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趙恒沒有想到寇準,而是想到了呂蒙正。
宋九說了一句頗有含味的話:“作為人君,必須要有包羅天下的胸襟,才能治好天下。”
昔日呂蒙正先是與趙元僖走到一起,后又替王繼恩說好話,讓趙恒產生了懷疑。
因為宋九這一句話,這才起用呂蒙正。
宋九順便推薦向敏中去西府,與王顯同為樞密使,實際無論是王顯或者是曹彬,都沒有擔任樞密使的能力,盡管他們是武將出身,但就是在他們手中,昔日宋九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種種軍事改革,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
最嚴重的就是參謀司,如今幾乎剩下一個空殼了,所以才出現了讓傅潛擔任主將的笑話。
又將王旦從西府調到東府。
東府仍然人才濟濟,無論李沆,呂蒙正,或者是王旦與王化基,都是第一流才臣,德操更沒有話說。可是西府,王顯、錢若水、周瑩、王繼英,不管德操如何吧,這幾人憑什么擔任西府宰執?特別那個周瑩。
向敏中進入西府,很好地彌補了西府宰執能力不足的問題。
其次便是治河。
軍事宋九雖參與了,但主要還是西府的職責范圍,治河才是東府的本職事務。
當年治河有良臣王明,現在朝中還有一個人,王欽若,不過因為史書對他評價太過惡劣了,弄得宋九也不大敢保舉,索性問趙恒。
趙恒問:“畢士安如何?”
趙恒上臺后,大肆任用了他幾個老師,分別進入兩府。
這幾個老師盡管可能都是長者,然而缺少了磨勘。皆不能勝任,好在趙恒清醒地看到了,于是先后以本官罷相。
宋九回想,好象只想起畢士安曾經擔任過監察御史。因此他心中有些懷疑。
不過趙恒一門心思想載培他的老師。宋九無法拒絕。好在當初王明治河時。留下大量的資料可供參考。
因此讓畢士安帶著這些資料下去進一步察看。
到了冬閑時,三司撥出一千多萬緡款項。用于治河。
第二年又撥出幾百萬緡款項用于植樹。
不知道能不能想效果,不過南河套有了植樹的先天條件,那就是這些年來隨著宋軍的開屯,放牧。興修了無數引水渠,一旦樹木成林,也利于當地百姓進一步定牧定居,只有定下來,才能有效管理。
還有河北,從西山起,一直到雄州。同樣開始密植許多樹苗。
可以想像,一旦七八年過后,這些樹苗成長起來,將會成為一道最堅固的城墻。
實際這中間大有用心。一是對遼國造成一種宋朝不思進取的懦弱假像,二是告訴蕭燕燕,想要大肆進攻宋朝,乘早吧…
其實歸結到一起,便是六個字,治河,惠民與強軍。
然而自始至終宋九沒有過問巴蜀的平叛。
王均的喜相逢,讓宋朝官兵們惡心了。不過軍中有一個很有意思的人,秦翰。他苦思冥想之下,終于讓工匠發明了一個事物,一種射筒,原理有些類似于后來小孩子們玩耍時的水槍,不過密封性更高,也更大更復雜,里面注入石油,不過現在叫猛火油,乃是一些優質油田自己噴射出來的瀝青狀石油,經過簡單的提煉產物,至于鉆井那玩樣,太遙遠了。
然后兵士站在“雁翅勢敵棚覆洞車”上,對著“喜相逢”發射,隨后用火箭射擊,一下子王均的喜相逢便燃燒起來。
沒有了喜相逢,王均開始奪氣了。
宋軍高中低三路發起進攻,地面下挖地道,不可能城中所有壕溝里的叛兵都盡心盡職的聽著地表的動靜,況且大半是王均強行征來的兵士。有的在地道下布置火藥炸城墻,有的作為死士,潛入城中,焚燒叛軍守城器械。地面上“雁翅勢敵棚覆洞車”與“洞屋”同時向城墻邊接近。王均不可能做到在益州所有城墻外都挖了塌陷地道。況且他們在挖,宋軍也在挖。
空中又升起了幾十個熱氣球,居高臨下發射箭支。
這才付出巨大犧牲,攻入益州城。
但王均仍退入天長觀,于文翁坊前設立了一道嚴密防線,高繼勛主動向轉運使馬亮要來大量猛火油與稭稈油,帶著手下拿著火把攻到文翁坊下,一把火將文翁坊盡數燒光。楊懷忠乘機挺進到天長觀前寨,再用火燒光了前寨。王均看到敗局已定,乘著夜色突圍。
這時候都拖到了九月份。
然而雷有終又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
他派楊懷忠與石普帶著朝廷騎兵與川騎前去追趕王均,他自己兒在城中大肆抓捕受到王均偽官職的人,不問是否強迫擔任的,將幾百人活活放在柴堆上燒死。
還好李繼昌勒令部下,不得憂民,又將城中的婦女童幼置于空寺中,派兵守衛,事平后再遣還回家。
否則在雷有終帶領下,又一樁冤酷的慘案發生了。
王均一邊跑一邊繼續發著瘋。
勒索軍民斷橋塞路,為了逃命倒也能理解,然而接下來說明了此人的歇斯底里,他一邊跑一邊不顧老百姓的死活,將所有倉庫燒之一空。但逃到富順監,被石楊二人追上。王均再次放了一把火,然后逃向楊家市,準備渡江逃奔戎瀘蠻境。楊懷忠與石普二人及時趕到,將王均捉住,當場斬殺。
用了十個月時間,這場叛亂才被平定。
而且雷有終治軍無方,更加給四川百姓帶來了創傷。要知道這次叛亂與四川百姓毛關系也沒有,全是宋朝軍隊里出現了問題。
這逼得宋九提議,第二年繼續減免受害十幾個州縣一年稅務,這倒也罷了,關健昔日富裕的益州城,幾乎燒掉了一半。
所以趙恒說了一句:“雷有終頃居三司,自謂公干廉潔;昨兩川盜起,因命剪除,頗聞有終乘其擾攘,貪黜財貨。如是,則王澤安得下流,遠俗何由丕變!言行相戾,乃如是邪?”
