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的江州大道有著入冬后的清寒,白天的喧鬧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偶爾路過的車輛,寬闊的馬路上,空曠寂靜。
陸景把車停在了路邊,看到月光下的黃紫琪,容顏清麗無匹,有著淡淡的憂傷。
“當然!”
黃紫琪把臉扭向窗外,“可是我男朋友還是和別人走了。”她的聲音有些傷感,“一起從渝都考到京城來,兩年的感情說結束就結束了。”
陸景接了安全帶,伸手去撫摸副駕駛座上黃紫琪的臉,輕輕的用力,讓她別過臉來,她明亮的眸子里有兩顆晶瑩的淚珠,仿佛荷葉上滾動著的晨珠,懸然欲滴。
“那是他的損失!”陸景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你是屬于生命里遇上了就不能錯過的女孩。”
車里有些安靜,黃紫琪能看出來陸景說話時的真誠,心里被這句話燙的暖洋洋的,把陸景的開,嗔罵道:“甜言蜜語的騙女孩子。你剛才占我便宜啊,姐姐先記下了。改天和你算總賬。”
陸景笑了笑,發動汽車。送黃紫琪進了酒店房間。黃紫琪打開空調,一手叉著小蠻腰,一手指著陸景道:“陸景,你是不是該回去休息了。還賴著不走?”
“好歹送你回來,不說請我喝杯咖啡再走。”陸景站在窗邊看風景。
黃紫琪無語的翻個白眼,她腦子有些興奮,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就燒了開水,沖了兩杯速溶咖啡放在干凈的玻璃圓桌上。
她一個人住一間房,倒也不虞吵著誰。兩人坐在圓桌邊聊天,可以看到窗外的北風呼呼的刮著,此刻越顯得屋子里溫暖如春,靜謐安寧。
“說說你男朋友的事吧?”陸景雙手握住咖啡杯子暖手。
黃紫琪輕踢了陸景一腳,“這么想看姐姐的笑話呀?”不過看到陸景溫和的笑容,帶著經歷風雨后的滄桑,特別是他的眼神不再銳利之后,整個人有著溫文爾雅,淡泊恬靜的感覺,那完全是成熟男人才有的感覺。她竟莫名有著傾訴欲望。
“很老土的一個故事。我們從渝都一中考出來,我成績差一些,又喜歡設計,選了京城市工程大學設計學院。他成績好,選了燕京大學。我們高三,大一談了兩年的戀愛。到大二時,有個富家女孩倒追他,他便與我分手了。說我們的性格不合適,以后在一起不會幸福。”
陸景微微抿著有些燙的咖啡,“你有沒有讓他叫你紫姐?”
“我踩死你啊,我和你說正經,不許開玩笑!”黃紫琪的腳踏在陸景腳面上碾著,好在她今天沒穿有鞋跟的鞋子,不過陸景仍覺的有些痛。
見陸景一動不動,發泄了一會兒后,黃紫琪有些歉意的道:“喂,要不要我給你揉一下。”陸景苦笑著道:“那還是算了,我怕你掐我。”
“你去死吧!好心當做魚肝肺。”黃紫琪恨恨的踩了陸景一腳,才收腳,不過有些郁悶的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喂,你什么時候對姐姐有想法的?”
“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陸景坦然承認,很認真的去欣賞黃紫琪近在咫尺的玉容。黃紫琪給他的第一感覺是很震撼的。那個夠漂亮,夠性感,夠自信,夠控場的身影一開始就印在他腦子里。
“那你女朋友怎么辦?”
“你會不會怪我太貪心?”
“不會,我會覺得你很無恥。”黃紫琪笑著伸手指他,明亮清澈的眼睛流光溢彩,嘴角帶著戲謔的笑意。
她不知道她這個樣子對男人多么的有吸引力。
陸景摸了摸鼻子,拿著咖啡杯子慢慢的喝著,“你和你男朋友的戀愛是怎么談的?”
“怎么,你還兼職心理專家呀?”黃紫琪笑著上下打量陸景,心里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一個很耐看的男人。特別是現在,這樣安靜的坐著,溫和的說著話,有種讓人沉迷的氣質。
陸景笑道:“我一般情況下只負責請客吃飯,談人生需要另外收費。不過為了紫琪可以破例一次。”
黃紫琪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想了想說道:“牽手,一起吃飯,唱歌,約會,逛街,和所有的戀人一模一樣。”
見陸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眼光在她身上亂瞄,質問道:“你眼睛亂看什么?”
“我在想,你男朋友一定是圣人。”
“你要死啊!”黃紫琪瞬間明白陸景的意思,臉上有些發紅,有發飆的跡象,陸景連忙道:“停,停,我是說,你們難道不接吻嗎?沒有其他的意思,你自己別想歪了。”
黃紫琪把咖啡杯子放到圓桌上,有些抓狂的感覺,明明是他眼睛亂瞄,那樣暗示的,現在怪到她頭上來了。
想起男友分手時的那些刺耳的話,她有些喪氣的道:“非得要那樣嗎?可是我媽說…”
陸景心里大笑,不過不敢表現出來。他有些明白黃紫琪的戀愛為何失敗。她這樣美麗的女孩,哪個男人不想把她抱在懷里做點別的事。偏偏她性格強勢,又信奉她媽媽那個時代的戀愛條規,久而久之有矛盾就太正常了。她男朋友又足夠優秀,出現第三者倒追,她的愛情失敗也就可以預見。
“你現在還不能從那段感情里走出來?”
