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他瘋了!”離得近的兩個校領導,被劉羽猙獰模樣嚇著了,拔腿就跑。
他們再跑,如何跑得過劉羽?僅僅跑了幾步,耳邊就飄落下冷冰冰的話語。
“責任!”
“自私!”
“冷漠!”
“無情!”
每當他呵斥一聲,便有一聲慘痛的嚎叫傳來,其手中的棍棒就多了一個人的血。
棍棒一路抽下去,當他們承受到痛苦時,臉上會露出悲慘的痛楚,會露出人類最無助時的可憐和孤單,害怕和彷徨,露出他們最弱小,最值得同情的姿態。這個時候的他們,再也沒有了冷漠對待一個小學生死去的麻木,再也沒有了無情思考一個小學生死去的責任,現在的他們,是一群可憐蟲。
天下誰無父母,他們也是有孩子的人,可為什么就能把別人家的孩子往明知是死路的方向推,原因就是因為責任?因為飯碗?因為官帽子?如果,這個被推著往死路去的是他們的孩子,他們還能這樣嗎?人是群體動物,是共同生活的生物,為什么最擅長的卻都是傷害別人呢?
最后,教導主任被劉羽踢翻在地,腦袋上冒著血,人則以昏迷倒地,而校長早已見勢不妙,拔腿逃跑,臉上寫滿了驚恐,一驚劉羽的恐怖,二驚滿目的血腥,事情發展成這樣,超出他的意料。
他跑,劉羽追,可憐他在酒桌上。喝著最好的酒。吃著最昂貴的菜。玩弄著最美的女人,身體早已被酒色掏空,愣是跑不動,活生生被他眼中的不可理喻的兇手追殺。回頭望著對方誓不罷休的架勢,望著那雙血紅的眼睛,校長渾身汗毛倒立,他怕了,邊跑邊求饒:“你停。別追,有什么事可以坐下來商量,不行嗎?”
劉羽沒有說話,悶頭追,并不算困難的追上了身體頗差的校長,一棍子砸在了他臉上,白白凈凈的斯文臉上,立刻血水彌漫,猙獰異常,其本人則從未受過類似痛楚。捂著頭倒地慘叫,為自己的痛苦而痛苦。為自己的傷痛而傷痛,為自己的委屈而委屈。劉羽沒有絲毫憐憫,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頭發,拖在地上倒走,一路滴落著校長的血水,蜿蜒在水泥路上,像是一條罪惡的血路。
“你放過我,我有家人,我出事,他們會擔心。”校長被拖到了小然的身軀前,被劉羽踢在了腿彎,令得其跪下,望著自己額頭的血水低落在濕潤的地上蔓延開,校長的心被恐懼彌漫,這時的他不再是那個風輕云淡決定一個學生死法的光榮領導了,而是一個想起自己也有孩子有家人的普通人。
劉羽冷冷看著他,聲音極其淡漠:“天底下就只有你有家人,難道小然就沒有父母?他們死了女兒,就不會擔心?你…”劉羽已無法給校長找到任何形容詞,禽獸,不是人,沒有良心?似乎都適合他,卻又遠遠不夠。是什么,讓一個校長心態變得如此扭曲,能高高在上俯視一個學生的生命消失而無動于衷?是社會,是權力,還是什么?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對。”校長磕著頭,他不是懺悔,而是害怕,害怕劉羽給他人身造成傷害,他并不覺得所作所為有何過失。
“現在道歉,晚了…”劉羽重重的嘆息,伸手捏住他的脖子,就要當場捏死。
