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死亡契約
油燈點亮的逼仄臥室中，唐頓和荷瑪制定接下來的行程計劃。
“還要建立信標，構造傳送門，這樣以后回去就方便多了，”唐頓處理傷口，更換繃帶，幾處傷勢又崩裂了，鮮血浸了出來，“我妹妹應該寫了回信，我還要去看一下。”
“你不擔心那些找你麻煩的傭兵？”荷瑪覺得唐頓太鎮定了，似乎從來沒有害怕的時候。
“他們也得討生活呀，保護商隊、獵殺魔獸賺錢之類的，哪有可能一直蹲在晨霧鎮守我？”唐頓皺眉，“唯一麻煩的是李斯特，那家伙是鎮長的兒子，而且階位也比我高。”
“如果那家伙蹬鼻子上臉，就干掉他，鎮長的兒子怎么了？以前的主人，國王和公爵都沒少殺！”魔典霸氣十足，以它表現出的威能，的確有資格說這話，“你可不能給我上古大魔典丟人。”
“嗯。”
問題總要面對的，能躲得了一時，難不成還能躲一輩子？再說唐頓壓根就沒想過要躲，哪怕前面是劍山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踩過去。
“先去把那只金庫中的食尸鬼搞定，然后抓到足夠數量的魔仆，就可以回晨霧鎮了。”荷瑪估計杰克遜快要被逼瘋了。
事實上確實如此，金庫中，杰克遜坐在地上，抱著膝蓋，正面對著金庫的沉重鋼鐵大門發呆。
上面有一些抓痕和碎肉，全都是它留下來的，可惜不論它怎么瘋狂的抓撓沖撞，都無法破開這扇被鎖死的大門。
“難道我要一輩子困在這里？整日面對著一沉不變的墻壁，直到變成一具腐爛的尸體？”
杰克遜以前就覺得以死寂、灰暗為主色調的地下城已經足夠無聊了，可是和金庫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囚禁開始的一段時間中，杰克遜以為那個使出這種計謀的狡詐人類會和自己談判，不然他也不會活捉自己，可是這段日子以來，什么都沒有發生，讓它對判斷產生了極大的動搖。
“對呀，他為什么要和一只亡靈生物談判？他是圣騎士，當然要殺死凈化我這種邪惡生物才對。”
當意識到這個問題后，杰克遜終于體會到了等待死亡是一種什么感覺，就像脖頸上套著一條無形的繩索，在不斷的抽緊，讓人窒息。
“金庫生活愉快嗎？”
一縷微弱的聲音突然響起，讓杰克遜一下子蹦了起來，扭頭四下查看，因為動作劇烈，連身體上的一些碎肉都甩了下來。
“你在哪？”杰克遜哀嚎，“求你，放我出去！”
“你覺得可能嗎？”唐頓嘲笑，“我以為你是一只聰明的食尸鬼，沒想到面對死亡，也會變笨。”
杰克遜沉默了，它摸不清對方的意思。
“這個擴音魔法陣能不能加強，它說話的聲音好小。”唐頓抱怨，金庫的鐵門太厚了，而且隔音，要不是荷瑪足夠博學，還會音波類的擴音魔法陣，他連和杰克遜溝通都做不到。
“將就著用吧，太復雜的魔法陣，會消耗更多的魔石。”荷瑪看著大門上的魔法陣，懶得再畫一個了，這簡直是浪費時間，不由的抱怨，“為了一只食尸鬼，哪怕它擁有一些智慧，值得嗎？”
說到底，還是杰克遜得不到魔典的青睞，它就像一個被放棄的球員，永遠無法收獲教練的肯定和認同。
“你如果愿意做我的奴仆，就可以得到赦免。”唐頓開價了。
“我愿意，我將一輩子侍奉您，我的主人！”杰克遜很沒節操，眼珠子一轉，連猶豫都沒有，直接答應，語氣謙卑的就像一條忠犬。
“嘖嘖，口號倒是喊得不錯。”唐頓才不相信這些鬼話呢，“看到那個魔法陣了嗎，上面有一張契約，在右下角簽上你的真名。”
杰克遜立刻跑向了后面的空地，它之前已經搜索遍了整個金庫，也見到過這個魔法陣，可惜沒有魔典，它根本無法使用。
一張略顯陳舊的羊皮紙安靜地躺在法陣中央，旁邊放著一支鵝毛筆和一瓶墨水，這是荷瑪傳送進來的。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文字很漂亮，可惜杰克遜一個都不認識，不過它就算是蠢貨，也知道內容肯定非常苛刻。
“是死亡契約，簽下后，你的身體和靈魂都屬于我了。”唐頓笑了，“身為圣騎士，誠實是應該遵守的美德，所以我告訴你，至于你簽不簽，隨便。”
杰克遜沒想到唐頓會告知，有點意外，隨即便是憤怒，自己才不要做奴隸呢，剛想要咆哮怒吼，結果唐頓的后半句話，直接讓它閉嘴了。
