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許三笑與趙海峰、齊蓉蓉兄妹倆相談甚歡,時下神州大地流行復古之風,古玩收藏,風水玄學都屬于時尚話題。許三笑出身玄門堪輿童子,于風水之學比之當世任意名家都絕不遜色。說起這個話題自是如魚得水。
趙海峰對轉業去外地一事還存有疑慮,見許三笑說的頭頭是道便求他指點迷津。
許三笑道:“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從風水學的角度看,所謂山管人丁水管財,故南龍山脈多出大智者。又故古代近代東南沿海地帶都是財富聚集之地。你喜歡的人在東南,但你的根基卻在這里,如何選,就看你這輩子想要有一番什么樣的作為了。”
趙海峰嘆道:“我對她是一定不會放棄的,但另一方面,我也的確不想離開部隊去東南發展。”
許三笑道:“也沒什么麻煩的,解決之道還是在風水學中找,請聽我慢慢給你道來。”
如按照我剛才所說,那有山有水之地豈非更佳?其實則不然,風水學自古便有大吉大兇之地不過一線之隔的說法。
山有窮山,水有惡水。看似藏風納水妙不可言的地方,卻不知山中有虎狼,水中藏惡蛟,未必不能是大兇大險之所在。運用之道因人而異,個中變化存乎一心。
若論華夏大地上風水玄妙難測之最,從古至今,當屬巴山蜀水最是變化多端。有人以此為根據地,龍騰九天開創大漢天下,有人在此創下根基成就三分天下格局;卻也有人在這里只愛芙蓉不愛江山,困于此地不知死之將至,而貽笑千古;近代最有名的關于巴蜀山水的偈語當屬關于老蔣公的那句:勝不離山南敗必走臺島••••••
許三笑過去跑江湖時看周半仙給人推衍運數向來是八分問道二分觀人。而許三笑還沒有他那個道行,充其量只能做到三分問道七分觀人。行話講,就是憑空而來無不言中的本事還差些火候。
趙家的根已扎入足下這塊大地里,趙海峰的秉性沉穩剛毅,留在這邊,今后發展的道路自然是四平八穩。許三笑依照觀人心之法,借幾分天意勸他留下。果然一語說中了趙海峰的心事,后者點頭說要重新考慮一下再做決定。
許三笑在酒桌上大談起風水之學,把趙海峰兄妹侃暈,看一眼時間,果斷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先麻煩蓉蓉帶我們去買幾件衣服,等我辦完事情,晚上咱們接著聊。”
趙海峰有些意猶未盡,刨根問底:“依照你的說法,我不應該離開蓉城?”
許三笑看出他內心中的不舍,回答直指其心:“準確的說法是你應該把她爭取到你身邊來,我相信海峰你有這個魅力。”
齊蓉蓉感嘆道:“許三笑啊許三笑,你可真是個讓人看不透的家伙,想不到你養貓厲害,做買賣也行,今天又發現,你還懂得風水之學,你這樣的人現在又要去學校混文憑,真弄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
答案其實很簡單,只不過齊蓉蓉絕不會往那個方向想罷了。齊蓉蓉的爺爺是國內著名的空氣動力學科學家,父母都是體制里的中層干部,家庭條件優渥,真正的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她從小見多了官場中人的各色嘴臉。在許三笑身上,她幾乎看不到半點那些人一樣的特質。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說三笑到底想做什么?”趙海峰話鋒一轉,又說:“不管三笑想做什么,咱們作為朋友,能幫到的地方盡力而為就是了。”
許三笑借著酒興哈哈一笑道:“其實也沒什么神秘的,更不需要藏著掖著,我想當官嘛,村長可不是什么官。”
齊蓉蓉聽了,瞥了一眼趙海峰,輕輕一嘆,道:“唉,又讓老頭說中了,原來他果真有這樣的想法。”言下之意,有人早已看出許三笑又入官場之心。
趙海峰解釋道:“前些日子在我外公那閑聊的時候說起你來,蓉蓉就說你有商業頭腦,早晚能成巨富,我外公卻說三笑你志不在商場,而是在官場,蓉蓉不信這才非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四人吃飽喝足,余興未散之余,趙海峰將他的路虎車鑰匙交給霍大鵬,說:“等一下開我的車去吧,不然你們連門崗都很可能進不去。”趙海峰說的有道理,朋友間相互借個東西也屬尋常事,許三笑未做多想,道了聲謝謝。順手接過。
齊蓉蓉帶著許三笑和霍大鵬去買衣服。之前許三笑在齊蓉蓉的印象里,整個兒就是一有本事的土老帽。選了一圈衣服后才發現,這位許村長不但不是土老帽,相反還是位時尚達人,各國名牌爛熟于胸張口便來,有幾個牌子甚至齊蓉蓉都不大敢確定,他卻看一眼便知產地名頭,說的頭頭是道且無一不中。竟大有已將天下名牌盡數諳熟于胸的氣勢。
齊蓉蓉驚詫之余不免又扮了一次好奇寶寶,問個不停。許三笑給霍大鵬選了一身價格昂貴的古奇,外罩一件黑色薩巴蒂尼風衣。虎背熊腰的大鵬穿上這身之后,立即呈現出黑道猛男的效果。齊蓉蓉贊嘆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的同時不禁問道:“許三娃子,你把他打扮的這么酷,你自己準備穿什么去?”
