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近傳回的消息,我大明多了一個小島。”朱慈烺笑道:“考察隊在化外之地發現了一片無主之地,我已經命名為澳洲了。”
崇禎比劃了一下大小:“小島?”又道:“看著可不小啊,這塊飛地有多大?”
“跟大明差不多大。”
崇禎手輕輕一顫,差點將地球儀落在地上。
準確的測繪數據自然不可能出現,但朱慈烺可是知道澳大利亞的土地面積高達七百六十余萬平方公里,不可能因為他的穿越導致澳洲水土流失吧。
現在大明剛剛恢復了河套,蒙古、西域、烏斯藏、海西以北的奴兒干都司地區都還在控制之外,嚴格來說澳洲一島的土地面積比大明本土實際控制區域還要大。
“這么大?”崇禎顫聲問道。
自己持國期間收復一個河套已經覺得臉上有光了,兒子竟然在當政第二年就撿到一個堪比大明本土的飛地,這莫非真是祖宗顯靈賜下的賀禮?
“不過土地貧瘠,能夠種植作物的土地只有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一只能放牧,還有三分之一無法利用。”朱慈烺頓了頓:“不過礦產豐富,尤其是鐵礦。”
澳大利亞被譽為坐在礦車上的國家,多種礦產出口量為世界第一,絕非浪得虛名。雖然以現在的開采技術并不能勘測開發許多礦脈,但最重要的富鐵礦卻已經發現了數處,而且還發現了露天鐵礦,正可以助力大明的鋼鐵工業。
“好,好,好啊。”崇禎連聲道好,將地球儀放在一邊,道:“這個也別入庫了,給我放在書房的玻璃柜子里,說不定用不了多久又有新的要來。”
“哪有年年發現一塊飛地的好事?”朱慈烺笑道:“父皇。是這,最近大臣們一直在催我放兩位弟弟之國就藩…”
崇禎見兒子來征詢國策家事,收斂顏容,道:“照理說,他們的確該就藩了。你可想好了讓他們去哪兒么?”
“父皇,兒子倒不是吝嗇財土。”朱慈烺道:“永王知道規矩還好些,定王只是一味消遣游樂。放出去恐怕難逃都察院的彈劾。”
這就是金口成憲。
無論定王如何小心謹慎,既然皇帝做了這個預言,那么以后勢必會發生都察院彈劾他的事。
崇禎對這個道理十分清楚,沉聲問道:“你想將兩個弟弟封在澳洲?”
“那邊地闊人稀,物產富足,正是立國之處。”朱慈烺答道。
崇禎有些舍不得。不過大明的藩王一旦封出去也就沒有機會再入京了。是以兩個兒子封得遠近倒不是問題。只是那邊化外之地,終究是要過苦日子的。
“父皇,”朱慈烺道,“澳洲既然如此廣袤,兒子希望設三個布政使司治理,并派一總督統管。如果皇父皇母同意,兒子希望由永王慈炤擔任首任總督。”
“永王知兵。去那邊鎮守倒也說得過去。”崇禎突然不知道定王能干什么,似乎是個不上不下的人,文不足以為官長,武不能攝貔貅。
“定王就封在臺灣吧,離得近些也能放心。”崇禎道。
朱慈烺心中暗道:臺灣的確離得近,但那里的生活環境比澳大利亞可就差遠了。
報刊、奏疏上多報喜不報憂,然而朱慈烺卻是拿到了準確的疫病、死亡統計。在臺灣的漢人移民因為疫病而死者,高達一成有余。每十個人里就有一個病死的。這還是做了充分的醫療準備。
這樣的地方封給弟弟,真是沒吃羊肉還惹得一身腥膻。
“定王莫若就留在京師吧。”朱慈烺咬了咬牙:“等他知道自己該干什么了,再封藩國。”
崇禎知道兒子的理想是“非賢不封”,如果就此答應定王留下,恐怕自己的次子這輩子也沒希望得封藩國了。
“臺灣若是不合適,朝鮮如何?”崇禎認為朝鮮比臺灣貧瘠,所以算是退了一步。
朱慈烺卻覺得朝鮮要比臺灣強許多。起碼都是熟地,沒有瘟疫橫行。
——說實話,朝鮮實在有些不舍得封給他啊!
朱慈烺心中這么想,卻也知道手背手心都是肉。父皇可以跟他一起鉗制其他遠親宗室。那是因為血緣遠了,且本來就沒什么親情。朝夕相處的兒子卻不一樣,絕不會因為無才無能就扔在一邊不管不顧。
而且兄友弟恭,朱慈烺如果拿自己弟弟開刀,終究會留下不好的名聲。
——還是得拿自己兒子立規矩啊!