可驀地,那年輕男醫生,忽然低下頭,附在小然胸口仔細聽了兩秒,然后含著老淚匆忙用助聽器聽了再聽,含著淚的臉上,涌現一抹激動:“還有心跳,還有一丁點心跳,我們重新來!”在小然被送來時,在希望那樣大的情況下時,年輕醫生的選擇是把小然推出去。
可此刻,哪怕小然還有一丁點希望,卻也令得他驚喜萬分。
當一個人,真正把自己代入到情感中,忘記利益時,他整個人會發生質的變化。
如果,每一個醫生,都能進入為病生命著想的情感中,而不是醫生與病患的冰冷利益關系,而不是死亡率與責任的關系,都能把別人的生命當做奮斗,當做爭取,當做一樣令心靈升華的目標,也許,會有更多生命得到挽救,即便沒有挽救,病人在臨終前,也該得到一絲溫暖,而不是無助的望著白晃晃的白衣,為他蓋上最后的白色床單,冰冷的離去。
劉羽手一僵,撲過去,附在小然胸口上,那微弱的心跳,像是鬧鐘滴答的聲響,若不可聞,卻實實在在維持著。
“強心針效用過了,是你,是你剛才的人工呼吸,輸送的氧氣保持她最后一點心跳。”年輕醫生熱血沸騰了,哭著喊道。
這一點心跳比小然送來時最低的心跳還要微弱許多,在尋常時候,已經被判了死刑,可無論是劉羽還是男醫生,在經歷了小然的死后,對這份微弱的心跳,抱著極大希望,撇下一眾頭破血流的校領導,他們兩人再度抱著小然回到醫務室,重新開始最后一搏。
“加速她血液流動,保持她的體溫,我去配藥。”年輕醫生用力踢開身前雜亂的桌椅,踉蹌的跌到冷藏庫前,里面太多東西經常沒用,所以,直到翻找一遍,才臉色露出恐懼,嘴唇哆嗦:“強心針…沒有了…”
劉羽渾身一震,強心針,沒有了…最后一絲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心臟的漸漸微弱,慢慢變得暗淡。
小魚終于能掙脫保安的束縛,哭著從外面跑進來,擦著臉頰的淚痕,小聲的抽泣:“小然…你別死…嗚嗚,我們說好一起分餅干,一起分飲料,一起分仙酒…”
劉羽茫然的聽著,只有手在不由自主幫小然活動身軀,小魚的話在耳中毫無感覺。然而。最后一個詞。卻如同驚天霹靂將劉羽從失神中震醒。
仙酒?劉羽沒有仙酒,卻有包治百病的瓊漿!
目中閃過一絲猶豫,劉羽咬咬牙一把抱起小然,走進內間:“小魚進來,關上門。”
小魚抽抽搭搭的跟進去,聽話的反鎖上門,留下外面的年輕男醫生,頹然靠在冷藏庫上。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與時間賽跑的搶救,最后,還是輸了嗎?在大醫院實習時,見慣了生命的消失,對此麻木的年輕醫生,重新找到心靈的震撼。只是,結局,太悲慘…
誰也沒能改變那個生命的命運…
然而,十分鐘后。門開了,一個讓年輕醫生嚇得魂飛魄散的是。一個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孩身形,茫然的拉開了內間的門,狐疑的抓著腦袋,望著凌亂的醫務室,更是滿臉疑惑,回頭沖門里的劉羽和小魚道:“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我在這?”
年輕醫生嚇得半死,剛才還瀕臨死亡的小然,居然…活了?
