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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南燁平定漢中地 三分鼎立多國師(9)

  “一二三四五?”陷陣營士卒聽到南燁一喊號子都笑了起來。因為這并非什么暗號,而是平日訓練時拉歌喊的口號。眾士卒十分配合的一同吼道:“我等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南燁繼續道。

  “我等等的好著急!”眾士卒又是齊聲吶喊,這一聲比剛才還齊,還洪亮。

  張魯聽到陷陣營的喊聲臉都綠了,他知道這是南燁在叫陣逼他沖鋒。率先走到陣中的陷陣營也確實有這個叫陣的資格。再看祭酒軍的士卒,此時也都咬牙回頭望向張魯,似乎在期待他下令沖鋒一般。

  沖還是不沖?這是個問題。沖,意味著被南燁牽著鼻子走喪失了先機。而不沖,則意味著軍心士氣大受打擊。總之不論如何抉擇,張魯都已經失了先手。

  張魯倒也果斷,左右已經失了先手,那就不要錯上加錯,干脆依舊按兵不動。他對眾士卒道:“此乃南燁誘敵之計!我等不動,看他能奈我何?”

  在張魯看來,自己若動就中了南燁計策,只有自己不動才能打亂南燁步調,逼迫南燁繼續向前。如此一來己方雖然士氣受損,可是還能占到地利扳回一合。

  南燁見張魯依然不動也不心急,而是下令道:“三段擊,準備!”

  陷陣營裝備齊全,遠近戰皆可的優勢此時發揮的淋漓盡致。他們聽到南燁命令之后迅速將刀盾插在地上,從背后摘下強弩排成了三排,瞄準了祭酒軍。

  面對陷陣營的弩陣張魯并不十分驚慌,因為兩軍相隔的距離還有一箭之地。所謂一箭地自然是指弓箭射程的距離,大概有二三百米。張魯自認為身在弓弩有效射程之外,當然不會驚慌,可他不知道陷陣營配備的強弩經過交州科學院改良之后,有效射程已經接近四百米。

  南燁對于活靶子當然不會客氣,大喝一聲:“放!”

  陷陣營士卒扣動機括,“颼颼”的破風之聲不停響起,一支支弩矢如同風中的精靈向祭酒軍飛去。

  “撲哧”一枚弩矢幸運的命中目標,刺入了一名祭酒軍的胸膛。那名祭酒軍在張魯丹藥的作用之下并不感覺十分痛苦,只是覺得胸前一陣刺痛。當他低頭看時,鮮血已然染紅了衣甲。

  藥物可以令祭酒軍失去痛覺,卻阻止不了生命的流逝,中箭的祭酒軍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血液、力量、生命都在遠離自己,而胸前的痛楚也越發明顯起來。

  “我不是刀槍不入嗎?”一個念頭閃過之后,心臟中箭的祭酒軍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再也無法思考他心中的疑惑。

  這名死去的祭酒軍是不幸的,也是幸運的。不幸之處在于他要害中箭一擊致命,幸運的是他死的十分痛快,沒有受到精神和的雙重折磨。其他的祭酒軍就沒有他這份幸運了,一箭地的距離不可能令每一名陷陣營士卒都射中對手要害,較遠的距離也讓祭酒軍有了閃避和防御的機會。所以大多數中箭的祭酒軍都沒有傷在要害,而是被射中了大腿、臂膀、腰腹等部位。

  一個普通人假如腹部中箭腸穿肚爛,就算不死恐怕也要疼得滿地打滾,無法再行動了。可是祭酒軍在丹藥的刺激下卻可以忍受這種疼痛繼續行動直至死亡。這恐怕是比一擊致命還要痛苦和殘忍的死法了。

  “快擊鼓!沖上去!給我殺!”張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強弩的可怕。這種可以用來射殺騎兵戰馬的遠程兵器就算是祭酒軍的精鐵鎧甲也抵擋不住。張魯重金打造的甲胄面對交州強弩和一張紙也沒什么區別。

  當張魯發現自己的精兵成了箭靶,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下令沖上去。繼續等待不但會讓陷陣營收割更多的生命,還會令祭酒軍陷入恐慌。陸續倒下的士卒會讓活著的士卒對刀槍不入的說法產生質疑,從而動搖他們的信仰和對自己的忠誠。選擇沖上去不但可以縮短雙方距離使強弩失去作用,還可以讓士卒的注意力集中在對手身上,而不是失去信念。至于沖鋒是否會喪失地利,張魯已經無暇考慮了。

  早就迫不及待的祭酒軍聽到張魯的軍令和戰鼓聲響的時候頓時齊齊發出一聲怒吼:“師君賜福!刀槍不入!殺!”

