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要說呢?”蒼蘊偏著腦袋,臉上的怒色收的極快,儼然已是一副吃定了的表情。
秦芳咬了下唇:“你就這么想娶我?”
“我是個負責的人,看了你的身子若不負責的話,會是我失禮,就算不說出去,也會內心有這么一個結的。”蒼蘊說得一腔溫柔,秦芳聽的卻是嘴角一抽:“看了就要負責?”
“沒錯!”
“可是我看了很多人的身體,那我是不是得先對他們負責?”秦芳說著沖他一揚下巴:“比如瑜叔,我可是把他看光光了。”
蒼蘊的表情一頓,隨即搖頭:“不行,他不算!他是男的…”
“嘿,男的怎么了,非得是女人被看了就要嫁啊,我告訴你,在我眼里,男女是平等的,一樣的,所以要說負責,也是我先對他負責。”秦芳立時甩給他一個白眼:“且輪不到你呢!”
“誰說的!”蒼蘊梗了脖子:“先來后到懂不懂,最先看了你的人是我!”
“啊?”秦芳一臉意外,蒼蘊卻是清了下嗓子說到:“花燈宴那晚,某人在河中把自己脫的一干二凈,是我一件件的給她穿上的!”
“那個不算。”秦芳立時就紅了臉:“那晚的事情我根本記不起來,還不是由著你說什么是什么!”
“君子不妄言,不誑語!”蒼蘊一臉正色。
“出家人才不誑語呢!”秦芳一個白眼。
“你…”蒼蘊看著某人完全不給面子的舉動,有些無語,而這個時候,一直安靜的小米忽然開口了:“警告:主人,您的血壓在持續升高,請合理自檢,控制。”
“…”秦芳的嘴角咧了咧,臉上的紅更加的深了。
死小米,你害我丟人!
“報告主人。小米只是實時監控,您的血壓確實在持續升高。”小米的聲音充滿了委屈,秦芳看了眼聽見這話一臉緊張的蒼蘊,忽而又覺得丟人之外,心里有那么點癢。
“血壓持續升高是什么意思?你現在狀態不好嗎?”他只是想她轉移注意力。不那么疼。可現在怪物小米冒出了一句他根本聽不懂的話,而前綴又是警告兩個字,他本能的就緊張了。
“就是。我得馬上手術的意思。”秦芳不可能去和他講自己的血壓升高是因為他的那些話,所以她趕緊順勢往手術上引,立刻蒼蘊就不說那些了,而是一本正經地詢問:“我現在要做什么?”
“幫我注射局部麻醉藥。”秦芳說著看了一眼小米:“計算好量,我必須保持大腦清醒,所以,可以微痛一點。”
雖說局部麻醉的藥劑可以保持受體的神智清醒,但這個清醒度,可不是百分百的。他沒有那個前俄羅斯醫生好運,身邊還有幾個專業的助手幫助,她有的除了小米就是蒼蘊,所以給自己做手術的秦芳只能選擇麻醉度低一點。
小米是服從命令的,秦芳下了令,它立刻動作起來。片刻后,一支針管遞到了蒼蘊的面前,而與此同時,還有一把剪刀。
針管,蒼蘊見過。不足為奇,他也聽過姬流云講過秦芳那些古怪的麻醉之法,所以看到針劑時,他尚能理解,可是剪刀,這是什么情況?
他不解的扭頭看了眼那個銀藍色的怪物,心道它是不是給錯了,而此時秦芳說到:“拿上剪刀,到我背后來,剪開背后的衣服,往這里。”
秦芳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背后脊柱腰叢部位。
蒼蘊雖然疑惑,但這個時候,因為害怕秦芳出事,也沒多問,叫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到了秦芳的背后,按照她按的部位把那一圈的衣服剪開。
“消毒。”秦芳指揮,他照做,等到弄好了,秦芳立刻對小米下令,要它給自己標出腰骶叢的神經束麻醉點。
一個藍色的光點細細的照射在了麻醉點上,秦芳開口道:“我知道你沒打過針,但是你用劍很好,可以拿捏分毫,那你聽好了,我要你扎到那個點里,針要入…”她比劃著長度,角度,在確認蒼蘊明白后,便最大限度的側身為他提供了注射的可能。
“只要你做到我說的,就沒問題。只需成功,不需失敗!”她輕聲說著閉上了眼。
她沒敢告訴他,如果有偏差的話,也許,她會站不起來,她不想給他過大的壓力,但更相信他對劍的掌握都精細到那種程度,給她打個麻醉針,還是沒有問題的。
聽到只需成功不需失敗,蒼蘊就明白這是不可兒戲,他仔細的在腦中回味了一下秦芳的種種交代后,終于是深吸了一口氣,拿著那支長長地麻醉針扎進了那個點。
“開始慢慢推藥。”針刺入的時候很疼,但秦芳受的了,她指導著,蒼蘊則按照她的意思,慢慢地推藥。
當針劑注射完畢拔出時,蒼蘊發現自己的背竟然一片涼悠悠的,登時有些錯愕,畢竟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緊張到冷汗連連的感覺了。
“把我扶正吧!”秦芳交代著,蒼蘊立刻丟下自己的錯愕,將她扶正,而后秦芳就對他說到:“等一下,我會自己手術,小米是輔助系統,他等于就是一個助手,它可以為你準確的提供你需要的器械,來幫助我,但是,它做不了手術,完成不了清創,消毒,乃至縫合等等,所以等下這些,你得幫著我一起做!”
