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翻起魚白之色時,秦芳終于結束了體內的循環狀態。
睜眼吐納的一霎,她有一種視界變得更加清晰的感覺,隨后她就看到了盤坐在自己身側的蒼蘊,他此刻正目光炯炯的望著自己。
“如何?”他柔聲詢問著,關切她的結果。
“好像,挺好的,反正覺得身體有些涼涼地,清爽,也許是海水泡的了吧。”
“去岸上試試吧!”蒼蘊說著起身,繼而十分自然的將秦芳抱起是直沖海岸,好像昨晚的事,并不會讓他尷尬似的。
秦芳抿著唇一言不發,她知道眼下,自己還是裝傻充愣的好,要不然,也許兩個人連朋友都沒得做。
回到岸邊,直沖林地,而后秦芳就在蒼蘊的指導下,嘗試著聚力出掌。
一開始自然不會太得心應手,但幾次之后,便漸入佳境,很快,秦芳就能運用內力,招招使出后,不但木有裂痕,更是結著一層薄薄地寒氣。
“二比之后,他應該會和你比武,講究的是點到為止,以此內力的駕馭程度來看,倒也恰到好處,只是我提醒你,不到必要之時,千萬不要調動更多更深厚的內力,因為你的身體承受不了。”
“會怎樣?不會是爆開吧?”
“不會,只會是凍成冰坨子,當然我會為你調解的,只是到底那是受罪的事,所以…”蒼蘊小心的看了秦芳一眼:“今次之后,你盡量不要用內力,有什么,我可以出手。”
“那你這個打手的價錢可不能太高。”秦芳聞言故意說著輕松話:“我怕我會用不起。”
“我允許你賒賬。”蒼蘊笑著言語后轉身一指另外一側山頭:“那邊有野馬,我帶你去騎馬。”
“說的真輕松。我是要學馴馬!”秦芳順勢地與他笑言,努力的像是要把昨晚的事給抹掉一樣。
“不用學!”蒼蘊說著回頭看她:“你擁有的內力很特殊,它可以親近萬物,自然包括野馬。”
輕松地騎著野馬跑了兩圈后,秦芳跳下了馬背,她伸手摸了摸野馬的鬃毛后,邁步走回了一直瞧看自己的蒼蘊身邊。
“太神奇了。這內力,為什么會這樣?”
秦芳很興奮,但也很好奇,要知道,野馬對她似乎毫無防范和見外之意,她起先還有些擔心野馬會和她鬧脾氣,準備盯著馬兒轉幾圈找機會呢,哪曉得馬兒竟然自己慢慢地靠近了她,然后就拿馬頭蹭自己了。
那種親熱熟稔的感覺讓秦芳驚喜不已。而都如此親近了,上馬騎馬又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立時整個情形就真和蒼蘊說的一樣,分明是騎馬,哪里是馴馬?
“你的內力,有一個很貼切的字。叫‘生’,萬物有靈,皆是求生的。自然會對你好感倍增,與你親近。”
“可是,我沒有對它使用內力啊?”
“內力在你體內開始循環,你的肌膚血肉乃至筋脈就會充盈著生之意,動物不是人,不會有太多的雜念紛擾,便會輕而易舉的感受到你身上的生之氣,所以他們自然會親近你,愿從你這里得到更多的生之意。”
蒼蘊的話音剛落下,一只鳥兒似乎就像證實著蒼蘊的言語一般落在了秦芳的肩頭上。
秦芳剛想說話。蒼蘊便伸手將那只鳥兒抓了過去,隨即從它的腳上帶著的竹管內取出了一個小小的布團。
“找你的啊?”秦芳驚訝,她看看周圍的密林海水不明白這鳥兒是如何尋到這里來的。而蒼蘊并沒回答秦芳,他打開布團匆匆看過后,眉微微一簇,而后轉瞬便表情平淡的回復成先前神態,輕聲說到:“要我教你幾招功夫嗎?”
秦芳看著蒼蘊略想了幾秒后回答到:“我會一點。”
卿家的馬場上,鮮少有此刻人山人海的陣勢。
因為大小姐和大少爺的比試緣故,幾乎所有的族人都趕來瞧望,那嗡嗡一片的言語之聲,讓馬場中幾匹性子暴戾的野馬已經有些暴躁不安的在不斷游走。
“大小姐,請吧!”卿楓一臉和煦笑色,柔聲相請,秦芳看著他眼中志在必得的毅色點了點頭:“好,不知多長時間?”