  祭酒軍一邊嘶吼一邊狂奔了起來,沒有行伍,沒有隊列,沒有陣型。祭酒軍就如同一群奔跑在原野上的野獸,要憑著本能和勇氣去戰斗。

  不得不承認,紅著眼睛沖鋒的祭酒軍確實很有氣勢,就連久經戰陣的南燁也不由瞳孔一縮。恐怕任何人看到一群身上插著弩矢留著鮮血,卻依然跑動如飛,高呼喊殺的瘋子都會心驚肉跳。這情景讓南燁產生了一種怪誕的感覺,似乎自己面對的不是一群活人,而是一群只有爆頭才會倒地的喪尸一般。

  不過祭酒軍終究不是喪尸,他們的弱點也不是只有頭部。心臟等要害中箭他們會死,腿部中箭他們也會倒地,失血過多同樣會讓他們死在沖鋒的路上。與喪尸相比,祭酒軍要好對付的多了,在陷陣營箭雨的洗禮之下,已經有近三分之一的祭酒軍倒在了沖鋒的路上,而陷陣營士卒的神情依然冷漠淡然。南燁懷疑他們就算遇到真的喪尸都不會出現驚慌失措的表情。

  祭酒軍不愧是張魯洗腦的精銳,即便已有三分之一的袍澤死在了進攻路上,剩下的祭酒軍依然堅信自己是無敵的。他們眼中盯著的不是那些倒在地上的袍澤,而是那些身中數箭卻依然活蹦亂跳的袍澤。這些中箭不死也不呼痛者,讓祭酒軍相信自己是刀槍不入的。至于那些倒在地上的人,祭酒軍士卒相信他們休息片刻就會再次起身加入沖鋒的隊伍。

  眼看祭酒軍沖過數輪箭雨到了眼前,南燁高聲下令道:“收弩!盾墻!”

  陷陣營士卒聞聲而動,背起強弩,拔刀取盾,緊緊的將陣型收縮在一起。一道鐵盾組成的墻壁瞬間成形,這才是陷陣營沖鋒陷陣的絕技,就算是鐵騎沖鋒,也別想輕易沖垮這道盾墻。

  “叮哐”祭酒軍的兵器與陷陣營的鐵盾相撞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響聲。戈矛沖擊在鐵盾之上,擦出了一道道耀眼的火花。陷陣營的盾墻阻擋住了祭酒軍的沖鋒,組成盾墻的士卒一步都沒有退卻。

  殺意盈天的祭酒軍沖到了陣前才猛然發現,自己的對手竟然也是刀槍不入。嚴絲合縫的盾墻要比師君張魯的符咒更加堅固有效。

  “斬他們的腿腳!”當發現祭酒軍在做無用功的時候,跟隨士卒沖到陣前的張魯大聲呼喊提醒自己的士卒。

  南燁聽到張魯的喊聲微微一笑,也不下命令應對。在這個短兵相接的時候,陷陣營的士卒已經不需要多余的命令了,他們自有一套迎敵之法。

  沒有鐵盾保護的腿腳看似是陷陣營的弱點,實際上要想砍中卻并不容易。假如敵人使用短兵器俯身向下劈砍,上半身就會露出破綻,陷陣營士卒可以輕松收割對方首級。而像祭酒軍這樣使用長兵器的士卒要想砍中陷陣營的腿腳就必須拉開一段距離,兵器才有向下刺擊的余地,一旦進入貼身戰,長兵器反而不如短兵器靈活。

  祭酒軍聽到張魯的命令也想執行,可是他們發現要想執行這個命令就要先后退才行,否則已經架在盾上的戈矛根本無法收回刺擊腿腳。他們想退,陷陣營卻不給他們這個機會。在陷陣營的士卒眼中,祭酒軍就如同一群不知配合的野獸,雖然有鋒利的爪牙和嗜血的兇性,卻根本不足畏懼。剛才一直防守的陷陣營,此時放下了盾牌露出了尖刀,朝著祭酒軍狠狠的撲了上去。

