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許思思家的,有些事情總是需要面對的。
打電話問候了陳亮一下,昨晚李銳被許思思帶走,丟下陳亮一個人,陳亮倒是沒有多說什么,情緒還是有些低落,顯然戰友的背叛讓他一時間很難接受,李銳能夠理解。
世博會的時間不長,畢竟只是小型的世博會,李銳他們雖然加入醫療小組,但卻也沒多少事情可做,其實只是為了表示對世博會的重視才會成立這個小組。
世博會很快就過去了,李銳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安婉還是離開了,不過葉子菱回來了,那晚之后李銳就再也沒有見過于梅,他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其實就是那么回事。
葉子菱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是開朗活潑,和她呆在一起,李銳總是很放松,小別勝新婚,兩人自然少不了纏綿,深夜刺耳的電話鈴聲把熟睡中的兩人吵醒,李銳有些訝然,今天是周末,按照規定他應該是正常輪休,看看表才凌晨四點,有誰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他。
打電話來的居然是藍天,藍天的語氣有些忐忑地道:“李主任,今天是我藍天,是這樣的,我今天在急診室值班,剛剛收到通知可能有槍傷患者要送過來,這么晚了,我又沒有處理過槍傷,而且林主任的電話又沒人接,所以我…”
李銳隨口說道:“我馬上到!”
正在穿衣服的時候電話又響了,卻是陳亮打來的,陳亮的語氣格外的焦急:“李銳,這次要拜托你了,局里剛剛破獲了一起販毒大案,我有個弟兄中槍,正在趕往你們醫院,他是替我擋的子彈,別人我不放心,所以只好請你出馬了。你處理這類的槍傷比較有經驗。”
李銳道:“放心,我馬上就到。”
李銳隨口和葉子菱說了幾句,然后沖沖忙忙地起床換衣服,葉子菱擔心地問道:“沒事吧?”李銳低頭親吻了她一下,然后搖了搖頭道:“沒事,臨時有個病人需要我去醫院一趟。”
葉子菱乖巧地點了點頭道:“路上小心,不要太著急了。”
李銳給她蓋好被子然后笑著道:“你睡吧,放心我有數的。”這才開門下樓!
到達醫院的時候,急診室里正一片兵荒馬亂的樣子,凌晨這個時間其實一般很少有病患的,所以值班的醫生一般都是一個主治醫生帶著一個實習醫生,藍天正急地團團轉,他根本沒有處理過這種傷。
臉色陰沉的陳亮看到李銳,眼睛亮了起來,拍了拍李銳的肩膀道:“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李銳點了點頭,藍天和主治醫生已經走了過來,李銳看都沒看直接道:“推進手術室吧。”
值班的主治醫生愕然道:“不需要做檢查直接推進手術室?”
藍天對李銳已經有種盲目的信任,二話不說就要把病人送手術室。
李銳心說廢話這是槍傷又不是感冒不直接進手術室還要轉上三圈是怎么的傷者每分每秒都在失血對一名戰地醫生來說每一秒鐘都有可能決定傷者的生死當然是一邊檢查一邊搶救。不過這也難怪,在和平年代當醫生的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槍傷的患者。
李銳淡淡地道:“時間緊急,我以后在跟你解釋,現在按照我說的做。”主治醫生知道李銳是誰,在江南醫院可能沒有幾個人不知道李銳的名字,剛剛他只是下意識的詢問,倒不是對李銳有意見。聽到李銳這么說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和藍天一起把傷患推進手術室。
稍微檢查以后就得出了結論:“右下腹貫通傷,傷者受傷后約30分鐘入院,病人已經昏迷…”
李銳一邊安排做血液分析安排輸血,一邊抓起手術服和手套跟著傷者進入手術室。
中槍的部位是在下腹部傷口部分的衣服已經被剪開了剛剛進行了簡單的止血程序。
值班的麻醉師習慣性的掃了一眼電子血壓測量儀高壓9kpa靜脈壓3kpa已經是一個相當危險的數值。
完全憑借精確的判斷從子彈的口徑和傷口的大小以及例行止血程序的效果在幾秒鐘的時間里幾乎是本能的推斷出血量大致在多少又從傷者有些胖的體形上本能的得出一個結論這個血壓數值絕對不正常。
作為一名出色的外科醫生他必須在術前在最短的時間內考慮到每一種可能出現的危險性,在這個時候深度麻醉危險系數實在是太大了。他在戰地的時候曾經跟同行們討論過這個問題,有時候因為麻醉問題而產生的致死率甚至會高過手術本身。