朱慈烺躬身道:“那便將定王封在朝鮮最為富庶的漢陽城吧。”
崇禎聽到“最為富庶”四個字,總算放了心,又問道:“那朝鮮國王…”
“李氏本就是郡王爵,為了讓他們代為鎮守才享受親王禮遇。如今我朝既然派了宗室親王過去,自然也就用不著他們了。”朱慈烺淡淡道。
雖然說得有些陰冷,但崇禎也覺得頗有道理。論說起來,李氏朝鮮本就不該算是獨立一國。既然國朝修了元史,就是承認了元朝的法統。既然大明承繼的是蒙元的法統,那么蒙元退走之后,其國土自然就該由大明繼承。
朝鮮立國之初大約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請求冊封,請求賜名。不過現在的朝鮮越發像個獨立小國了,也該好生敲打一番,以免他們忘了本分。
“就照此辦吧。”崇禎點頭同意。
朱慈烺告退而出。
隆景元年二月,定、永二王的封國通過了內閣下達部議。部議結果自然認為朝鮮近而澳洲遠,以朝鮮封上皇嫡子而以澳洲封庶子,這是親疏有別,符合禮制。只是國民對于澳洲并不了解,而且對參軍的永王頗有好感,所以惋惜之情溢于報紙。
朱勇此時卻騎著馬在大漠上奔馳,興奮地哇哇直叫,放肆地學著蒙古人的呼號聲,將鞭子凌空抽得啪啪作響。
因為西北戰略的需要,各地講武堂學生見習、拉練的方向都放在了西北的漫長邊境。朱勇在年前就跟同學們到了張家口外騎兵第一軍報道,成為一名見習參謀,歸屬于騎兵第一軍軍部。
許多人都認為這是京師講武堂的地域優勢,卻不知道這是因為整個京師講武堂都沾了永王殿下的光。就算給大都督府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讓皇帝陛下的幼弟身臨前線,整日與蒙古游騎兵搏殺。
“見習參謀朱勇少尉!軍長有令,速速返回軍帳!”
遠方馳來一騎傳令馬,高聲喊著。
朱勇勒馬止步,與同行的幾個參謀展開地圖,查看今天地形勘察的進度,有些失望。
“今日還有三十余里沒有勘察核對,這就回去么?”朱勇問道。
傳令兵縱馬跑到朱勇面前,道:“軍長命令朱勇少尉回去,沒說其他人一起回去。”
幾個參謀一合計,道:“朱少尉就先回去吧,剩下的工作交給我等便是了。”
朱勇無奈,只好跟在傳令兵后面,縱馬返回軍部大帳。
現在騎兵第一師的軍部已經設在了察汗淖附近,在張家口以北兩百里。
雖然大都督府對騎兵第一軍的期望是來去如風的草原騎兵,但這種要求對于注重陣列的集團沖鋒型騎兵而言顯然有些過分。所以現在騎兵第一軍并不能做到神出鬼沒、日行百里,甚至還需要固定的補給路線,導致掃平漠南蒙古的作戰計劃進度遲緩。
朱勇回到軍部,先在大帳外摘了盔帽,拍去上面的沙塵,大聲道:“騎兵第一軍見習參謀朱勇報道!”
“進來。”帳篷里傳來周遇吉沉穩鎮定的聲音。
朱勇這才挑開簾幕,大步走了進去,卻發現里面除了軍長周遇吉之外,還有一個身穿棉布軍裝的陌生少校。
那位少校見了朱勇,連忙站了起來,主動行禮自我介紹道:“本官是大都督府總參謀部初級參謀林正文,特來遞送一份公函。”
周遇吉看了一眼朱勇,轉頭出去了,只留下了那林少校與朱勇兩人。
朱勇疑惑不解地接過公函,原來是調他前往澳洲擔任總督的征詢函。
總參謀部派人為吏部送公函,這也算是國史趣談了。不過吏部也沒辦法送,誰都知道永王就在軍中服役,但到底在哪里卻沒人知道,只好交給總參謀部。
“還有口信么?”朱勇看完征詢函,覺得這并不是兄長的習慣,周全地問道。
“殿下不知道自己的封國在哪兒么?”林正文壓低聲音問道。
“在哪?”朱勇是真的不知道。
“澳洲三省中的某一府。”林少校道。
朱勇這回真是上火了:“我去那兒干嘛?這都馬上要跟蒙古人開戰了。不行,我得回去見皇兄,他把我封在海西都比澳洲好啊!”
林正文只管傳信,其他并不在意,只是覺得若能跟永王殿下一同回京復命倒是不錯。如果路上互相都覺得可以相處,謀求個外放也是好的。現在總參謀部的參謀要想下部隊一步登天實在太難了,魏云那樣的故事已經成了傳奇,或許考慮一下外藩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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