  正想后撤拉開距離的祭酒軍沒想到陷陣營的攻防轉換如此之快,淬不及防之下被陷陣營打了個措手不及。陷陣營久經沙場,不論是戰斗技巧還是作戰經驗都比祭酒軍強出不止一籌。他們早就發現了祭酒軍的弱點,鋼刀直接劈向祭酒軍的頭頸部位。

  祭酒軍瞄著陷陣營的腿腳砍,陷陣營瞄著祭酒軍的脖子砍,如此互砍誰勝誰負可想而知。關鍵是陷陣營的腿上有脛甲,腳上有戰靴,就算真被砍中也不一定受傷。可是祭酒軍的脖子卻毫無防護,一旦被砍中定會橫尸疆場。

  “師君賜福!刀槍不入!啊”一名祭酒軍剛剛喊完口號,便被陷陣營的一名士卒一刀砍在了臉上,劈瞎了一只眼睛。就算有張魯的丹藥,可是那失目的疼痛還是讓這名祭酒軍尖叫起來。更令祭酒軍感到恐懼的是,他的長戈砍在陷陣營士卒的盔甲之上卻傷不了對方分毫,好像對方才是刀槍不入一般。

  祭酒軍的悍不畏死敵不過陷陣營的巧妙配合,祭酒軍的不懼疼痛比不上陷陣營的雙層鎧甲。勇猛彪悍的陷陣營士卒在祭酒軍中掀起了一陣血雨腥風,或許在陷陣營士卒眼中,祭酒軍不過就是頑強一些的敵人罷了。

  張魯圓睜雙目瞪視著戰場,陷陣營手起刀落,祭酒軍人頭落地,脖腔中噴濺出的熱血染紅了戰場。張魯從沒想過自己的精銳士卒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在交戰之前就減員三分之一的祭酒軍完全不是陷陣營的對手。盡管這些狂信徒死戰不退,可是卻破不開陷陣營士卒的雙層甲。

  祭酒軍的頑強意志并不是無限的,當超過半數的士卒死在了陷陣營的刀下,剩下的祭酒軍瘋狂了。他們想不明白自己的袍澤為何會被對方砍下腦袋,而對方卻個個毫發無傷。一名祭酒軍士卒在發現戈矛無法破開藤甲之后竟然瘋魔一般棄了兵刃與對面的陷陣營士卒肉搏。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喊道:“讓你刀槍不入,看我打死你!”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以為自己的血肉之軀可以破除對方身上刀槍不入的符咒。

  那被打的陷陣營士卒顯然從沒經歷過這種事,當時便愣了一下,身上還挨了幾拳。不過戈矛都刺不穿的甲胄又豈會因為中了幾拳就支離破碎?陷陣營士卒沒被這幾拳打傷,卻被這幾拳打得回過神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靜,憐憫的看了一眼那瘋狂的祭酒軍,而后一刀劈向他的脖頸。

  這一刀很準,但不是太狠,這是由于二人距離太近不易發力的緣故。雖然這一刀沒能砍斷祭酒軍的頸骨斬下他的頭顱,可是也砍斷了他的頸動脈。滾燙的鮮血從脖子側面噴了出來,那名祭酒軍也撲倒在陷陣營士卒的懷中。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祭酒軍死死抱住陷陣營士卒,用牙齒狠狠的在藤甲上咬了一口,算是最后的努力。可是這份努力注定是徒勞的,只是令藤甲上多了一片混合了口水的血水罷了。

  “刀槍不入…”祭酒軍喃喃念了一句,尸體滑倒在陷陣營士卒面前,雙眼圓睜,死不瞑目。

  如此兇狠瘋狂的祭酒軍注定是少數,更多的祭酒軍在面對真正刀槍不入的陷陣營時開始感到恐懼,他們的信仰也開始動搖。

  狂信徒的思維方式往往是常人難以理喻的。祭酒軍的信仰動搖,并不是懷疑張魯刀槍不入的法術不靈通,而是認為國師南燁的術法更高一籌。是南燁國師的法術克制了張魯師君法術,所以陷陣營才刀槍不入,祭酒軍才一敗涂地。這場斗法是南燁國師贏了!