年輕醫生在小然驚呼中撲過去,檢查她的心跳,那么強勁有力,哪里有半分羸弱?年輕醫生抽了抽自己的臉頰,把自己打醒一些,嘴里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這樣?”且不說對方心臟怎么從幾乎聽不見恢復到正常,單單一個昏迷的人,到清醒狀態就不是眨眼的功夫,在藥物的配合下,也要好些時候才能清醒啊。
可十分鐘過去,小然跟沒事人似的,年輕醫生有種醫學理論被顛覆,置身于科幻世界中的錯覺。
“叔叔,他們都流血了。”小然站在門口,發現外面一群人不是倒地就是腦袋有血,很嚇人。
劉羽臉色不太好看的走出來,摸了摸她腦袋,望著門外的一群校領導,冷冷道:“他們的血,該流。”
劉羽聯系了馬望山,他火速帶了一批公安和紀委小組的人,將現場的校領導,包括那九個打人的保安,全部抓起來。今天,他們能讓小然在雨中唱歌,險些害死她,明天他們就能讓小紅在冰雹下跳舞,害死小紅。他趕場,救得了小然,卻未必救得了小紅。
“你,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這是校長被塞進警車后,竭斯底里的最后一句話,他詛咒著劉羽,也詛咒著像劉羽這樣的人,詛咒著破壞了他本可以保住官帽子的元兇,在他和他們眼里,劉羽以及像劉羽一樣的人,應該碎尸萬段,永生不得好死。
劉羽最后輕笑著作了回應:“如果,你和你這樣的人能得到應有懲罰,我不得好死,也沒關系。”
警方處理好血淋淋的現場,醫務室外,到處是血,到處是散落的棍棒武器,處理案情的警員被提前告知過,少問多做,他們拍了許多照片,卻沒找劉羽問過話,在一個小時后,處理好現場,徐徐離去。
“謝謝叔叔,我媽媽來了。”小然笑著拉著一位婦女的手,很賢惠的一個女人,對劉羽表示了感謝。
劉羽一笑回應,拉著小魚上車離開。
車上,小魚很認真的盯著劉羽的褲襠,小大人似的抱臂沉思,時而歪著腦袋,時而皺著眉毛,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最后,實在忍不住好奇,疑惑道:“叔叔,你褲子里面的棒棒,射出來的白色液體,為什么給小然喝了之后,她會忽然活過來呢?”
劉羽專心開著車,聞言,手一抖好懸沒開出車外,輕松的心情頓時尷尬無比:“咳,小孩子不要問那多么…還有,這件事不要對小然提起,不然,她以后會一輩子恨我和你。”
“啊?叔叔救了她,為什么她會恨叔叔和小魚呢?”小魚驚訝的張著小嘴,死活不理解。
“別問那多,記住我的話,別提這件事。”劉羽臉皮發紅。
小魚乖巧的點頭:“哦…”驀地,她又揚起腦袋,非常疑惑的皺著兩條淡淡的眉毛:“為什么叔叔的褲襠里會有棒棒呢?小魚就沒有,而且越用力搓,就越大越硬?真奇怪呀。”
劉羽虎眼一瞪,嚇得小魚縮縮脖子,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
“記住,在內間的事。不許對外人講。尤其你的小姨們!”劉羽老臉發紅。他實在無法想象,如果白潔他們知道,小魚幫著他打飛機,將是何等異樣目光,他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這是出于無奈的方法,也是一次冒險吧,連劉羽自己都不清楚,那種東西。口服會不會有效果,而效果又有多大,這些他都沒有底,當時是當做最后的救命稻草,拿出來搏一搏。結果,效果很好,非常好…只是,劉羽不敢想象,等小然知道,自己是這么惡心的被救活。這輩子能快快樂樂長大么。
渾身不舒坦的打了個哆嗦,劉羽不再想內間的事。也不再想回憶起今天的事,權且自欺欺人一回,就當今天的事,只是一個特例,唯一的特例…
半個月一晃而過,韓飛明和張青松去美國的消息不脛而走,安排也上了日程表,幾天后就出發。
而對省級部門的調查表也統計出來,一共231個省級部門和機關,其中230個或自愿或逼迫之下提交了調查報告,只剩下一個,死活不配合,扛到了現在,唯一剩下的這個就是教育廳。
劉羽在自由花小學大鬧,隨后利用警方和紀委,將自由花一干領導借故全部抓走,領導層瞬間空了一半,這對幕后的持股人朗宇而言,不啻于狠狠打臉,何況劉羽在舞臺上是指著他的鼻子罵過他不要臉。朗宇得了機會,肯配合才奇怪。
略過教育廳的名字,劉羽目光大致掃了一下,輕輕感嘆了兩句。
“部門真多啊。”
“裸官…也多。”
230個省級部門,統計有260多個裸官,這是保守數據,其實翻一翻,大概五六百吧,省級部門如此,地級市就很難講了,最終有沒有一千個,真難說。
“好了,第一階段工作完成,接下來你們分成十三個工作小組,趕赴十三個城市,人手不夠的話從各自所屬單位調集人馬,費用廳里負責,同時搜集十三個市的調查表,務必在三個月內完成任務。”劉羽說道,有了省部門的模板,地級市應該沒有太多困難。
吳玉鳳幾人笑著領了任務,當晚在首山度日酒店慶功,第一戰告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剩下教育廳了。
“劉主任,教育廳怎么辦?擱著放著也不是事,下面的地級市有樣學樣就難辦了。”馬望山頗為苦惱,實則跟吳玉鳳幾人一樣,把期望全寄托在劉羽身上,在他們看來,劉羽簡直無所不能,困難再大只要他出面便都水到渠成。
教育廳三個字,在劉羽耳中晃過,其面色不變,僅僅隨口吐出一句話:“你干你們的,教育廳別管。”
三人大喜,劉羽這是又要出手了?