實際雷有終為了激勵將士,都將自己家產變賣了用做賞賜。
但怎么辦呢?
難道說平叛的將士都該殺嗎?
因此用了一個輕微的貪財罪名,將雷有終貶官。
實際宋九都不知道如何處理雷有終了,說他貪吧,他真沒有裝一文錢進腰包,這與王全彬、王繼恩有著本質的不同,說他不貪吧,因治下不嚴,發生了那么多事,否則這場叛亂早就平定了,成都也不會有這樣嚴重的劫難。
這也創下一個記錄,所有進入巴蜀平叛的主帥,從王全彬到王繼恩再到雷有終,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的。以至馬知節轉任后,趙恒對其他人不放心,又將張詠調到成都,張詠兩任成都幾乎長達近八年時間,創造了宋朝地方官任期的一個歷史。
而且還逼得不喜嚴法的趙恒接受了宋九提議,下了一份詔書:
在宋境以內,凡是踐踏百姓莊稼者,無論什么理由,必須雙倍賠償。
凡是官兵擾民者,或者侵占百姓財物者,不問什么理由,輕者軍杖五十,重者斬首示眾。
凡是凌侮良家婦女者,一律格殺勿論。
僅是第二年,因為這道詔書,就斬殺了四十九名官兵,包括兩位副都巡檢使,十五名武將被罷職流放。
但經此狠手,軍紀得到了加強,若是…巴蜀再叛亂的話,相信不會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總的來說,宋九進入中書后,主要動的還是軍事上的,內治上僅是補充,主體還是沿從著趙恒的咸平之治。
不要小看了這些古人,如史上李沆這一年看到國家到處在著火,知道靈州保不住了,建議下詔讓裴濟帶著官兵,并且將歸順宋朝的百姓遷移到陜西內地,趙恒未聽,后來果然淪陷,裴濟孤軍奮戰不敵,英勇犧牲,這是與李繼隆配合,兩敗耶律休歌的名將…
張齊賢看到遼國不停地發起試探性進攻,提前建議,請募江、淮、荊湖丁壯八萬以益戍兵,廣邊備。趙恒說,此不唯動搖人心,抑又使南方之人遠戍西鄙,亦非便也。結果蕭燕燕大軍南下,四面告急,若是那時候朝廷提前增加了八萬禁兵,是否會讓蕭燕燕有去無回?
結果后來兩面受困,不得不將禁兵數量增加到六十多萬,形成更嚴重的冗兵。
但這不是宋九的弱項,他從不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繼續象以前在中書那樣,聽從各方意見,甚至與地方官員交流。
這種小心立竿見影,很快整個國家再次進入迅速發展狀態。
因此趙恒在新火祭上說了一句:“朕用卿晚矣。”
宋九答道:“陛下,非也,國家迅速始安,首功乃是陛下,次之乃是陳恕,沒有陳恕在三司的小心經營,就沒有充足財帛,臣只有散財之功罷了。”
陳恕苦笑,經過宋九的折騰,去年三司不但沒有盈余,反而倒貼出去兩千多萬緡錢出去。
趙恒也只是笑笑,然后看著北方…
若是宋九猜測正確,未來兩個最強大的國家將會發生一次最強的碰撞。并且遼國那時候恐怕也達到了巔峰,宋朝可能也會是一個巔峰。因此那次碰撞將是兩個巔峰超級國家的劇烈碰撞,可能會山搖地動,江河翻騰,日月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