這只狡詐的食尸鬼突然發現，人家對于自己的效忠，真的是可有可無，簽下，也不過是多了一條忠狗而已。
“帶一只食尸鬼出門，我的壓力也是很大的。”唐頓調侃。
“放屁，你已經有好幾只食尸鬼魔仆了，當我沒看到呀！”杰克遜郁悶地想撕掉契約，可是始終沒敢下手，因為它知道，一旦那么做，就真的要永遠困在這座金庫中了。
“不一樣，你比它們高等，需要花費更多的心思調教。”唐頓開始勸誘杰克遜，“你難道就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品嘗一下各大帝國的美食？就算再差，也比血淋淋的腦漿好吃吧。”
“不要誘惑我，你這個魔鬼。”杰克遜捂住了耳朵，可是聲音還是往里灌。
“你難道就準備在地下城中游蕩一輩子？為將來考慮一下吧，我可是擁有大魔典的圣騎士，將來少說也要屠十幾條巨龍，你難道不想嘗一下它們的大腦和內臟？”唐頓看著荷瑪顯示的魔焰文字，忍不住皺眉，做了幾個口型，“真要這么說？”
“你已經說了。”荷瑪翻白眼，對于杰克遜這種家伙，就得下猛藥。
“這也太吹噓了吧？還十幾條巨龍，我不變成人家巢穴里的糞便就不錯了。”唐頓忍不住誹謗。
“有點志氣好不好。”魔典撞了唐頓的腦門一下，“等到了屠龍階，我就帶你去龍界屠龍。”
“省省吧，我還想多活幾天呢。”唐頓拒絕。
“你是謙卑的圣騎士嗎？怎么比我還不要臉，說這些大話，你不覺得臉紅嗎？”杰克遜咆哮譏諷。
“給你一分鐘考慮，不簽我就走了。”唐頓面子掛不住了，居然被一只食尸鬼譏諷，真丟人。
“都退一步，只賣身十年，不，二十年行不行？”杰克遜本來還想著出去了，要生吞活剝了唐頓，不過它明白，一旦簽下死亡契約，就別想這么做了，不然契約之力會瞬間撕碎它。
“沒得選，一輩子。”唐頓拒絕。
“三十年，這已經是極限了，我估計等不到三十年，我就會被你用壞了。”杰克遜哀嚎哭訴，“主人，你放過我吧！”
“演技湊合，等我沒錢了，可以考慮把你賣到馬戲團賺錢！”唐頓大笑，“快簽，別扯淡了。”
“哎呀，空氣太少了，我死了。”
噗通一聲，杰克遜栽倒了地板上。
“走，不管它了，去抓魔仆。”唐頓捏著嗓子，學塞蕾絲的聲音，然后故意弄出了離開的腳步聲。
杰克遜真急了，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吼，“我簽！”
“那還等什么？”唐頓催促。
“我，我不會寫字！”杰克遜靈機一動，又想到了一個借口。
“那你就去死吧！”唐崢已經快失去耐心了，哪有時間和它耗下去。
“好吧，別走，我簽。”杰克遜認命了。
杰克遜握著鵝毛筆，蘸了一些墨水，琢磨著是不是隨便亂寫一個名字。
“你如果亂寫，契約不會生效，我是知道的。”唐頓警告。
“你是人類嗎？你是光明正義的圣騎士嗎？根本就是魔鬼。”杰克遜一臉悲憤，無奈地寫了下大名，可是盡管賭氣的用了很大力量，依舊沒能把羊皮紙戳破。
邁克爾·杰克遜！
等到難看的字跡書寫完畢，砰的一聲，羊皮紙燃燒了起來，綠色的火焰形成了一顆猙獰的魔鬼頭顱，嘟囔著晦澀的語言，然后在灰燼飄落的瞬間，它化作一道箭矢，射進了杰克遜的眉心中。
額頭上，一個契約符文顯現了出來。
同一時間，唐頓的面前也出現了一顆魔鬼頭顱，不過最后的箭矢射到了他的手臂上，形成了一個抽象的圖案。
“契約完成，打開金庫嗎？”荷瑪詢問。
“主人，快打開鐵門呀，我都要憋死了。”唐頓還沒回答，杰克遜已經哀嚎了起來。
荷瑪的元素手臂解開魔法鎖，拉開了鋼鐵大門。
才只有一條縫隙，杰克遜就迫不及待地擠了出來，然后它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那個人類。
兩道目光在空氣中碰撞。
雖然已經偷窺過不少次，可是真正的近距離接觸，杰克遜才發現，主人是如此的年輕，而且容貌也不差，透著一股清秀和文雅的氣息，但是身上的血漬和重甲，又讓他多了一份鐵血和硬朗。
“至少長的還湊合，雖然比不上我杰克遜大人，但是跟著我，也不算丟人！”杰克遜碎碎念著，自我安慰。
唐頓終于見到了這只狡詐的食尸鬼，還沒仔細打量一下，就聽到了這句自大的話，差點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