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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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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昭言推門進了屋子的時候,二皇子正伏在臨窗的桌案上作畫。

  外面的陽光灑進來,他一襲明紫色的長袍,發絲如墨,膚白如玉,眉目俊朗,通身上下都好似發著淡淡的光芒。

  他此刻凝著眉,神色難得認真嚴肅,看起來與明日里的瀟灑恣意截然不同,倒是能隱約看出幾分蕭歧的影子。

  林昭言微微出神。

  陽光,白雪,清風,美人,眼前的一切看起來溫馨又美好。

  她不由屏住呼吸,生怕叨擾了這份美麗,胸腔內也有一種說不清楚的酸澀滿滿溢開。

  如果,能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了。

  就他們兩個人,不為外事所擾,不被世俗侵襲,就這樣平平靜靜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來了怎么不出聲?”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林昭言的幻想。

  她猛地回神,正對上二皇子笑吟吟的眸子。

  幻想頓時破滅,林昭言不由懊惱地想砸自己的腦袋。

  她怎么,她怎么就把二皇子當做蕭歧了!

  “你以后,還是多笑笑吧!”林昭言氣悶地垂下了眸子。

  不得不說基因這東西真強大,這兩人明明是堂兄弟,可長得卻極像,甚至比蕭歧蕭銘這對親兄弟還要像,倘若不是二皇子的性格太過出挑,模糊了他的長相,相信她認錯的幾率會更多。

  “這么喜歡看我笑啊?”蕭煥立刻蹬鼻子上臉。

  林昭言翻了個白眼,不想跟他繼續這個話題,果斷道:“信我收到了,你跟墨霜的事我也知道了,你把我叫來干什么?”

  蕭煥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朝她招了招手,“你過來。”

  “干什么?”林昭言蹙眉,反倒往后退了一步。“有什么話非要過去說,就在這兒不行么?”

  蕭煥瞪她,“我又不會吃了你,只是讓你幫我看幅畫,你對書畫不是很在行么?”

  林昭言覺得自己就算要跟二皇子保持距離,也不該表現得太明顯,否則惹得他不爽做出什么更過分的事情來倒是得不償失。

  她躊躇片刻,還是走了上前,不過卻沒有走到他那邊去,而是隔著書案。站在他對面道:“畫呢?”

  蕭煥看她跟防狼似的防著他。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不過更多的則是無可奈何,他知道她內心敏感,要想攻破她的心防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急躁不得。

  他只能將剛剛作好的畫反了個頭。“你看看,有什么意見盡管提。”

  林昭言垂眸看過去。

  畫的竟然是他送給她的那副王獻之的山鳥圖。

  居然分毫不差!

  林昭言詫異地抬眸看他,“你憑記憶畫出來的?”

  這副山鳥圖構圖復雜,細節精妙,她便算是將畫掛在那兒臨摹,也要時不時地去看幾眼,細細推敲才敢下筆,二皇子憑空就能畫出來,委實厲害!

  “你這樣看著我。我都要飄飄然了。”蕭煥一如既往的厚顏,不過之后倒是老實添了一句,“沒你想的那么厲害,我不是過目不忘,不過就是那畫掛在屋子里久了。成天成天的看,自然就記住了。”

  “那也挺厲害的,我就不行。”林昭言由衷稱贊。

  她知道蕭歧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書畫水平也不差,可要讓他畫,未必能畫的如此精準,分毫不差。

  她又垂眸研究了一會兒,“不錯,構圖精準,色彩勻稱,細節之處都精妙細致,乍一看還真以為是王獻之的真品。”說著,笑吟吟地抬頭,“難怪你上次能騙倒王大人和我父親,原來是你親手臨摹的。”

  “那是。”蕭煥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要說我沒別的本事,臨摹王獻之畫的本事可是一流的,將來我這皇子不做了,去開個賣贗品的鋪子,照樣能活得風生水起!”

  林昭言“撲哧”一笑,“你傻呀不做皇子去賣贗品。”

  “這又未嘗不可,這皇子當的有多累的慌,要不是我心態好,懂得給自己找樂趣,早要憋死了。”蕭煥卻這樣說道。

  林昭言只當他在開玩笑。

  “不過你還有一點要注意,王獻之的畫其實用墨不輕,不過是因為年代久遠,保存不善才會導致整幅畫看起來清淡素凈,你這樣刻意用輕墨,行家還是能看出來,倒不如先用重墨,再去做做舊處理,這樣才更逼真。當然,可別忘了是先蓋印章再寫詩!”

  蕭煥瞧著她認真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你還當真了?難道以后真想和我做一對賊公賊婆闖蕩江湖?”

  “什么賊公賊婆。”林昭言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你要我提意見的。”

  蕭煥伸手越過書案,笑著揉了揉她的發絲,“真傻。”

  林昭言偏頭躲過,臉頰卻不自覺有些紅。

  “咳咳。”她佯裝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你畫這個做什么?又想拿出去騙人了?”

  “看來我的形象在你心目中已經定型了。”蕭煥不無憂傷地嘆了口氣,“我就不能只是單純地因為感興趣而畫一幅畫嗎?”

  林昭言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蕭煥內傷,只好實話實說,“其實我是為了掛在書房騙人家這是真品。”

  林昭言:“…”

  然后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對啊,你不是有真品嗎?”