許三笑一指身后高大威猛的大鵬,笑道:“我有這樣一個跟班,誰看見他之后還會在乎我穿什么?”
霍大鵬是個孫子輩兒,很小的時候就被老支書霍玉貴拎著耳朵給許三笑磕過頭,逼著叫爺爺。那會兒他還不服氣,仗著比許三笑大幾歲,沒短了找許三笑練練。一個是江湖中摸爬滾打多年,年紀不大卻已親手宰過人的玄門堪輿童子,另一個不過是體格稍比同齡孩子壯一點的鄉村少年。霍大鵬怎么可能是許三笑的對手,每次練完的結果都是鼻青臉腫暈頭轉向。在這位稀奇古怪招數層出不窮的三爺爺面前,他早已習慣欽佩和服從。
齊蓉蓉驚訝的:“敢情你不打算給自己換一身衣服呀?”
許三笑道:“喏,該換的已經換完了,你難道不覺得我這個樣子相當具備震撼效果嗎?”
齊蓉蓉上下打量一番這奇葩的二人組,老板穿了一件老式的草綠四兜軍裝,一條藍色迪卡布的工作服褲子。穿的寒酸,偏偏人是神氣活現的。看起來憨頭憨腦的跟班卻穿了一身昂貴的世界名牌,最后配上一副蘭迪墨鏡,誰還認得出這就是剛才那個衣著樸實,模樣憨厚的鄉村青年?一想到這么一對組合要去林業廳討債,齊蓉蓉便不自禁的期待起來,他要怎么去鬧呢?
下午三點,大日頭剛偏西,省林業廳大院門前,霍大鵬駕駛著許三笑跟趙海峰借來的路虎大吉普飛馳而至。一個漂亮的神龍擺尾之后,路虎車穩穩停下。造型十分夸張的霍大鵬跳下車走到門口保安崗前,對著兩個有點直眼,正琢磨他是什么路數的保安說:“跟你打聽一下,這里是不是林業廳?”
保安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里不自主的突了一下。霍大鵬的體魄在山南地面上絕不多見。嚯!好一條威風凜凜氣派非凡的大漢。保安先吃了一驚,不過他畢竟是一省廳級辦公場所的保安,富貴逼人,牛氣熏天的主兒見得多了,并未被大鵬的氣場給震住,客氣的問:“請問你找哪位?”
霍大鵬回頭看一眼路虎車,道:“我不找誰,是我老板想找范廳長談一談。”
保安又非常公式化的問:“跟秘書辦公室預約了嗎?”
霍大鵬搖頭,老實的:“沒有,我們從大老遠的地方起大早過來的,哪有時間預約?”
保安有禮貌的:“那就對不起了,我們不能讓你進去,請你在這里登一下記,說明白你們有什么事要見范廳長,我們會把你登記的表格交給秘術辦公室,由辦公室主任根據范廳長的日程來安排見面時間。”
霍大鵬愣住了,暗忖:見個人要這么麻煩嗎?這個范廳長的譜比我們師長還大。轉身回到車上,如實向許三笑匯報了情況。許三笑并不意外,輕輕一嘆,有的力不想借也不成。道:“這譜都是相對的,領導的時間和日程能否安排的開,關鍵是看領導的領導有什么需要,你現在過去對那保安說,你是省委常委省軍區趙司令的侄子,有事要見范廳長,你再看他是什么態度?”
霍大鵬撓頭,問:“三爺爺,這行嗎?咱們借人家的車充門面也就算了,咋還能冒充人家呢?”
許三笑把眼一瞪,“甭廢話,讓你怎么說就怎么說,這不是沒辦法的辦法嗎?”
霍大鵬還真有點怕他,只得硬著頭皮又回到保安崗前。
保安見他又來了,忙攔住問道:“唉,我說你這人怎么回事?剛才讓你登記你不登,這會兒又來干什么?”
霍大鵬依照許三笑教的,不客氣的說道:“我是省軍區趙司令的侄子,有事要見一見范廳長,麻煩你幫著問一聲,看看范廳長是不是有時間。”
保安聞聽,忙瞥了一眼路虎車上白色軍牌,態度一變,立即肅然起敬點頭道:“請您稍等一下,我往秘書辦公室掛個電話,看看范廳長的會開完沒有。”
這保安在這種地方工作久了,不但眼力見了得,說話辦事同樣不簡單。之所以這么說正是為了留有余地。如果范廳長不肯見,他還可以說領導在開重要會議。
電話打通了,保安掛斷電話后升起門桿,告訴霍大鵬范廳長在五樓九號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