“好。”蒼蘊一個勁兒的點頭。
秦芳便在等著麻藥起效的空蕩里,先告訴他,當那把匕首拔出時,會大量出血,得怎樣動作快的止血,找出血管夾住等等。
大約5分鐘后,秦芳已經感覺不到腹部的疼痛了,她讓小米給兩人重新換了手套,包了頭發帶上口罩后,便讓蒼蘊帶上了高顯鏡,而后才沖著蒼蘊說到:“你來拔刀,用你最快的速度。”
拔的越利落干脆,創口的二次傷害就越小,且血液噴濺的反應度會有所遲緩。也利于救治以及降低失血。
蒼蘊看了眼秦芳,手頓在了匕首把一厘米的地方,口中輕數:“一二三。”
三的聲音剛響出來,匕首已被蒼蘊一把拔出,那速度快的秦芳都沒看輕。只知道自己的胃部有了一次痙攣。
果然傷到胃了…
她立時內心有了一個肯定。但手腳還是利落的動了起來,蒼蘊更是一把丟掉了那個匕首,在接受了小米的消毒液沖洗后。將高顯鏡拉下,蹲在秦芳身邊把按照她的指點在血肉里把那些破裂的血管找到,并一一夾在了上面。
“清創。”秦芳有些費力的言語,麻醉的確可以讓她降低疼痛,但那種腸胃被翻動的感覺還是依稀有的,這讓她有些惡心。
小米立時遞交了抽血的管子,蒼蘊只能現學現賣的為秦芳抽出淤血,趁著那點空蕩,不斷的把創口面清理。
“能看到最底端的傷口嗎?它對我的胃造成了多大的創口…”秦芳看著鏡面的反射。是無法看清創口點的。
“指甲蓋大小”蒼蘊回答后,立刻抬頭看向秦芳:“現在我要干什么?”
“幫我把傷口撐開,讓我來縫合我的胃部創口。”秦芳說著看了眼小米,小米就立刻配合的動作。
它一面遞給蒼蘊拉桿用來擴張傷口上的皮層,一面把蒼蘊腦袋上的高顯鏡摘下來帶在秦芳的腦袋上。
然后秦芳便勾著身子自己低著腦袋,為自己的胃部做縫合。
對接。穿針,降低了麻醉度的結果,就是當針穿上胃部組織時,她感覺到了痛,也感覺到了暈。
可是。此刻她沒辦法救助他人,只能是自己硬挺著來!
你可以的秦芳!別人能辦到的事,你也能辦到,何況你還有這么先進的光腦,這么先進的器械和藥物,你,沒道理完不成!
她在心中對自己言語著,用心理暗示激發著自己體內的潛能,更使勁的咬著槽牙,忍受每一下穿針過去時的疼痛與暈眩。
手術結,她完美的打著,在每一個結落下時,都會費力的言語一聲“剪”
蒼蘊便趕緊地上去剪斷那細細的晶瑩之線,而后再眼睜睜的看著她喘息兩口氣,再一次的埋頭下去為自己縫合胃部的創口。
所幸,創口不算太大,秦芳在縫合了三針后,就完成了最關鍵的部分,接下來,便是血管的縫合,以及大網膜的消毒與縫合。
這是很耗體力和精力的事,但只能蒼蘊來,所以秦芳一面要忍著那痛與惡心,還要一面在每一次的新結時喘息片刻,以保證自己能繼續的縫合下去。
一根根的對接,一根根的縫合,一次次的清創,一次次的喘息…
蒼蘊看著面前這個女人,心中翻騰著數種滋味。
有心疼,心疼她如此的受罪,有欽佩,欽佩她如此的堅韌,有歉疚,歉疚著自己的無力相幫,有恍惚,恍惚著這樣的女子,天下間可否再有第二人?
秦芳,你到底是來自何處?你有這樣令人驚訝的怪物,你有這樣讓人費解的右臂,而你更有讓我無法收去眼神的吸引。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我軒轅云藏又是幾世修來的福氣,竟會遇上你!
若林中不曾于你相見,你怎會拔出我的劍?不因你拔劍,我又怎么會借你為點,引起南昭內亂,想一箭雙雕的順勢廢了你。
結果,你讓我看到了一個堅韌不拔的女子,是怎樣的不卑不亢,你更讓我在隨后的日子里對你不由的心心念念。
而在這一刻,我才忽然發現,我錯了…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遇上我,是你的福氣,而現在我才知道,是我遇上你,才是我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