黃紫琪想了想,默默的點點頭。有些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忘卻。
陸景看著她粉潤的嘴唇,鬼使神差的說道:“要不要試一下接吻的感覺。”
黃紫琪橫他一眼,說道:“你想的美!姐姐才不會便宜你呢。陸景,你知道嗎?你最大的本事就把一件很無恥的事情面不改色的說出來。”
“我就當你表揚我了。”陸景微笑著喝咖啡,淡定的看著美人。黃紫琪眼睛瞟向窗外,不理陸景,默默的想著心思。等一杯咖啡喝完,陸景站起來告辭離去了。
罷課事件出現了新進展,吳勝林等人委托知名律師陳樂義和江州師范一附中談判,認為因學生罷課而記大過處分處罰太過于嚴厲,要求減輕處罰。
張校長在辦公室接待了陳律師一行。陳律師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著眼鏡,溫文爾雅,說話文質彬彬的,但是條理清晰,“張校長,我已經在權威部門檢測過,被褥質量沒有絲毫問題。出現一例皮膚過敏的現象與該學生的自身身體素質有關。
這一點,江州師范一附中的工作是讓人佩服。但是,權威部門給出的質檢報告同時認為被褥造價以及各種成本疊加在一起,只需要80元,而學校賣給學生們的價格是250元,這不大合適吧?”
本來還笑呵呵的張校長臉黑的像鍋底,一言不發的盯著陳律師。陳律師笑了笑,對自己的助手道:“小謝,你們先出去。”他的兩名助手悄悄的走出辦公室。張校長也打個眼色,他的助理走出辦公室外。
張校長的辦公室內只剩下張校長和陳律師。
陳律師拿出一張授權書的復印件,遞給張校長:“張校長,我全權代表這幾位學生的家長,正式的向學校申請,希望你學校能免除掉學生們的處罰。”
張校長皺了皺眉頭,這個陳律師腦袋瓜子很好使,說話也很含蓄。提供被褥的廠商是由他兒子介紹給學校采購處的。他兒子收了一筆介紹費。如果抖出來,對他來說,不是好事。
作為副省級城市的重點高中校長,張校長的行政級別是副廳。想要罷免他必須經過市委常委會。
但是能不鬧大,還是不要鬧大吧!
他想了想,說道:“本著教書育人的原則,學校是不會讓學生的檔案里留下污點的。我原則上同意撤銷這幾位同學的處分,但是他們也要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我認為那些同學需要做一個書面的檢討。”
陳律師笑道:“我會和家長們溝通。”心里卻是暗笑張校長好面子,都到這個份上了,還要學生交不痛不癢的檢討書。
等陳律師出了們,張校長拿出電話打給自己的兒子,“三子,你和你那朋友說一聲,學校明年的采購價最高只能給100元。”
馬飛在十二月九日,押送著第一批電子加工廠的設備回到江州。設備安置好后,陸景請陳笑,徐勝,馬飛,楊顯,張梅吃飯。雖然電子加工廠是掛在景華通信名下,但實際上只是股權的更迭而已,真正要掉管理人員過去做事,肯定優先調景和電子的人過去。
吃過飯后,陳笑坐到陸景的車里,“景少,我爸來江州了,他想請你吃頓飯?”陸景有些奇怪,“哦?”看陳笑時,見她低頭,臉上染起紅霞,模樣嬌艷,尖尖的下巴要點到胸口上了。陸景摸了摸鼻子,沒搞明白吃個飯,小美女害羞干什么。他笑著答應下來,“行啊,你到時候給打電話。哦,對了,你的計劃書做完沒有?”
“還在完善,一個星期后,我送給你看。”陳笑心里長出了口氣,她在她父親面前提“陸景”這個名字提得有點多了,她父親要她把人帶過去給他看看。
“好在陸景沒有多問,先把這一關挺過去,回頭免得爸爸老想著給我介紹什么青年才俊,我才24歲,很老嗎?”到景和的員工宿舍門口,陳笑下了陸景的車,用手捂著發紅的臉,心里想著。
陸景開著車去見葉成和。一中的罷課風波迅速的平息下去。變數就在于吳璇找了一個很厲害的律師,三下五除二就把張校長搞定了,他幾乎就沒有找到和他兒子抱怨的機會就低頭認輸。黃致遠昨晚和陸景喝酒時大嘆人算不如天算。看他情緒似乎挺好的,并沒有受到影響。陸景心里也頗有些無奈,算計人想要算計得天衣無縫,無據可查,還是很有難度的。
與葉成和約了在一處大排檔見面,他第一句話,就讓陸景精神一震,“走,今天去抄了花樣年華。看看有那些牛鬼蛇神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