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璋如墜冰窖。這些天率領麾下官兵也算盡心盡力,受武定府抗洪的傳言,自己的部隊也被逼出了殺氣,決心與魯南兵比試一番。熬了這許多的日子,竟然功敗垂成。
破堤的那一刻,堤上還有幾十名官兵,都被洪水卷走了。
龍謙獲知濟陽境內堤破的詳情,抽調了大約兩個營的部隊緊急趕往出事所在救人,手里一直控制的幾艘船也逆水調了上去。他自己于當日繞路抵達新市鎮以北,指揮先期到達的一標一營就地筑壩攔阻洪水,由于部隊的抵達,完全處于混亂狀態下的百姓開始有了主心骨。利用地形徹夜筑壩阻擋洪水,而魯山則帶著幾艘船在茫茫黃水中從屋頂、樹梢上救下了上百的人…隨著更多的部隊和民夫調集過來,抗洪的重點變為堵口子。這件事以工兵營及第一標工兵連為主,在十幾個河工的現場指導下,他們用鐵絲和木頭扎了巨大的木籠,緩緩放入決口處,以其為支撐阻擋湍急的河水。然后將巨石推入木籠中,形成了大壩新的支撐點。花了四天四夜,付出了兩人犧牲的代價,終于將潰壩合龍。
之前,一名呆在船上的老河工曾認為不可能在原處合龍了。
周馥、馮國璋等人都在現場目睹了大壩合龍。
隨著大壩合龍,黃河改道就不必提了。近百年來,改道成為了常態,每一次改道對于沿岸百姓都是一次重大的損失,也是朝廷極為關注的失態。濟陽決口是不能隱瞞朝廷的,但軍民合力奮戰使得潰壩合龍卻足以讓他在朝廷面前夸功了。從大堤出事便趕至現場的周馥親眼看到大批的沙石麻袋投入水中,決口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大壩合龍,一把抓住龍謙的手,“退思!你的兵行!你的兵是好樣的!”
“謝大人夸獎。工兵沒有經驗,經此一役,以后抗洪就算過關了。”龍謙盯著龍口,滿手都是汗水。
馮國璋還是第一次面對龍謙。之前交過手,見過仗,都不過是聞名而已,這一次見面卻是馮國璋不愿意的情況下,龍謙揮軍西進增援濟陽,他不能拒絕。實際情況是,如果沒有騎兵營在出事后迅速抵達新市鎮一帶組織抗擊洪水,轉移百姓,損失要比現在大的多。而大壩合龍的功勞,更是百分百歸了。這份功他馮國璋也沒臉來爭…
與龍謙的會面是短暫的,也是友好的。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六歲的青年將領并無一絲的矜功之態。相反很是說了幾句得體的話,對自己表示尊敬。對于河堤決口,龍謙認為水利欠賬過多是出事的主要原因,北洋官兵和當地官府已經盡力了。在這種情況下,不出事是僥幸,出事幾乎成為必然。提督大人不必自責了。倒是今后要花大力氣整治黃河,它流淌在山東地面上,總要發揮其長,避免其短,不能讓濟陽的慘禍再次上演…
話雖說的沒錯,馮國璋想,根治黃河?簡直是做夢。他已經在構思文稿,準備上奏朝廷。周馥及山東有司都會上報,這場災禍中,得利的只有龍謙一人。他們千里赴援,守住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還合龍的大壩,這些功勞,即使龍謙不提,那個將龍謙視為救星的巡撫大人也會上奏的。
馮國璋刻意注意了的官兵,從龍謙以下,一水兒的年輕人,幾乎沒有年紀在三十歲以上的,年輕成為了他們的主要標志。而在大壩合龍過程中所表現出的勇敢。堅強、智慧也給馮國璋極大的震撼。他承認都是好兵,沒有嚴格的訓練絕不會達到如此的水平,窺一斑而知全豹,一支軍隊在洪水面前的表現,完全可以視為其在戰場上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