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歐陽康有意放人一馬,念福氣鼓鼓的道,“他們自己做不過我,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對付我,我憑什么不能趕盡殺絕?”
歐陽康竭力勸道,“可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就算他們有錯在先,可他們畢竟也都在此經營多年,難保背后沒有什么盤根錯節的關系。你一下子就得罪這么多的人,于你自己又有什么好處?”
念福咽不上這口氣,根本聽不進道理,“那就這么白白放過他們,等到二回人家再欺負上門來?我可沒你那么好的性子,不管怎樣,總得先圖個痛快再說!”
歐陽康氣得胃都疼了,頗為無力的擺了擺手,“算了,你今天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說了。”
“站住!”看他轉身要走,念福卻還有一事要說,“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
“什么事?”
“我再不想看到蘭姑了,你叫她走!否則,有她沒我!”
啊?歐陽康剛回家,還不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她又怎么惹你了?”
如果說說起施瑞一家讓念福憋一肚子火,那蘭姑絕對是火上澆油的那一個。
“知道我舅舅一家怎么上來把我這兒翻得亂七八糟的嗎?就是她!是她讓人進來的,說外面擺的都是你們歐陽家的東西,不方便招呼,讓他們一家上我屋里來。我倒是奇怪了,到底是誰幫她把這個家分得這么清楚明白的?她又沒見過我舅舅一家子,憑什么就把人往我這兒塞,這是成心惡心我么?”
這…這個連歐陽康也不能反駁了。
說真的。問都不用問,他絕對相信蘭姑干得出來這種事。施舅舅一家那個德性,誰看了不討厭?蘭姑素來又最愛惜自家東西,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一點不奇怪。
可問題是她這事辦得不厚道啊。不能因為你討厭人家,就把不明來歷的人趕到念福屋里來啊?就算是至親,可一個女孩家的閨房能讓人這么亂糟蹋的?
況且還說那樣的話,什么叫外面都是歐陽家的東西?這個家沒有念福能成現在的模樣么?這話讓人聽著多寒心哪!
再看一眼自己被糟蹋的東西,念福眼圈都紅了。“虧我還想著,她一個人也不容易,就算是平常有些什么不好,我睜只眼閉只眼的帶過去也就算了。可你看看,哪回關鍵時候不是她在我背后捅刀子?上回你家賴我偷東西就不說了,上回我為了你磕傷了額頭,回頭拿你一盒膏藥抹抹她還心疼得什么似的。也不想想東西到底是哪來的?這回更好了,直接把人放我屋里來了,她真當我是沒脾氣的么!”
有的人你真不能說她是壞人,可相處起來確實太讓人憋屈了。
歐陽康低頭為難的想了想,“那你說,把她放到你師父那里如何?”
“讓蘭姑去服侍我師父?”念福有些詫異,可一語才落。蘭姑哭著沖進來了。
“沐姐兒,就算我今天讓你舅舅一家進了你的屋子,可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啊!”蘭姑哭得哽咽難言,活似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大少爺,你可要替我作主啊!我好歹服侍了你一場,難道你就忍心讓人這么糟賤我?”
念福聽得莫名其妙,氣得怔怔無語。心說誰糟賤你了?她剛才不過是就著歐陽康的話說了那么一說,怎么就成罪大惡極了?
她不知道,方才蘭姑看歐陽康回來也沒吃飯。主動跑去廚房說要給歐陽康下面。可章大嫂早得了念福吩咐,給歐陽康留了飯菜,一直在爐上溫著。蘭姑見狀,就要上來請歐陽康下去吃飯,可她來的時候不巧,剛剛就聽到念福那最后一句話了。
她一時誤會,以為是念福讓她去服侍祝四霖,是要把她給祝四霖做女人。蘭姑就算年紀大些。畢竟一直長在內宅,未經情事,多少還有些小女生的情節,對祝四霖這種又老又丑還落下了殘疾的男人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遷就的。所以一下子連驚帶嚇。哭得是梨花帶雨,惶恐焦急。
歐陽康心知她可能有些誤會,急忙解釋,“你別怪沐姐兒,這是我的意思…”
可蘭姑根本不聽,“大少爺,你就別替她說好話了。我知道,就是她容不得我!”
