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0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
誓掃匈奴不顧身，
五千貂錦喪胡塵。
可憐無定河邊骨，
猶是秦閨夢里人。
因為唐人陳陶的這首詩，很多人知道了世間有“無定河”這條河流，但知道無定河具體在什么時候地方的人恐怕不多。
無定河是黃河的一條支流，位于陜西榆林一帶，發于橫山的白于山北麓，可以說是河套與陜北的分界線。
無定河流經的靖邊、米脂、綏德、清澗一線，是關中進入河套的主要戰略通道。
自古以來，因為河套地區多數控制在異族手里，而關中是中原王朝的心腹，不容有失，漢胡之間為了爭奪這條戰略通道的控制權，在無定河邊發生了數不清的壯烈的鏖戰。
直到明代，無定河沿線乃是九邊重地，戰爭頻繁。大秦現在實際控制的地區也是到無定河一線，再出去便是奇他特控制的東套地區了。
晏小滿縱馬回到無定河邊，脫下黑色的頭套，掬了一把往潑到面上，冰冷的河水讓他疲憊的感覺消淡了不少。
后面葉歸根、申大乾、戚炎等，帶著兩百騎兵也紛紛縱馬來到河邊，轟轟的鐵蹄聲驚得在河對岸飲水的一小群野黃羊狂奔而逃。
晏小滿直起身來，對戚炎說道：“頭，今天敵人的游騎明顯增加，活動范圍也深入了不少，我覺得這是可能是敵人準備發動進攻的征兆，咱們應該立即稟報蘇將軍才是。”
葉歸根望了望西北面茫茫的荒原，說道：“現在嚴寒未退，積雪未消。奇他特若是大舉進犯，同樣面臨著糧草補給的困難。所以我覺得，敵人很可能是因為我軍加大了偵察力度而作出相應的反應而已。”
晏小滿說道：“不管如何，咱們總應該把情況上報給蘇將軍的。”
戚炎說道：“那是當然。”
目前秦軍在無定河一線線的兵力其實不多，皇帝去年冬從隴右帶回的幾萬兵馬。需要休整，同時因為冬季到來，并沒有立即布置到北線來。
總體而言，秦軍在無定河一線還是以守勢為主，除了靈武和榆林二城，其他城寨的兵力相對薄弱。
考慮到這些。戚炎接著說道：“若們不能光靠猜測，補充糧草后，這回得深入一點，把敵人的動向摸清才行。”
眾人飲馬之后，回到林柯寨。補充糧草，換了戰馬之后，很快又出發，兩百騎越過坍塌嚴重的長城，然后分成四小股，向茫茫荒原深入。
河套地區總體來說，南北兩端是草原，中間是一片寬闊的沙漠。不過與西域的沙漠不同，河套地區的沙漠雖然也會下雪，但雪量通常比較小；有些地方就象是在沙漠上撒了一層薄薄的鹽。不過一些沙丘低處，積雪也足以沒過馬蹄。
晏小滿與戚炎帶著五十騎兵，到達沙漠邊沿后，望著原本一片金黃的沙漠鋪上了一層白雪，晏小滿縱馬進去，跳下來用刀撥了撥沙漠里的積雪。回身對戚炎大喊道：“頭，你來瞧瞧。”
戚炎立即縱馬而來。看了看晏小滿撥開的積雪，立即皺起了眉頭。在熱天沙漠是天然的屏障。大軍很難穿越，而這個季節.......