  祭酒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三分之二,剩余的士卒也不再嗜血搏命,開始出現了潰敗的征兆。

  南燁與張魯一樣,將雙方士卒的表現盡收眼底。啟動控魂和神眼技能的南燁靈魂離體,用上帝視角觀看著這場戰斗,所以他比張魯觀察的更仔細。陷陣營的勇武固然令南燁感到欣喜,可祭酒軍的瘋狂也讓南燁感到心驚。盡管陷陣營在大局上占據了絕對優勢,可還是有個別士卒被祭酒軍刺傷之后拖出戰陣撕成了碎片。

  每當看到一名陷陣營的士卒犧牲,南燁就有一種想要控制白羆殺上去的沖動。可是雙方士卒糾纏在一起,陷陣營的軍陣又擋在南燁面前,南燁當時沖上去只能是破壞自己的軍陣令士卒傷亡更大。而此時此刻,祭酒軍敗相已顯開始收縮陣型,陷陣營也開始逐漸壓縮包圍。雙方陣勢的縮小無意中令兩軍的主帥的位置顯露出來,南燁和張魯遙遙相對。

  南燁在注意到張魯的一剎那,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雙方士卒的對決南燁沒機會插手也無需插手,王對王的較量才是南燁追求的目標。

  “嗚吼”南燁控制白羆人立而起仰天發出一聲怒吼,而后便四肢著地,向著張魯沖了過去。

  白羆的吼聲氣勢便是隔著兩軍陣張魯也能清晰的感覺到。眼瞅著南燁騎熊奔來,張魯被嚇得臉色煞白,而他胯下那匹被圖的五顏六色的斑馬也四蹄不安的刨著地,顯然同樣被嚇壞了。

  不等南燁騎著白羆跑到跟前,張魯撥馬扭頭就跑。讓張魯和南燁單挑?這不是開玩笑嘛!在張魯看來,一位國師與一位師君單挑,比的不是誰武藝好,而是誰的坐騎好。傳說中那些有大能的神仙,不是也都騎著獅虎麒麟來象征自己的法力和身份嘛!往往誰的坐騎好,就代表誰的法力高。顯然騎白羆的南燁比騎斑馬的張魯法力高出不止一籌,張魯又豈能不逃?

  南燁可不知道在張魯心中這是一個拼座駕的時代。他只知道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跟在張魯屁股后面緊追不舍。

  張魯與南燁的一逃一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也成為了壓垮祭酒軍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開始信仰崩塌的祭酒軍一見國師追著師君打,便意識到這場斗法是國師贏了。這個認知令他們一改之前的瘋狂頑強,一下子放棄了抵抗,有些人甚至跪倒在地“嗚嗚”痛哭起來。這一舉動讓陷陣營的士卒都有些不適應。

  信仰使人擁有力量,信仰也使人失去力量。祭酒軍的崩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這種因為信仰崩塌導致軍隊一敗涂地的例子不勝枚舉。

  相傳澳洲就曾經出現過一個野蠻民族。族人不分男女老幼,個個孔武有力,赤手空拳也能和獅虎搏斗。殘暴的性情加上天賦的力量,令其他弱小的族群長期生活在他們的欺凌之下。而這個民族傳襲著一種奇怪的信仰——禁止洗澡。

  他們認為身體的污垢是神賜的禮物,若是加以洗凈,力量就會消失,形同軟弱的兔子,毫無反抗之力,只有任敵人宰割。于是幾支弱小民族聯合起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將暴漲的河水導進他們所居住的洞穴。

  突如其來的河水沖刷,令他們發出驚惶的哀號。一時之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個個癡呆地癱倒在地。當一支支石刀刺進他們的胸膛,盡管鮮血四濺,他們卻在相信力量已經完全消失的心理因素下,不做任何抵抗。

  此時的祭酒軍就如同那泡了澡的蠻族一般,變得驚慌失措不堪一擊。出現這一癥狀的還不光是祭酒軍,楊柏身后的三萬士卒,城頭觀陣的十萬百姓,凡是信仰張魯的人全都倍受打擊。而且越是忠實的信徒,受到的打擊越大。反而是那些不信張魯的百姓沒什么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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