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3章 求仙
這老人道骨仙風，來歷驚人，那等說辭，似乎很有信服力。
它是一尊夢魔，卻言稱自己從未作惡，走的是浩然正途，亦是不愿再以夢魔自居，希望世人稱其為夢仙。
看著這飄渺不凡的老者，沈辰露出了思索之色，良久，才輕聲開看：“前輩坦蕩之心，令人佩服！”
剛才那些話，一般的修士或許會覺得很可笑，多半不會相信，但沈辰卻是知道，萬古以來，的確有著一些生靈，天生邪異妖魅，但后來的成長過程中，卻是在走一種超脫之路，與其它同類所走的路截然不同。
這里的超脫，自然不是超脫為仙的意思，而是一種更為狹隘的，對于自身宿命的超脫。
天命使然，亦可自己另辟蹊徑，盡管這種做法，沒有沒少那一類的生靈有勇氣和念頭去嘗試。
沈辰以天書仔細推演過這位老者的命數，得到的結果，確如老者所言，它身上并無那種邪獸妖魔的孽怨。
這是沈辰第一次用天書的禁忌篇章，去推演一個人的過往，雖然有些生疏，但應該錯不了，任何的障眼法，在天書面前，都會無處遁形，除非這老人曾經作惡，后來自斬了什么。
但就算如此，也基本吻合老人家自己說的話，一個生靈如果重獲新生，那么以往的劣跡，也無需再太過計較了，成魔者，亦有化身為佛之人，反之也如此！
“前輩此行是為了夢魘始祖的傳承吧？”沈辰目光微凝，笑道。
“對！老朽想得到夢魘神術，還有一些初代夢魘的精髓，以便在日后求仙之路上，更為平坦一些！”麻衣老人認真道，把話說得很直接，一般人站在這里，肯定不會輕易提及夢魘神術。
因為，它所需要的東西，而今就在面前這個年輕人身上，那些話，很容易引發歧義甚至沖突。
“呵呵，不是唯有證道，天人合一之后，才有資格求仙么？”沈辰啞然一笑，沒有感受到老人的敵意和貪婪，故而他也不曾大驚小怪。
這位老者本尊是夢魔獸，它想要得到夢魘神術，不說沈辰也是知道，故意遮掩才顯得虛偽呢。
“那是萬古神圣的所求的浩然天仙，老朽并無那等大志，只想在凡塵中超脫，洗凈鉛華！”麻衣老者搖頭輕笑，若有若無間，給人一種坦蕩蕩的感觸。
“前輩有大智慧。”
沈辰贊嘆，求仙之道究竟如何，而今尚無定論，哪怕是萬古圣賢尋思到的那些，也是未必準確。
或者說，每一個生靈，都有自己不同尋常的超脫，這老人能夠在這個問題是早早明悟，心如止水的追尋自己想要的，本身就是一種求仙之路。
“前輩在此，想來是特意等候于我，不知有何賜教？”隨后，沈辰也是直言詢問，他自然不可能傳授老者夢魘神術，連鳳月和龍女許諾的對等交換，都不曾答應，當然更不會白白送人了。
沈辰打心底里佩服這尊夢魔，天命為妖孽，卻在孽障中另辟蹊徑求仙，這等魄力和智慧，確實超越了很多自詡浩然坦蕩的生靈。
沈辰歷來不是庸俗之人，心頭正邪之間，從未有一把牢牢的標尺，只要自己認可的就行了，不會人云亦云。
但就算如此，欣賞與傳道之間，也是沒有任何必然的聯系，夢魘神術得之不易，亦是珍貴無比，連仙子姐姐都驚嘆，自然不能輕易贈予外人，無論是誰！
麻衣老者鄂首一笑，沒想到這么快就切入正題了，他認真道：“你我有緣，不妨結個善緣如何？”
“前輩何意？”沈辰不解。
“老朽愿贈送小友十塊洪荒圖，不求回報，只想與小友聯袂，共探夢魘始祖的道場，不知小友意下如何？”麻衣老者袖袍一揮，竟然真的取出了十塊不算小的洪荒圖，攤開手心，遞了上來。
“這…”
連沈辰都是驚奇萬分，臉上噙滿了不可思議，洪荒圖在而今的九界中何等寶貴，誰都清楚，不知多少生靈為了這東西在生死拼殺，連那些頂尖妖孽，一個個都是在四處游獵這東西。
如此寶貴之物，沈辰不曾聽人會轉增于誰，這般萍水相逢，老者竟然出人意料的做出了那等舉動，最為不可思議的是，竟然還一次性拿出了十塊。
若是老者以此想要來交換夢魘神術，那還可以理解一些，當然，沈辰肯定會拒絕，但老人意思，似乎僅僅是想將其當做見面禮，與沈辰聯袂。
原本這似乎也很正常，但實則不然，一般的修士需要依仗沈辰可怕的實力，但這位麻衣老者，恐怕毫無這個必要。
雖然對方沒有敵意，但沈辰剛才就暗暗揣摩過，如果交手，自己勝算幾何，結果驚駭的發現，他若是與這老人生死大戰，勝算應該不高，甚至還會有些隕落的危險。
這是一個道韻本源輪廓已經臻至圓滿，修為亦是走到了半步準神層面絕巔的存在。
沈辰不明白老人家何以也能牢牢壓制住道韻本源，不讓神火點燃，但可以肯定的是，這等存在的戰力，已經在神火生靈以下，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比之那尊差著一線之隔的老金烏，都要強大不知多少。