這完全是戰地醫院里面練就出來的硬功夫,換個醫生也未必敢這么處理各種口徑子彈造成的傷口他見的多了。
從一個人大量失血后的不正常的血壓數值以及病人的體型李銳很警覺的嗅到一些危險的氣息。
摘下口罩伸手阻止了麻醉師:“病人很可能吃過抑制高血壓類藥物不要深麻了改成注射局部麻醉。”
麻醉師聽的一頭霧水掃了一眼儀器還不怎么相信:“不會吧高血壓怎么看出來的高壓9…已經降到8kpa靜脈壓3kpa典型的出血性休克啊。局部麻醉的話控制不住肌肉群的反射怎么辦。”
麻醉本來就是人家的專業范疇也難怪他會不服氣。
李銳臉色不變,他的話雖然不一定是至理名言卻絕對不是隨便說說的,他完全不能排除傷者在受傷之前服用過大劑量的抑制高血壓類的藥物。
或者國內的醫院都是按程序辦事人死了頂多注解一句“搶救無效”可李銳是絕對不吃這一套他只用事實說話,他敢肯定這個血壓數值絕對是不正常的。
李銳冷冰冰的告訴他:“照做吧,其他的事情我會處理。”
麻醉師卻依然不肯照著做,李銳的臉色漸漸變得陰冷起來,他知道麻醉師在擔心什么,如果麻醉出了問題,麻醉師絕對脫不了關系。
就在這個時候,藍天滿頭大汗地推開手術室的門走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個藥瓶子。
藍天有些緊張地道:“先等一下,病人有嚴重的高血壓,很可能吃過大劑量的巴吉林,剛剛護士從患者的口袋里面找到的。”
麻醉師聞言臉色就是一白,低著頭不敢看李銳,他當然知道巴吉林是什么藥物,這種藥物和麻醉藥有協同作用,剛剛要不是李銳攔住了他,這時候估計已經鑄成大錯了,大劑量的麻醉藥和這種藥物協同作用之下,傷者這時候多半已經長眠不醒了。
在場的幾個小護士更是看傻了眼吐著舌頭互相使個眼色神這也太神了他怎么就知道病人吃過什么藥真懷疑這位李醫生能掐會算。雖然聽過李銳的種種傳說,但是這還是她們第一次見識到,藍天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見到李銳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是麻醉師的臉色變得慘白,而一邊的護士的神色都有些古怪,藍天有些釋然,果然李醫生就是李醫生,至少這份眼力勁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前前后后也就耽誤了不到三分鐘,等到麻醉師抽出針頭沖著李銳點點頭。李銳這才一言不發的戴上口罩,手術刀靈活的切開子彈打穿的部位開始手術。
李銳抬頭看了一眼藍天,道:“傻站著干什么,幫忙!”藍天愣了一下,不過下一刻就有些欣喜,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將會是極為寶貴的一次經歷。
大口徑的步槍子彈打穿了整個腹部,最后卡在骨盆里面造成大量失血,紗布抹完了一團又一團。至于肌肉什么的,因為條件反射而產生的痙攣,或者對一般的醫生來說要避開下腹部這些復雜的神經群肌肉群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對于李銳來說反倒不是太大的難題,戰場上完全沒有麻醉的情況他都曾經遇到過,這種情況早就不新鮮了。
在藍天灼灼目光的注視下,專業的子彈鉗很巧妙的避開了一團不停抽搐的肌肉,準確有力的夾上光滑的子彈,左右輕松的活動兩下很順利就把帶血的子彈取了出來,對他來說早就駕輕就熟了,李銳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槍傷在戰場上是最為常見的。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難度有多大取子彈這個活用的是巧勁不是什么人都能勝任的。
大口徑的步槍子彈大致上保持著完整的形狀,“叮”的一聲仍到拖盤里面,驚的在場的小護士們又是一陣花容失色。
這個時候的李銳習慣性的保持著冷漠的作風,仿佛手底下不是傷者,而是一件藝術品,令人眼花繚亂的嫻熟的處理著受損的血管,松開一條血管的同時按住另外一條,絕對不肯耽誤哪怕是零點幾秒的時間。
藍天發現每次李醫生給人的感覺都是這么的震撼,處亂不驚,他的動作熟練的有些不可思議,像一部機器似得,精確的令人發指。
這時候剛剛給傷者止住了血外面又是一陣嘈雜外圍護士又推了個中槍的進來。中槍的年紀不大身上有紋身刺青,一點也不象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