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求訂閱求粉紅!
夜更深了,丑時的梆子一聲聲極有規律地在離皇城極近的九井胡同外響起。
“夜半三更,小心火燭…”打更人尖細的聲音在這靜謐如水的深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須臾,打更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皇城內外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寂靜到能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能聽到散發著甜膩香氣的槐樹上的蟬鳴。
也能聽到,位于九井胡同的唯一一座府宅內發出的凄厲嘶喊。
在這本該沉睡的深夜里,這樣好像人刺破人耳膜的嘶喊聲,叫人禁不住從骨子里打了一個寒顫。
“給我打,狠狠地打!你們其他人也都給我看著,這就是背叛主子的下場!”
蕭王府的正院內,樹木葳蕤,繁花開遍,可就在這樣美的景色中,院中央放置著一條紅木光面長凳,凳上趴著個只著一件褻衣,褻褲被拉到膝蓋處的十五六歲的小丫鬟。
她身側站著兩個人,正揮舞著三尺寬的長棍狠狠地朝她毫無遮擋的腰下部位打去。
“啪”“啪”“啪”,一下一下,伴隨著小丫鬟凄厲的尖叫聲,以及空氣中那連花香都掩蓋不了的濃郁血腥味,將圈成一旁圍觀的幾個膽小的丫鬟直嚇得暈了過去。
這是在執杖斃之行。
年輕的小丫鬟得罪了蕭王妃。
她此刻面色死白,冷汗涔涔。因為疼痛,嘴唇已經被咬得破碎不堪,嘴角的血跡也一絲絲滲了出來。
這樣慘烈的狀況,卻不能叫坐在檐廊下,悠然喝著茶的蕭王妃動容分毫。
她穿著一身極其精致華麗的紫金色右衽夾金絲繡丹鶴牡丹紋的十六幅綜裙,梳著高高的朝鳳髻,一雙鳳眼迷人魅惑,又帶著說不出的犀利。
下面的凄厲喊叫聲聲入耳。她卻聞若未聞,白皙修長的手指執著粉彩折枝牡丹茶盅輕輕啜飲,神色悠然地像是在赴一場百花春宴。
站在她邊上的康嬤嬤窺她表情,又望了望下面漸漸消失的聲響,才終于淡淡開口,“從你們剛進王府時我就說過,這做下人,最重要的就是頭腦清醒、安分守己、謹言慎行,如今秋蕪為了得到二公子青睞。私自將王妃的日常行蹤告知二公子,觸了這三條大忌!所以,這就是她的下場!”
秋蕪的聲音終于徹底消失。底下站著的一群下人也都面色慘白。搖搖欲墜。
蕭王妃也終于回到了現實,斜長媚眼淡淡地從滿身血跡沒了聲響的秋蕪身上,移到嚇得幾乎要昏過去的其他人身上,勾唇一笑,對康嬤嬤道:“扶我進屋歇息。”
康嬤嬤連忙去攙扶,又對著底下冷聲道:“丟出去喂狗!”
底下人迅速開始行動。
康嬤嬤瞥了幾眼底下那幾個站不起來的下人。湊到蕭王妃耳邊輕聲道:“王妃此招已見成效,依奴婢看大公子擺在您院子里頭的那個細作一定不敢再輕舉妄動。”
蕭王妃輕笑一聲,笑容里藏著刻骨的冷意,“我可不是要那細作偃旗息鼓,我要她因恐懼去找她的主子。屆時被我逮到證據,我就可正大光明地對他做點什么。王爺也休想再替他求情!”
康嬤嬤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王妃對大公子是真的恨之入骨啊,恨到連二公子的人都毫不在意地犧牲了。
“王妃,您殺了秋蕪雖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但奴婢就怕二公子會反彈啊,他如今已經因為那成南伯府的三小姐與您冷戰數日,奴婢就怕再這樣下去,二公子會與您母子離心吶!”
說起這個,蕭王妃腳步一頓,面色更冷厲了下來,“他要是想讓那周靜瑜早些死,大可繼續和我作對!”
康嬤嬤也嘆了口氣道:“原本此次正好可以借著二皇子的力量除掉她,誰知她竟膽大包天到敢送信給二公子求助,又好死不死地叫秋蕪將此事告訴了二公子,當真是…唉,秋蕪也是死有余辜!”
檐廊下掛著的琉璃燈盞隨風搖曳,那白晃晃的光忽明忽暗地灑在蕭王妃的臉上,使得她的面色晦暗不明。
她立在原地一會兒,隨即收斂神色,揮揮手道:“扶我進屋,我總不會讓事情脫離我的掌控就對了。”
康嬤嬤見她似有十足把握,頷首,佝著身子扶住她的手就要往里屋走去。
“母妃!”正在這個時候,院子里頭突然傳來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蕭王妃一頓。
康嬤嬤循聲望去,那滿臉怒容,還夾著心痛、失望、焦急的人不是二公子又是誰!
“二公子怎么會…”他不是被王妃軟禁起來了嗎?
“母妃,您殺了秋蕪!您殺了秋蕪是不是!”沒讓她們多想,蕭銘已經快速幾步上前,素來從容鎮定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憤怒和絕望。
蕭王妃淡淡地轉過身,蕭銘已經沖到了近前,眸中的憤怒恨不得要將人吞噬殆盡。
蕭王妃心中一痛,面上卻毫無情緒道:“你這是在為了一個丫鬟數落母妃,要跟母妃過不去嗎?”
“我不是為了一個丫鬟憤怒,我是在為母親的殘忍無情而憤怒!”蕭銘立在廊檐下,看著蕭王妃的冰冷漠然,心痛得都要抽搐起來。
這就是他的母親啊,從小疼他愛他的母親!
“秋蕪做錯了什么?我不過是問了她幾句話,她如實回答又有什么不對!什么勾引主子、不自量力,您要栽贓罪名也不能如此血口噴人!”
“放肆!”蕭王妃氣得渾身發抖,“這就是你對母妃說話的態度?!為了個丫鬟,你要反了不成!”
“母妃知道我是為了什么!您殺了秋蕪不就等于是告訴我您也是要靜瑜死嗎!”蕭銘對蕭王妃素來尊敬,可這次,恐懼和絕望交加下的憤怒使他失去了理智,第一次對蕭王妃出言不遜,“您明明知道她是我喜歡的女子,您明明知道我想要娶她為妻,您先前也答應了我同意讓她進門,您為什么還要這么做!您是要逼著我也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