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癥樓是住院部后面的一座乳白色、單獨的現代化風格的小樓。.專門用來安置重要的重癥病人。
陸景趕到病樓外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雪夜中的月光清清冷冷。兩名荷槍實彈,穿著棉衣軍裝的警衛見陸景過來,將他放了進去。
這些天,衛士長周靖民帶著陸家的警衛力量一直守在這里。
老頭子的身邊的護衛力量,都是由他原來身邊的警衛組成。在中央警衛局掛了編制。
陸景上了二樓,在重癥室外的玻璃處,看著躺在病一動不動,緊閉雙眼,帶著氧氣罩的父親。
沒來由的,陸景心里涌起一陣憂傷,默默的為父親祈福。
度過手術的危險期之后,父親可能會痊愈,也可能只是稍稍緩解病癥,一兩年而后還有生命危險。
凝視了父親蒼白的面容一會,陸景走向隔著不遠的小會議室。這間小會議室本來用來給專家們臨時討論病情用,這兩天被大哥借用來辦公、會客。
陸景一路上琢磨著大哥出了什么事,進了小會議室,看到大哥正在窗戶邊看雪。
會議室窗戶開著,可以看到大片的雪花飛舞,涼颼颼的冷氣往會議室里沖。
會議室里一張橢圓形的實木暗紅色會議桌,整齊的文件放在會議桌上。七八張靠背皮椅、投影儀、移動的白板、黑色的水姓筆、激光筆等等物品。
陸江見弟弟進來,溫和的笑了笑,關了窗戶,道:“來了,隨便坐。”
陸景依言坐下,問道:“哥,出了什么事?”
陸江走過來,平靜的道:“楚北的巡視組回京城了。報告上寫著我因八卦雜志報道和女姓朋友吃飯在江州造成及其惡劣的影響。有人拿這件事做文章,要把我調離江州。”
陸景愣了下,沒想到紕漏竟然出在照片事件上,憤然的道:“有些人是不是看爸生病了,就趁機搞鬼?”
這種“查無實據”的事情也值得小題大做?顯然是有人落井下石。什么惡劣的影響?無非是個借口罷了。
陸江淡淡的笑了笑,接過陸景遞來的煙,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道:“消息剛剛傳出來。準備調我去文化部。中組部已經報上去了。”
陸景吃驚的道:“這么快?”
看大哥云淡風輕的樣子,他還以為只是有風聲傳出來,還有運作的余地。沒想到已經進入收尾階段。
在黨的高層干部任命中,決定權自然是在中央。副部級干部的任命,在推薦、考察一整套流程之后,由中組部上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討論后通過。
中組部上報之后,對大哥來說,這件事基本上就沒有更改的余地了。除非老頭子現在能下床見客。
陸江就笑,道:“能不快嗎?這種事本來就是‘短平快’的突擊方式。”
陸景深吸了口氣,不甘心的問道:“哥,宋叔叔那里能不能幫你說句話?”
毫無疑問,調離江州進入文化部將是大哥從政以來,最大的挫折。
以大哥的資歷去文化部,肯定是排名最后一位的副部長。這個位置和楚北省委常委、江州市委書記的職務比起來,含金量太低了。
陸江擺擺手,道:“我沒有和宋叔叔談這個問題。現在,也不是談這個問題的時機。”
陸景哦了一聲,明白過來,頹然的靠在皮椅上揉著眉心。老頭子病重,強撐著去和人死磕,顯然是討不到好的。
陸江見弟弟有些沮喪,笑道:“怎么,覺得我去部委會一蹶不振?”
陸景苦笑著搖頭,“沒有。就是有些不甘心。心里不舒服。”
看大哥的樣子也不像是需要人安慰他幾句。大哥到部委肯定需要蟄伏幾年,要說一蹶不振,那還不不至于。年齡優勢擺在那里的。
但是,大哥被人從一條前途光明的坦途大路突然一腳踹到晦澀不明、崎嶇的小路上,自己心里這一口氣難平。
陸江微微一笑,道:“要以發展的眼光看問題。事情不會總是一成不變的。有些東西,別人不給,難道我不會自己去拿么?”
聽著大哥暗示的話,陸景眼神微微凝滯,用力的揉了幾把臉。
顯然,大哥的意思是,等老頭子身體狀況好轉之后,再運作。他沒打算在文化部長干。
想想,也是這么個道理。琢磨了一會,陸景問道:“哥,是不是楊家、劉家干的好事?”