“一個時辰,場上共有七匹馬兒,足夠我們判定高下了。”
馴馬可是個智力體力耐力心力皆考驗的活兒,一個時辰里,達人高手也不過能收服三匹,七匹馬給兩人馴服還真是足夠了。
“好。”秦芳應了聲,朝著卿楓也做了相請的姿勢,下一秒卿楓便已步入馬車昨日的輸,今日已令他不敢托大,故而也未有先讓秦芳來的禮讓之舉。
秦芳看他一身緊身短打的利落模樣,再看看自己女兒家的長裙羅衣,披散在身側的烏黑長發,無奈地笑了一下。
早上回到燈塔的時候,她泡了一夜海水的衣服自然是穿不成的,洗澡沐浴后,她以為自己會繼續穿一套侍從的衣裳,又或者是利落的短打方便今日的比試,哪曉得蒼蘊竟然放了一身女子的長裙羅衣在床側。
她驚詫之下,只能先穿了那一身出去,質問蒼蘊怎么給自己找了這么紗層層疊的衣裳時,蒼蘊竟然笑吟吟地沖她說到:“女兒家,還是有一身仙氣的好。”而后竟然不顧秦芳的詫異,就拖著她進屋將她按在鏡面之前,愣是捉著梳子給她梳起發來。
這樣的情形讓秦芳恍惚與心慌,她下意識的要閃躲,可他卻說到:“別動,你會梳的那一種并不適合這一身。”
秦芳看著鏡中那張假臉有些懵,因為她沒想到他已發現,她會梳的發型就那么一種。
似怕她誤會與不安,他梳的雖然輕柔卻動作奇快,秦芳還沒能好好感受所謂的親昵。發竟就梳好了一根紫色的發帶將她兩鬢的發纏繞起來在頭頂上相交而臥,然后長長的發帶垂在大片披散的黑發之上,讓她看起來,充滿了女子極致的婉約與美好。
“我披著這樣的發去比試?你就不怕它們會害我行動不便?”習慣利索的秦芳自然表達不滿。
蒼蘊卻伸手撥了她的發,看著鏡中的她輕聲說到:“你現在已經是高手了,如果你今日會輸給他的話,千萬別說我教過你。我丟不起那個人。”
“嘶”馬鳴之聲讓秦芳收斂了一時的恍惚,抬頭看看已經翻身上馬與馬兒較勁兒的卿楓,再看看那些許多多望向自己的詫異面孔,秦芳笑容輕揚,邁步走向了馬場正中。
她步履輕盈,裙擺紗揚,長發如瀑,是翩翩若仙,再配上她好看的燦爛笑容。一時間圍看的族人都有些恍惚的感覺,仿若他們看到的不是來賽馬的大小姐,而是游蕩在茵茵綠草中的如仙佳人。
秦芳沒有關注眾人的目光,她眼掃著周圍那些焦躁不安的馬兒并未找尋其中一個作為目標,而是就那么慢慢地走著,看著。希冀著這些馬兒能感受到身體里散發的,蒼蘊口中的生之意。
“大小姐在干什么?”
“她怎么不馴馬?”
“她是不是不會?”
因為看不到大小姐的馴馬動作,族人們開始驚詫議論。那聲音混雜在一起,說著不解,卻更像是質疑。
不過秦芳并不理會那些雜亂之音,哪怕她詭異的已經能大多聽清,她只是看著那些馬兒,慢慢地走著自己的步子,繞著馬場漸行。
專注馴馬的卿楓并未察覺秦芳的奇異之舉,他努力的和胯下馬兒叫著勁兒,直到馬兒反抗的力度漸漸小了下去,已經開始趨于臣服時。他才飛速的瞥了一眼場中,就看到了在馬場里悠然散步的秦芳。
眉挑了一下,隨即眼中有了一些狐疑。但很快他的嘴角揚起了笑容,因為他看出來了,對方根本就沒再馴馬,她不會。
內心一直存在的警惕在剎那間便淡去,有一種意氣風發的感覺在心中破殼而出。
只是,就在他笑容接近璀璨的時刻,他卻忽然發現不大對勁兒,因為那些狂躁不安的馬兒,竟然朝著大小姐步步前移。
“這…”驚詫中,胯下的馬兒猛然一顛,他本能地夾緊了馬肚,扯緊了韁繩再與之對抗,等到把馬兒最后一搏的反抗壓下去,再抬頭時,他傻眼了。
他竟看到了其余的馬兒圍著秦芳,它們一個個爭先恐后的把腦袋竟然都往秦芳的身上蹭!
他傻眼震驚,圍看的族人更是傻眼震驚到整個馬場都鴉雀無聲。
他們是卿家的族人,和馬兒打交道不說一輩子也是半輩子,他們很清楚遇上脾氣溫順的馬兒,也是要從給馬洗澡喂食的親近開始,讓馬兒親近,而這里可是專門找出來的暴躁野馬,怎么一個個乖巧的就跟撒嬌的孩童一般,聚在大小姐的身邊找撫摸?
他們這是眼花了嗎?
就在眾人呆滯之時,秦芳慢慢悠悠的爬上了其中一匹白色的馬兒,煙羅輕紗籠在白馬的身上,加上她如瀑的黑發,瞬間讓她看起來,像是踏入凡塵的仙子,而這個時候,她只是輕輕地拍了一下馬的脖頸動了下唇,那白馬就顛顛的小跑起來。
而后其他的五匹馬兒便追在那白馬的身后,齊刷刷的奔跑起來!
“六匹!大小姐馴服了六匹野馬!”忽然圍觀的族人中有人扯著嗓門大叫,馬背上的秦芳下意識的朝著那聲音處看了一眼,就看到了杜志宇的那張臉,而此時圍觀的族人,因為這一句話卻沸騰起來,各自激動的叫嚷起來,贊頌著神奇,表達著自己的震驚。
“這,這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馴服了一匹馬兒的卿楓,被眼前的一幕給震到傻眼,他覺得今日自己發揮的比往常還要好,馴馬已經快了許多,可結果其他的六匹馬兒卻都追了她去,這讓他徹底的懵掉了。
然而似乎老天爺覺得這還不夠,他胯下的馬兒此時,竟然載著他也朝著大小姐的那匹白馬追去,毫無猶豫的加入了追隨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