  蕭煥無辜地看著她,一副“你說呢”的表情。

  林昭言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蕭煥嘆了口氣,“唉,一片情深,誰曾想你根本不懂。”

  林昭言的臉“刷”得一下紅了。

  二,二皇子畫假畫,是為了她?

  “你父親不是想要那幅畫么,身為賢婿,又怎么能讓岳丈大人失望?”二皇子的眼神突然變得深情款款。

  林昭言的臉更紅了,卻也不知是羞赧還是氣悶。

  蕭煥懂得見好就收,轉移話題道:“你的畫呢?我先前不是讓你也去臨摹一副嗎?你別忘了。你要是畫的不好,周霆琛的事兒,我可就不會幫你了。”

  林昭言也就順著他的話題說下去,“你放心,我已經畫的差不多了,不說比得上王獻之,總之比你的強。”

  蕭煥失笑,“你得拿出來再說。”

  林昭言也笑了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二皇子。你將我叫來總不是為了讓我看你的畫吧?我這次出來的時間很有限。”

  言外之意就是。你趕快進入正題。否則我就要走人了。

  蕭煥又豈會聽不出來。

  他原本是想利用書畫這一共同的興趣愛好拉近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順便制造機會多多相處,誰曉得,她的戒備心還是這么重。防他真跟防賊似的。

  雖說感情之事急躁不得,但這種情況也真叫人郁悶。

  他不由想起墨霜昨日說過的話,“萬一林四姑娘也有了所愛之人呢?”

  再聯想到上元節,她的嘴唇呈現不自然的嫣紅。

  他算不上久經沙場,卻也知道那是什么。

  如果林昭言真有了所愛之人,那要想攻破她的心房,更是難上加難了。

  “二皇子?”林昭言的聲音喚回了蕭煥的思緒。

  他回神,忙笑笑道:“我信上的內容你也看到了,我將你找來只是為了告訴你。信上的內容都是真的,且請你放寬心,順便,希望可以和你再去青黛的墳頭給她上一炷香。”

  林昭言皺了皺眉,“墨霜在二皇子面前承認罪狀了嗎?”

  “算是吧!”蕭煥這樣答道:“總之。青黛臨死之前的要求我會做到,你不必再替她難過不值,更不必…感到愧疚。”

  林昭言的身子一顫,隨后垂下了眸,自嘲道:“無論怎么說,青黛的死我都有逃脫不了的責任,我不想替自己開脫。”

  只要一想到青黛,她就會想到上元節,想到蕭歧,想到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就沒有辦法原諒他。

  這種矛盾著糾結著痛苦著的情緒總是折磨著她,她需要不斷提醒自己,逼迫自己才能夠忘記。

  “你沒有錯…”二皇子突然隔著書案,傾身湊了過來,他抓住了她的雙肩,強迫她正視自己,“林昭言,你沒有錯,便就算是沒有上元節你走丟的事兒,青黛也會死,她是自殺的,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只要我與墨霜不了斷,她總有一天會做出這樣的傻事,只可惜我知道的太遲了。”

  自殺…

  林昭言的身子一顫,驚訝又迷茫地看著他。

  二皇子點了點頭,“她是自殺,墨霜沒有本事打過她,大約是說了幾句刺激她的話,才會讓青黛這樣義無反顧地選擇死亡。”

  林昭言震撼不已。

  青黛原來是自殺!

  她為了二皇子的幸福,竟然選擇自殺!

  她當真是愛慘了二皇子!

  而二皇子…

  他在明知道不是墨霜殺死青黛的情況下還與她分道揚鑣,大約…也是真心為了青黛吧!

  “如果,一定要將青黛的死推脫到一個人身上,我想,那個人是我。”二皇子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讓青黛在這樣近乎于絕望的情況下死去,我對不起她。”

  他的眼神真摯又誠懇,還藏著數不盡的傷感和悲痛。

  林昭言心中動容,眼淚就止不住地從眼眶滑落了下來。

  “哭是最沒用的表現。”二皇子卻毅然決然地擦掉了她的眼淚,“林昭言,墨霜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但青黛一定心知肚明,才會用這種方法阻止她。所以,我不會讓她如愿的,而你,也千萬要堅持住。她今后一定會想方設法破壞我們之間的關系,你必須要記住,一定,一定不能上她的當。”

  他指腹間的溫暖在她的臉頰上流竄,林昭言難得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由怔了怔。

  她迷茫懵懂的模樣像極了他狩獵時捕獲到的小鹿,因為剛剛哭過,眼睛還濕漉漉的,顯得格外無辜。

  蕭煥心中一動,身子沒由來的緊繃起來。

  “林昭言…”

  “恩?”

  類似于嬌嗔一般的回答更是讓他整個人為之一顫,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抓緊了她的肩膀,將她拉近了幾分。

  空氣中頓時有一種粉紅色的曖昧浮動,隨著陽光一點點朝四周擴散。

  蕭煥突然覺得心跳加快,行為不受控制。

  因為他竟然克制不住自己,看到她近在眼前的臉,竟然傾身上前,將自己的臉一點一點地湊了過去。

  林昭言依舊處在迷茫之中。

  眼瞧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時間也越來越慢,逐漸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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