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強說這話的時候,也是有私心的。作為一個混跡官場多年的老官油子,他知道牛全寶說的這話十有八九是真的,但他卻另有打算。
這時候,只要林熹說沒有收這兩條煙,那對方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樣。林熹和牛全寶各執一詞,當時又沒有第三人在場,誰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軍聽到林家強的這話,心里暗笑道,你以為暗示兒子否認掉這事就行了,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吧,我們既然決定動手了,怎么會讓你這么容易脫身呢?
林家強顯然沒有想到常軍還留有后手,他只想著順利地渡過眼前這一關,不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又不便給兒子使眼色,只得通過含糊不清的語言悄悄做暗示,不過看林熹的表現,似乎效果不大。
林熹當然聽出了老爸的暗示,也明白對方這么做的用意,但他卻不準備那么去做,好不容易見到魚兒咬鉤了,就這么把對方放過去,他是絕對不會甘心的。
“是的,我是收了牛廠長的兩條香煙,不,準確地說,是他硬扔在這兒的,我追出去的時候,他已經下樓了。”林熹裝作一臉委屈地說道。
常軍聽到林熹的話以后,心里樂開了花,當即開口說道:“馬書記,您親耳聽到了吧,林縣長的公子說,他收下了那兩條煙,這下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林縣長,你現在不說我們無中生有、血口噴人了吧?”
常軍這后半句話是沖著林家強說的,說的時候,他是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要不是有這么多人在場的話,他說不定能手舞足蹈起來。
“你們?你是說那煙是你和牛廠長一起送的嗎?”林熹故意打趣道。
林熹心里非常清楚,盡管曹衛國讓劉鋼到清源來查這件事情,但由于時間太緊,一定還沒找到頭緒。通過一番交鋒,林熹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常副市長絕對有問題,那他不妨在對方身上下點功夫,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人往往在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放松對周圍人和事的警惕,甚至會出現得意忘形的情況。林熹正是懷著這種天上掉餡餅的想法,才故意在這插科打諢,希望常副縣長能自露馬腳。
在場的人聽到林熹這話,都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只有常軍并不這么想,他心里咯噔一下,連忙說道:“林熹,這話你可不能亂說,牛全寶送煙也好,送錢也把,這可和我沒有半點關系。你年齡雖然還小,但也不能信口雌黃。”
常軍這話雖說得義正言辭,但林熹卻從中聽出了做賊心虛。他靈機一動,接著對方的話說道:“常副縣長,要是我剛才那話是亂說的,那你現在這話就得在前面加上一個更字。昨天上午牛廠長只硬扔下兩條煙,至于說錢什么的,我可沒有見到,他是不是送到隔壁辦公室去了?”
清源縣政府三樓,除了一間會議室以外,就只有縣長和常務副縣長的辦公室,其他幾位副縣長的辦公室在四樓。
林熹口中的隔壁辦公室,正是指的常務副縣長常軍的辦公室。
林熹感覺到現在常軍的方寸有點亂了,既然如此的話,他索性好好氣對方一下,看看是不是會有什么意外的收獲。
“你放…”常軍話說了一半,才意識到這話不符合他的身份,于是硬是將剩下的那個咽了回去,改口說道:“你胡說八道,我說的錢是指夾在香煙里的存折,一張五萬塊的農行存折,你不要說那條煙里沒有吧?”
聽到常軍的這話以后,現場最為吃驚的當然是林家強了。之前兒子沒有領會他的意思,承認收下了香煙,這倒也無可厚非,畢竟只是兩條煙,那能說明什么呢?現在林熹要是承認那里面有存折的話,那這受賄可就板上釘釘了,就算他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楚這個事情。
林家強心里很清楚,兒子一定不知道香煙里面有存折的事情,否則,昨晚今晨,他一定會告訴自己的。他現在擔心的是林熹受常軍的誘導,一激動非要和其對著干,不知道的事情硬說成知道,那可就麻煩了。
“你說的是存折呀,我還以為你說現金呢,嗯,那兩條香煙中確實有一張存折,這事我知道。”林熹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說到這的時候,林熹停住了話頭,他心里非常清楚,要想讓對方滅亡,必先讓其瘋狂。他故意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往常軍設置的陷阱里面跳,他這么做的用意很簡單,盡最大可能迷惑對方,然后給其致命一擊。
林家強聽到這兒以后,有種近乎崩潰的感覺,他沖著兒子沉聲說道:“林熹,你不知道這當中的厲害關系,說話一定要實事求是,千萬不能為了和什么人賭氣,就隨口亂說。”
“縣長,你不會想要過去教令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常軍看著林家強,一臉壞笑地說道。
這話是林家強剛才說他的,現在被他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心中的得意之情可想而知。現在林家強的兒子不光承認收了牛全寶的那兩條煙,而且連塞在煙盒里的存單也一并認了下來,那這事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林家強是在劫難逃了。
林熹看了一眼一臉得意的常軍,裝作很是隨意的樣子,問道:“常縣長,你見過那張五萬元的存單嗎?”
聽到這話以后,林家強把臉往下一沉,很是不滿地說道:“林熹,你說什么呢,那存單是牛全寶塞在香煙里面送給你爸的,我怎么會見過呢?”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見過那張存單?”林熹盯著常軍,嚴肅地問道。
常軍被林熹盯得渾身不自在,他心里暗想道,這小子才十八、九歲,這目光怎么如此滲人,他這么問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盡管心里有點不淡定,但常軍還是肯定地答道:“我當然沒有見過那張存單,林熹,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你不會當著市聯合調查組同志的想要面冤枉我吧?”
“放心,我們黨的一貫原則就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這個,常副縣長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林熹笑著說道。
在場的人都想不到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林熹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禁有種忍俊不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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