劉家是宿敵。而判斷楊家出手了是基于他前世的記憶。雖然和楊家同屬江南系,但是在大哥和楊修武之間,有些人一碗水永遠都不會端平。
陸江微微點頭,道:“你前些天不是給爸說郁叔叔愿意來京城工作嗎?我來京城,郁叔叔就不用來了。”
陸景笑了笑,明白大哥的意思。
大哥是想在京城居中協調方方面面的關系,整合陸家的資源,讓已經初現雛形的陸系變得更加緊密、團結、強大。
當然,這一切必須要以老頭子恢復健康為前提。
“哥,劉家、楊家那里咱們是不是要還以顏色?”陸景眼睛里銳利的眼神一閃,沉聲問道。
陸江將手里的香煙,輕輕的壓在煙灰缸上,慢慢的,一點點的碾滅,輕聲道:“再等段時間。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以斗爭求團結則團結存。”
“恩。”陸景振奮的握著拳頭,在桌子上輕輕的敲了一下。
兄弟兩人說著話,占哥兒推開門進來,頭上還有白色的雪花,“江哥,啊,小景也在。江南曹書記的兒子曹斌來看伯伯、伯母。”
老頭子生病的時候,占哥兒在美國,連夜飛了回來。這些天也是天天過來。
陸江點點頭,站起來,溫和的說道:“恩。我們一起去見曹斌。”
元旦假期過后,老頭子的恢復情況也一天好過一天。母親羅玉蘭心情大好之下,已經能下地行走,基本可以出院。家里的笑聲漸漸多起來。
冬曰陽光和煦,重癥樓下的花園里,銀鈴般清脆的咯咯笑聲傳得很遠,陸景正蹲在草地上把三歲多的小侄女陸琪逗得笑個不停。
家里的小保姆和胡紅軍在一旁護著,微笑的看著陸景和陸琪玩耍。
“這小鬼,多大的人了,還這么皮實。”在花園里散步的羅玉蘭看到小兒子逗孫女笑,笑著對扶著她的胡瑩說道。
胡瑩笑道:“小景哄小孩很有一套。陸琪現在可喜歡他。昨天晚上睡覺前,還問叔叔呢。”
羅玉蘭笑呵呵的道:“這小鬼,我以前也天天哄他。”說著,看到陸景把陸琪舉起來往天上拋,嚇了一跳,喊道:“小景,你小心點。快停下來,別摔著陸琪了。”
陸景接著陸琪,把咯咯笑著的陸琪放到地上,回頭笑道:“沒事的,媽。”
陸琪看到奶奶和媽媽走過來,忙向那邊跑過去,嘴里奶聲奶氣的喊道:“奶奶…”
大嫂家里的小保姆快步走過去把陸琪護著。小孩子跑步很容易摔跤。
陸景拍拍身上的泥土,微微一笑。沒想到曰后的小魔女小時候居然會是這么可愛。
幾個人在花園里說了會話,陸景和胡紅軍到一樓的抽煙室抽煙。
抽煙室的窗幾明亮。沒有一絲煙味。木窗敞開,清寒的風緩緩而來,咯吱咯吱的響著。
陸景分了一支黃熊貓給胡紅軍,笑道:“胡哥,房子找好沒?”
胡紅軍笑著搖頭,“不急,慢慢找。”他已經決定到京城來發展。畢竟關系都在這邊。原來住的地方是機關分的房,現在自然是收回去了。
陸景就笑,“西業區的海岸明珠那兒不錯。占哥兒在那兒比較熟,你要有興趣,我給占哥兒說一聲。”
胡紅軍微笑道:“再說吧。”說著,問道:“你哥的分管工作定了沒有?”
陸江突然從江州被上調到文化部。昨天,陸江已經去文化部報道了。據說外面的流言說是生活作風問題。他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陸江遭到了政敵的打壓。
陸景聳聳肩,攤開手道:“排名最后的副部長能分管什么?肯定是分管離退休干部局和機關黨委。”
胡紅軍勸道:“還是要爭取好的分工。”
陸景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大哥這幾天頻繁的和陸家圈子里的干部會面,可不是為了爭取好的分工這么簡單。
送胡紅軍離開[]回來時,正好在醫院內的馬路上碰到大哥送過來探望父親病情的江州市委副書記何晨出來。
何晨笑著和陸景握手,“陸景,何路遙在江州入股那個什么王朝俱樂部,他那兒還要你多費費心。”
陸景有些詫異何晨親熱的話語,笑說道:“何書記放心,王朝俱樂部那里干凈的很。何路遙管理的很不錯。大股東李新寒夸了他好幾次。”
王朝俱樂部的檔次提升之后,偏門的業務自然都剔除掉了。真正的高端俱樂部是不會撈偏門的。
何晨笑呵呵的道:“那就好,那就好。”說著,對陸江道:“市長,留步,留步。”
陸江點點頭,微笑著寒暄幾句,與何晨道別。
聽著何晨對大哥的稱呼,陸景心里有些恍然。
其實,以何晨的級別和地位,他是不夠格來探望老頭子的。偏偏大哥在醫院里和他見面,這里面就有些說道。剛才,大哥應該和何晨談得不錯。
路上寒風吹得樹梢搖動,枯黃葉子沙沙的落在花壇、馬路上。陸景跟著大哥返回醫院里面。一路上行人匆匆。到了重癥樓那里,環境變得十分寂靜。
陸江嘆口氣,輕聲道:“史益來京城了,晚上,你跟我一起見見他。江州那邊的工作才剛剛起頭,千頭萬緒,就這么把工作丟開,有點可惜了。”
“好。”陸景答應下來。隨著大哥調離江州,江州干部人心不穩。反擊之前,自然是要先把江州的局勢給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