指何問魚。而后者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坐那兒沒動。何問魚對男性有著習慣性的厭惡,倒不是特別針對色瞇瞇的李紅軍一個人。許三笑對此心知肚明,心道若這一下握上了,保不齊李紅軍的手就成了雞爪子,趕忙站起身把手遞過去跟李紅軍的手握在了一處,笑道:“我表妹的腦子有點小問題,不擅長交際,讓李書記見笑了。”

  李紅軍的生活作風問題在歇馬鎮早已是半公開的秘密,放在過去,足以致他于死地,但現在,就算有人想整他,這點問題也不是什么大問題。一是只有流言而無實據,二是鎮里領導們都或多或少身上有點問題,但也都不是很嚴重,或者說很嚴重的問題都沒被別人發現,總之,李紅軍這點兒毛病并未對他的仕途造成致命的影響。如今他已經五十歲了,錯過了上次的機會后,在這個級別上不可能再得到重用。所以行事起來更加肆無忌憚。

  何問魚長的實在太漂亮了,別說在這小小的歇馬鎮上,就算是放到素以出美女著稱的蓉城去,也是首屈一指的相貌。李紅軍坐在對面,三杯酒下肚,就丟了魂兒似的,從偷看演變成目不轉睛的直視。金顯揚已不止一次的提醒他要注意形象。但李紅軍在歇馬鎮上一來霸道慣了,二是經受上次升遷失敗后他受了點刺激,變得有些變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前陣子東南某省出了個某鎮黨委書記領著一干官員嫖宿幼女的案子,被網絡曝光后鬧的沸沸揚揚,李紅軍看到后,不僅沒感到憤慨,甚至還對那位與他年紀相差無幾的同行報以理解,跟心腹人說,這事兒只要不槍斃,有這樣的機會老子他媽也干!

  許三笑一忍再忍,若是李紅軍用這樣的目光打量的是米粒兒或者蘇麗娜,這會兒許三娃子恐怕早一把須彌凈火丟過去了。他對何小妹畢竟從未敢有過幻想,所以只有怒意而沒什么醋勁兒。何問魚的問字跟周至柔的至字是相同輩分,在玄門中,何問魚是許三笑的師姑。江湖門戶對這種關系看的極重,許三笑把何問魚看做了仙女,魔女,唯獨沒敢想過把她當做普通女子。雖然如此,但畢竟何問魚是許三笑帶來的,無論如何,李紅軍這個德性實在有些太不給三好村長面子了。

  許三笑端起酒杯,道:“兩位領導,各位同事,今天是我許三笑報到,歇馬鎮招商辦掛牌成立的日子,承蒙兩位主要領導的盛情為我接風,作為一個年輕人,我感到倍受鼓舞的同時又覺得非常溫暖,在這里我要向領導和同事們表示誠摯的謝意,這杯酒我先干為敬,各位領導不必全干了,只要出個代表就好。”說罷,一飲而盡。

  誰最有資格做這個代表?當然是李紅軍!雖然他這時完全可以說一句年紀大了不勝酒力,讓國慶同志或者金副鎮長代勞一下也就過去了。但現在,他卻不想在美女面前認這個老。李紅軍從一個艷陽縣城的一個糧庫管理員,一步步爬到如今的鎮黨委書記的位置,其最大的本事便是會打溜須能喝酒,當年號稱一斤不變色,二斤醉不了,三斤白酒剛剛好。真正的海量。

  其他人見這陣勢,這些酒場老手們哪里還看不出小許主任和黨委書記卯上了?這哥幾個都是了解李紅軍底細的,共事多年,同場競技過無數次,誰不知道這位李大酒包別的本事不濟,這喝酒卻還沒輸過呢。都覺得小許主任這下子要踢中鐵板。

  許三笑面帶慍色給李紅軍敬酒,李紅軍看出來許三笑情緒不佳,心里暗道,喲呵?這是不服氣呀,想跟我斗酒嗎?端起杯子來,說道:“我說兩句,剛才咱們的小許主任那幾句話說的不錯,今天是咱們歇馬鎮招商辦成立的日子,許三笑同志是龔縣長點名,破格提拔的副科級主任,咱們在座的幾位除了我和老劉外,都還是副科級,有今天都是熬了多年才上來的,小許主任年少有為,二十二歲就到了跟各位平起平坐的級別,還被萬樹波副省長點名授予三好村長的榮譽稱號,這就是一頂鐵帽子啊,怎么說呢?前途無量!對就是前途無量!現在咱們有機會跟小許主任同席喝酒,興許再過十年八年,你我就只能在新聞上看見許縣長或者許書記了,所以,為了這難得的機緣,我代表鎮黨委,對小許同志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酒杯太小了,不足以表達鎮黨委的同志們對許三笑同志的歡迎之情,咱們必須換大碗!”

  許三娃子的混不吝勁兒犯了,什么不能得罪領導的念頭,早拋到九霄云外。毫不示弱道:“好!就換上大碗來!”

夢想島中文    左道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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