某種程度上，若是交手的話，沈辰已經形同在與一尊準神交鋒了，或許，威脅鳳月那等手段，對這位老者并不適用。
當然了，真要拼到必須分出生死的地步，老人家提前點燃神火，在自知無路可退的局面下，沈辰也會毅然跨出那一步，結果就難說了。
但現在情況很明了，這個老者，實力一點兒也不弱于最強一列的妖孽，甚至，在即戰力上，比邪靈、魑魅、火巖怪、神尸等如今名聲大噪的妖孽，還要強大一線，這點是毋庸置疑的，畢竟修為擺在那里，顯然，也在沈辰自己之上。
這等存在，也唯有鳳月、龍女之流，能夠與之戰力相仿了，若是沒有可怕的底蘊，連那兩個女人也不可能與之媲美。
沈辰心里很清楚，當前階段，在尚未有妖孽封神之前，這老者應該是無敵了，最起碼，應該無人能夠斬殺它，連鳳月、龍女都做不到。
所以說，想要拿洪荒圖示好收買的觀論并不靠譜，麻衣老者即戰力比自己還要強，根本無需指望他，唯一的可能，還是夢魘神術。
只不過麻衣老者的想法，多半不是借此得到夢魘神術，而是想在跟他聯袂的過程中，得到夢魘神術帶來的優勢，看來老者很清楚，此番夢魘始祖的傳承爭奪那么激烈，沒有一些過人之處，多半是難以有所斬獲的。
其實身為夢魔，老者自身就有不小的優勢了，有種傳聞，夢魔便是夢魘自斬的魔驅所孕育而成的一種生靈，不管傳言是否為真，兩者能夠被后世的生靈誤會，定然也是有著一些牽連。
但老者想的似乎更長遠一些，有著夢魔本尊優勢，它覺得并不穩妥，故而現在找上了擁有夢魘神術的沈辰，意圖強強聯手。
只是，麻衣老者能夠為此慷慨贈與十塊洪荒圖，還是有點令人瞠目結舌，用一般人的眼界而論，既然實力更強，那就該擺出高姿態來合作，就算要表達誠意，說點好話就行了，無需這么大方！
很顯然，如此饋贈，連沈辰都有點恍惚了，遲遲沒有伸手去接，與如此強大的一尊存在合作，無疑是很有幫助的，無論在爭奪傳承亦或者對敵的時候，都是如此。
但也正因為這老者強大的有點離譜，沈辰反而難以安心了，或者說，這個時候，有點心機的人，都難以安心，生怕與虎謀皮。
“呵呵，小友無需擔心，老朽修為卻是遠勝于你，但想要斬殺你希望渺茫，就算意圖將你逼到絕境，估計都很難如愿。”麻衣老者鄂首笑瞇瞇道，言語間坦蕩自然，把問題挑明了出來。
它所言的絕境，自然是指間沈辰逼到必須提前點燃神火的地步，真到了那個時候，兩人就是不死不休了，但這很難，以沈辰現在的底氣，縱使不敵，也有脫身的能力，他不會輕易被逼得走投無路。
“老先生倒是懇切，只是在下謹慎慣了，難免會有些遲疑！”沈辰也是坦然笑道。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確，不是不信你，而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一般的修士談到這等地步，基本上是要談崩了。
但沈辰沒想到，這麻衣老者耐心極好，非但如此，甚至居然又主動做出了讓步，笑瞇瞇道：“小友若是不放心，可在老朽身上留下一枚天書印記，之后老朽但有任何不軌企圖，你皆可瞬息洞察，至于迷魂入夢的障眼法，小友顯然是無需顧慮這個了，對你無用！”
“這…既然前輩如此美意，那在下就厚顏無恥的接受了，并無它意，只是想順利合作，還望老前輩不要放心上。”沈辰聽后心頭一喜，自然不會再推辭。
如果在這尊夢魔身上留下天書的印記，那么此人的一舉一動，的確都難以偏過自己，哪怕是稍微露出幾分敵意，都會被洞悉。
只是這種辦法，有點欺負人，連沈辰自己都沒臉說出口，萬萬沒想到的是，老人家竟然自己主動提出了。
如此局面下，沈辰當然不會再矯情，他收好十塊洪荒圖，同時也是老臉發燙的，凝聚出命星印記，烙印到了這尊夢魔身上。
從始至終，麻衣老者都是泰然自若，那枚印記并未威脅，只是會將自己接下來的細微動作，暴露于此子的監視之下，一般人聽了后肯定要大發雷霆，但對于麻衣老者而言，卻是輕松就能接受。
至于這么做帶來的負面影響，確實有一點，那就是如果真的動起手來，它會很被動，不僅氣息會被牢牢鎖定，任何招數，都極易被其洞悉。
這一點老人家似乎也并不擔心，它無意與之為敵，退萬一步說，就算被反咬一口，憑借它造化參天的實力，沈辰也基本上沒有襲殺他可能，這是心態使然，亦是對自身的實力很有信心…
聯袂上路之后，兩人都沒有再提那件事，沈辰也很尊重這個老者，并未表現出絲毫的盛氣凌人。
畢竟，這尊夢魔在而今的九界中，絕對是排的上號的強者了，在最后的交鋒中，都可以跟鳳月、龍女之流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