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東海大戰(二)

　　寧波城明顯加強了防備，城防由參將陸良負責，而秦佐明率領的兩千禁衛軍，也做好了多種準備。

　　二更時分，燕高飛匆匆奔入秋露園，向秦牧并報：“秦王，派出的哨船一直沒有回報鄭芝龍的行蹤，顧提督認為情況有異，已率領東海艦隊離開雙嶼港，并同時傳訊狄提督的北海艦隊南下。”

　　“顧容去了哪里？他要干什么？”

　　“回秦王，顧提督離開雙嶼港后向東航行，具體去向沒有上報。”

　　秦牧起身，背手在房中踱起步來，種種跡象表明，鄭芝龍根本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就是說，他不可能沒有防備，加上他后面是不是還有更大的艦隊，目前還沒有能確切得知。

　　這個時候，顧容離港出海，未免太冒險了。

　　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保險的打法應該是施，盡量施時間，鄭芝龍遠道而來，施的時間長了，他的補給一定會告急，那時出戰，對大秦海軍才是最有利的。

　　秦牧向顧君恩幾人望去：“各位，有什么有說的？”

　　“秦王，雖然還沒有確切消息，但鄭芝龍后面，咱們必須防著他還有更多的人馬，沿海各州縣有必要全面加強戒備。”

　　顧君恩的話，讓秦牧不禁蹙了蹙眉頭，按他的意思，是要做好艦隊戰敗的打算了。

　　秦牧輕捏了一下拳頭，毅然下令道：“傳本王命令，命臨山、觀海、定海、象山、昌國、石浦一并備戰。”

　　顧君恩補充道：“秦王，這不夠，鄭芝龍一但在海戰中獲勝，恐怕不光是浙東，錢塘兩岸的海寧、金山、甚至是杭州府和松江府，都有可能是其攻擊的范圍，秦王。正所謂有備無患，大意不得啊。”

　　“那就傳令杭州、嘉興、松江三府，一并加強戒備。”

　　情況已經脫離了秦牧的掌控，海上不比陸地。敵情打探困難，而且一早就將指揮權下放給了顧容，隨著東海艦隊離開雙嶼港，秦牧已經真正失去了對艦隊的調遣能力，甚至艦隊的具體去向都不知道。現在想命令艦隊堅守港口，消耗鄭軍也是不行了。也只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戰爭象只怪獸，把它放出來后，人人都希望它能咬死對手，但又無法去控制它，有時反而會被它咬傷。在沒有分出結果之前。誰也難以預測勝負。

　　不過秦牧并不后悔，他要建一支強大的海軍，他始終認為，所謂的強大，是靠實戰錘煉出來的。

　　現在海軍的裝備并不弱于鄭軍。缺的主要是海戰經驗，不去打一打，你永遠沒有實戰經驗。

　　一艘福船造價三四千兩銀子，打造一支龐大的艦隊，花費幾十萬兩銀子，加上武器配置及招募士兵，兩百萬兩足矣！

　　大秦輸得起。哪怕這次傷亡慘重，就當是教學費吧。

　　何況，這次下了那么大的血本，給海軍配備了那么多火器，鄭軍雖然很強大，顧容也未必會輸。

　　陸軍方面。秦牧也已經下令，不管海軍勝敗如何，到時都要立即攻打分水關和仙霞關。

　　若是鄭芝龍在海戰中獲勝，攻打分水關和仙霞關可以促使他退回去，免得他乘勝在江南襲擾。

　　萬一鄭芝龍敗了。鄭軍士氣水損，攻打分水關和仙霞關正是時候，乘機把勝利進一步擴大，一舉拿下福建。

　　總之，雖然情況很亂，很危急，秦牧反而鎮定了下來，對于大秦來說，海軍敗了，不會影響到大秦一統天下的卻步；對于鄭家來說，海戰敗了，那就是土崩瓦解。

　　南韭山島位于雙嶼港所在的六橫島南端五六十里處。南韭山與其余的積谷山、官船岙、蚊蟲山、馬補山、大青山、上竹山、中竹山和下竹山等8個島山一起，合稱“九山”。九山周邊還分布著76個小島和島礁，地形十分復雜。

　　入夜后不久，鄭芝龍的船隊到達南韭島東北角的十八刀地。

　　此時，鄭芝龍也成了摸石頭過河，已經失去了大秦海軍的動向，在這種情況下，再在夜里向北航行，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很可能會遭到秦軍伏擊。

　　所以他下令艦隊在十八刀地停泊，在外圍派出小艇警戒后，再次招集鄭興、鄭明、楊耿、陳暉等人議事。

　　夜風吹來，浪潮拍打著海岸，鄭芝龍等十來人圍在島上的樹林邊的火堆旁，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著接下來的行動。

　　陳暉拿著一根樹枝，挑著一只魚，一邊烤一邊說道：“國公，咱們遠道而來，后勤補給困難，所以拖久了對咱們很不利。”