歐陽康撫額,真是要抓狂了。
其實他讓蘭姑去服侍祝四霖倒是有幾分想撮合他們的意思,在歐陽康看來,祝四霖跟蘭姑年紀相當,彼此又是單身。祝四霖雖然身體不太好,脾氣也有些古怪,但畢竟是個有才之人。而且從他對念福的態度來看,還是相當維護徒弟,也知道心疼人的。
在男人的眼光里,衡量一個男人最重要的不是長得好不好,而是有沒有本事。說真的,把蘭姑派過去,歐陽康還擔心人家看不上蘭姑。只是想讓蘭姑過去照顧祝四霖一段時間,培養培養感情,要是兩人能走到一起,那就更好,要是走不到一起,那不也能暫時把蘭姑和念福分開,省得兩人鬧別扭么?
可沒想到,一時誤會卻激起蘭姑這樣大的反應,又哭又鬧的,完全聽不進人勸,這樣看來,無論如何,這個家都不能再讓她呆下去了。
看念福已經慪得白了臉,歐陽康再也顧不得避嫌,直接把蘭姑拖了出來,把她的賣身契拿了出來,“我把你的賣身契給你,你自己拿著,往后就由你自己作你自己的主,行嗎?”
可蘭姑愣了愣,哭得更兇了,“大少爺,你這是要趕我走么?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歐陽康頭痛欲裂,“我什么時候說要趕你走了?不過是把你的賣身契給你,讓你安心好不好?你就別再整天疑神疑鬼的,以為我們要對你怎樣了好嗎?念福她是壞人嗎?她師父又是壞人嗎?讓你去照顧人家飲食起居,有那么可怕嗎?當然你要不愿意去,也沒人逼你。你就好好在家呆著,別再給我惹事了,行不行?”
蘭姑給他說得一肚子委屈,“我哪里有惹事?那家人明明就是沐姐兒的舅舅舅媽,是她自己不認…”
歐陽康一口氣噎得差點沒提上來,耐著性子跟她講道理,“就算是沐姐兒家親戚,那也是人家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還非把人往她屋里領,都禍害成那樣了,你還覺得你做得很對嗎?”
蘭姑確實不覺得自己做錯什么,“那再禍害也是他們家自己的事,大少爺你干嘛要跟著生我的氣?”
歐陽康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講了。
在蘭姑的心里,她永遠把歐陽康當作自己人,念福當作外人。歐陽康的一切利益她都要維護,但是念福的利益就跟她沒有半點無關。
不管念福為了歐陽康做出過什么努力,可一旦有任何威脅到歐陽康利益的時候,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念福的利益來保全歐陽康的利益,就是這么簡單。
歐陽康總不能跟她說,他遲早是要娶念福的,所以也應該把念福當作一家人吧?就算說了,蘭姑肯不肯信是一回事,就算信了,說不定她還要頭一個哭著出來阻攔。
歐陽康真不知道要怎么溝通了,既然如此,他也不說了,扭頭下去吃飯。胃餓得開始燒得慌,再不吃東西,他也頂不住了。到時他倒下了,難道這個家的問題就能解決了?
吃飯,吃飯!
兵荒馬亂的鬧了一天,次日一早,平國公府的管事來了。
念福已經跑步去祝四霖那兒了,歐陽康負責接待的人。那管事甚是遺憾,“我們國公爺今日要啟程去西山療養了,本想來見祝姐兒一面。可太后娘娘打發的人看得實在太嚴,怎么也出不來,所以讓我來叫一聲,說是有東西想給她,可怎么會不在呢…”
歐陽康聽了忙道,“那我現在就去找她,您告訴我一個地方,到時在那兒見就是。”
那管事的想想道,“我出門時,家里已經開始收拾了,你們要不就到城西那個山坡上去等,不管怎樣,我們都是要從那里經過的。”
行!歐陽康沒有二話的喚來紫霄,就要出門了。
可鐘山有點擔心,“大少爺,要不換個人去吧,你的傷還沒好,可經不起快馬顛簸。”
歐陽康苦笑道,“要是我不去,誰能騎得了紫霄?不必替我擔心,照顧好家里就行。萬一我和祝姐兒走岔了,一會兒她回來讓她趕緊過去。”
鐘山自會照應,不放心的目送著他出了家門,才安排起諸般事宜。
不過歐陽康倒是好運,念福才在祝四霖這兒剁完今天的土豆,稍稍發泄了些心中不滿,他就上門來接了。
看他一頭的汗,念福微有些詫異,“怎么是你來了?是家里出事了?”
歐陽康沒工夫跟她多做解釋,把手一伸,“快上來!”
念福拉著他的手上了馬,卻見歐陽康疼得微微皺了眉,“你怎樣了?”
“沒事,你扶好就行。”
趁著眼下街上行人還不多,快點騎馬趕過去,否則給人看到她一個姑娘跟男子同乘一騎多不好?所以就算是扯疼了傷口,歐陽康還是快馬加鞭,跑得跟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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