“頭，如果整個沙漠都是這樣，里面的積雪足夠給大軍提供充足的飲水了，敵人的游騎不斷增多，而大軍動不見動靜，頭，你覺得他們會不會以沙漠為掩護，突然穿越過來發動襲擊。”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立即招集其它三路人馬，咱們進入沙漠偵察一番再說。”
“喏。”
晏小滿立即派人去聯絡葉歸根和申大乾他們，結果去聯絡的人還沒回來，茫茫的沙漠里突然便突然冒出一條長長的黑線。
“敵襲！敵襲，快走！”戚炎一邊大喊，一邊翻身上馬，往回狂奔。
沙漠里就象突然卷起了一場風暴，一道黑線滾滾而來，場面壯觀無比，粗略估計怕不得有上萬騎兵。
戚炎緊急派人向邊境的城寨示警，一時間，無定河沿線頓時狼煙四起，羽檄爭馳。
這次率軍穿越沙漠來偷襲的是哈丹巴特爾，實際兵力一萬，號稱兩萬，還打出了奇他特的旗號，以達到迷惑秦軍的目的；
他突然殺出沙漠之后，并沒有去攻打象銀州、榆林那樣的重鎮，而是直奔林柯寨、橫山堡、石壘寨這些防守薄弱的小寨堡。
這些小寨堡的秦軍多則三百，少則兩百，防守相對薄弱，但卻是整個無定河沿線不可缺少的環節，而且一但攻破之后，哈丹巴特爾就能得到相應的補給，還可以派兵越過橫山，入侵陜北，造成更大的震動。
林柯寨南近橫山，北臨無定河，無定河因流量不定，深淺不定，清濁無常，因而得名。在這寒冬季節，有些地方水深不足三尺。
哈丹巴特爾來攻林柯寨的三千大軍輕松地越過無定河，隆隆的馬蹄滾滾而來，地上殘雪飛濺，嚇得百獸遠遁，眾鳥驚飛。
戚炎他們剛剛退入林柯寨，哈丹巴特爾就將這座不大的寨子團團困住，然后迅速砍些樹木扎成云梯，立即便發起了猛攻。
嗚嗚的角號聲響徹四野，黑壓壓的敵軍縱馬狂奔而來，一蓬蓬的箭矢如同烏云般遮住了寨墻，小小的林柯寨光線亦為之一暗，緊接著是一隊隊敵人咆哮著，聲震云霄，扛著云梯沖向寨墻。
敵人的進攻來如此之急，如此之猛，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剛剛撤回城的戚炎等人躺在箭垛下，用盾牌擋著頭頂，箭矢嗖嗖地打下，讓人心驚肉跳。
晏小滿稍稍露點頭，從箭垛向下望去，但見數以千計的敵人扛著云梯越沖越近，很快便沖近二十步，“轟他娘的！”晏小滿怒吼一聲，城墻上的兩百多秦軍，紛紛點燃震天雷，向城下狠狠地砸下去。
有的秦軍還沒來得及把點燃的震天雷砸出，就被勁箭射中，震天雷落在城頭爆開.......而更多的則落到城下沖近的敵陣中。
轟轟轟.........
數以百計的震天雷，激烈的爆炸聲壓住了戰場上所有的聲浪，沖近的敵人炸得七零八落，死傷遍地，攻勢為之一滯。
而敵人的騎兵再次從兩翼交叉沖入，隆隆的鐵蹄震得城頭瑟瑟搖晃，一的箭雨再次騰空而起，罩向城頭，他們距離城墻還有四五十步，秦軍的震天雷仍不到這么遠的距離。
敵人除了大規模的漫射，還有一部分箭術精準的人專門抵近點射，城頭的秦軍往往一露頭，便會被嗖嗖的箭鏃射穿面門，透骨而入。
戚炎見己方士兵不斷慘叫著倒下，整個城頭被死死壓制著，敵人則趁機架上云梯，拼命攀爬上來，急得他目眥欲裂。“看我的，用盾牌擋住箭垛......”戚炎一邊大吼，一邊用盾牌擋住箭垛，只在下部露出一個小縫隙以供張望；
看清城下的敵情之后，再將震天雷向敵人扎堆的地方砸下去。
晏小滿躬著身沿著城墻一路奔過去，“快，用盾牌擋住箭垛口，照戚百總的做，快！”對那些反映稍為遲鈍的士兵，晏小滿立即奪過他們手上的盾牌，呯的一聲架到箭垛上，然后指著下面小小的縫隙大吼，“從這里觀敵，他娘的明白了嗎，快......轟他娘的！”
一個個盾牌呯呯地架到垛口上，一串串震天雷往城下敵人頭頂狂砸，激烈的爆炸此起彼伏，硝煙彌漫，彈片橫飛。
城外的哈丹巴特爾見己方的箭矢壓制失效，城頭的震天雷象不要錢的砸下，是那樣的密集，沒完沒了，攻城的人馬死傷慘重，尸骨相枕，一時間也不禁頭皮發麻。
這小小的林柯寨，就信能有多少震天雷，哈丹把特爾歇斯底里地大吼起來：“進攻！進攻！今日拿不下林柯寨，千夫長皆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