　　鄭明提著酒壺，邊飲邊道：“照我說，明天咱們就大搖大擺的北上，把秦軍吸引過來纏住，等甘輝、洪旭他們趕上來，再將秦軍給一鍋端了。”

　　其他人也贊同鄭明的觀點，對于鄭軍來說，現在不怕秦軍來攻，就怕秦軍躲著不冒頭，鄭芝龍自己也覺得鄭明說得有理。他立即派人通知后面的鄭彩，讓后續艦隊加快北上，與自己保持前后呼應的距離。

　　這次除了鄭芝龍自己率領的兩萬大軍外，后面還有鄭彩和甘輝、洪旭率領的四萬大軍，以及四百艘大小戰艦。

　　兩支艦隊之前保持著五六十里的距離，這個距離太遠了，現在已經進入危險區域，隨時可能暴發海戰，是應該把距離拉近了，否則一但暴發海戰，很可能來不及支援。

　　在十八刀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五更，天邊才起魚肚白，鄭芝龍就率領艦隊再次啟航；

　　天亮后，卻不見太陽，天空陰沉沉的，風向也開始變了，原來的暖和的東南風變成了料峭的西北風。這對向北航行的鄭軍很不利。

　　鄭芝龍在艦隊周圍派出更多的快艇，另外讓鄭明、鄭興各領一支由十艘戰艦組成的分艦隊，在主力左右略靠前航行，與主力艦隊之間略呈一個三足鼎立之勢。

　　這是一個比較怪異的隊形，但對預防主力被襲很有幫助。

　　在鄭芝龍后方二十多里處，一支更龐大的艦隊綴在后面，這支有大小戰艦四百艘的龐大艦隊，由鄭彩、甘輝、洪旭率領。

　　甘輝與洪旭也是當初與鄭芝龍結拜的“十八芝”的老兄弟。甘輝為人重義任俠，是后來的天地會的五祖之首。洪旭是鄭芝龍最器重的手下部將之一，隆武元年由朱聿鍵晉封為忠振伯。

　　加上前面的鄭興、鄭明、楊耿、陳暉四人，這次鄭家軍可以說是精銳盡出，勢在必得。

　　鄭彩的后續艦隊中，押著數十艘漁船，這是沿途所遇到的，正是這小心謹慎的舉措，使得他們這支后續大軍一直隱藏得很好，具體兵力一直不為秦軍所知。

　　鄭彩正在加速，準備與前面的鄭芝龍靠得更近些，東面突然有快艇駛回并報：“將軍，我軍暴露了，剛剛出現一艘秦軍的哨艇，對方利用島礁掩護，突破咱們外圍的警哨線，然后又順風向南突圍出去，轉而向東駛去了........”

　　鄭彩聞報，目中怒火大盛，雖然靠近舟山后，他也知道再要隱藏行蹤很難，但被對方突入警哨線，又輕松突圍出去，這讓他顏面都丟光了。

　　他壓制住怒火，吼道：“傳令，加快迅速，向國公靠近。”

　　鬼蜮島。顧容終于探到鄭軍的具體行蹤了，但偏偏在這個時候，一時聯系不上狄中行的北海艦隊，莫不是昨夜因為風向忽變，北海艦隊偏航了？

　　這讓顧容變得憂心忡忡，他們的兵力本來就少于鄭軍，如果兩支艦隊再失去聯系，后果可不妙。

　　“快，多派快艇，爭取盡快聯系上北海艦隊！”

　　“喏！”

　　“江小魚。”

　　“末將在。”

　　“你立即率你第十營，從北面繞出去，注意不要暴露我軍主力的方位。你去摸摸鄭芝龍的底，不要硬碰，爭取把他引誘向萬丹島。”

　　“末將遵命。”

　　江小魚身為第十營指揮使，接令后立即率領手下人馬，駕著七艘大小戰艦從北面繞出去，然后滿帆向南，朝鄭芝龍的艦隊迎去。

　　天空的陰云越來越濃，不見一絲陽光，海面上一片陰郁，一群海鳥盤旋在艦隊上空，不時在船后俯沖而下，這讓江小魚十分討厭，因為這極有可能把他的行蹤提前暴露給敵人。

　　海上不少鳥類喜歡盤旋在船只的上空，經常航行海上的人都知道這個現象。

　　如今有了望遠鏡，在對方的船只還沒露出海平面之前，通過觀察天空盤旋的海鳥，有時就能提前得知對手的動向，從而搶得先機。

　　海上的風浪也高了不少，洶涌起伏，船頭激起一片片的浪花，直灑到船頭上。向南航行了十里左右，江小魚通過望遠鏡，突然發現南面出現兩艘快艇。

　　他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大吼道：“遇敵，遇敵，迎上去，先干掉敵人的哨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