“嘻嘻,全靠劉主任了。”吳玉鳳嬌笑一聲,眼見酒喝完,起身去喊門外的服務員拎酒。上次劉羽沒有陪他們喝過酒,難得這次慶功,怎么著也要灌一灌劉羽,所以開門往外走時有些急,一腦袋伸出來,不偏不巧頂在了一個過路男人的肩膀上,那男人剛好摟著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哪里提防到這一撞?整個人一個趔趄便撞到了墻上,好在手肘頂著,這才不至于腦袋撞上墻。
而吳玉鳳本人也沒提防,“哎喲”一聲被彈回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帶翻了兩張椅子,地上的酒潑濺了她一大腿,她頭發也驀地散亂下來,顯得頗為狼狽。她氣得咬牙,帶她爬起來,咬著牙便是鳳眸含煞,輕叱“瞎了眼了你,走路怎么不看著點?”
吳玉鳳的性子,著實有些刁了,那青年雖然的確有走路不長眼睛的嫌疑,可吳玉鳳走得急撞到別人卻也是事實,她這般張嘴先發怒,倒有兩分潑辣勁。
她發怒,那險些丟丑的男青年更怒,他一米八的個子,身材高高大大,三十來歲,臉型俊朗,英武不凡。被一個女人差點撞翻,他正火大呢,對方倒是先罵起來了,當時就火大,放下摟著的女人,濃黑的大眉毛當即倒豎,大步跨坐來,斜睨著吳玉鳳,嘴中蹦著臟字兒:“臭婊子,活膩了把你!”
這男青年也著實不是個講味的男人,絲毫不管眼前是男是女,掄起大耳把光子就是往她臉上抽。
吳玉鳳嚇了一跳,尖叫一聲,下意識眼睛閉上,感受到面龐刮來的冷風,嚇得心一顫,可隨后身后傳來一聲悶葫蘆似的重哼:“男人打女人,要不要臉?”
危急時刻,坐得不算很近的鐵大兵翻身就沖過來,用胳膊擋住這一耳光,倒是平素對吳玉鳳有幾分討好的馬望山,愣在當場沒反應過來,直到此時才蹭蹭的站起來。畢竟是文人,相較于鐵大兵這樣的士兵,還是缺了一些熱血和果敢。
“嘿,還有帶幫的?”高大男青年鼻孔哼了下,眼皮朝下的俯視鐵大兵,齜牙的丟話:“行,你幫她扛是吧,成全你!”高大男青年話音落下,修長的大腿抬起來就是往他腹部一踹。
鐵大兵軍隊呆過,格斗技巧不缺,連忙身子一側,在他以為躲開這一腳時,一拳頭砸了過來,他腦袋頓時被砸得嗡嗡響,火辣辣的疼痛帶著不小的沖擊,令得他腦袋微微犯暈。鐵大兵知道,自己遇上練過的狠茬子了。
說時遲那時快,鐵大兵沒有管臉部受了什么傷,貼著門一滾,就在他滾開的瞬間,原來呆過的地方門被狠狠踹了一腳,門框被踢得輕輕發顫。鐵大兵心驚,這個男青年動手壓根不帶停的,連續動了三下手,妥妥是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