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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想不通

  下午,兩個媒婆回來,李婆說道:“九郎,田夫人意同了,但她說家中就這一個女兒,必須慎重,要寫一封信去潭州問潘美將軍。”

  “辛苦兩個婆婆了,”宋九很客氣地說道。

  將兩個媒婆送走,她們的話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越是象她們這樣高級的媒婆,越會說話。但真要是田夫人意同,兩人是騎著毛驢去的,比走路快,不會到現在才回來,大約她們在潘家還不知磨破了多少嘴皮子。然而田夫人也肯定沒有十分的拒絕。

  實際兩個媒婆未去潘家前,就打聽好了,這門親事比較轟動,前后來歷容易打聽,與玉蘋無關,至少看上去玉蘋十分賢慧,主動替宋九張羅,宋九也沒有娶她,甚至還沒有納,她們眼光毒辣,隱隱看出玉蘋似乎是處子之身。

  那個故事流傳得廣,影響卻不會很大,于是她們比較兩家的家世,論門第,宋家差得太遠,但要看前程。她們用宋九打交道的衙內做比較,不說官,就說爵,除極個別老子太兇悍了,才得候爵,真正伯爵也沒有幾個,大多數人只是子爵男爵甚至連一個爵都沒有。官職不算太高,八品太常博士,但有一個七品宣德郎與四轉驍騎尉。這些綜合到一起,在宋九契股一百多個衙內當中,他最少能排進前三十位,甚至二十位。

  加上潘家幾郎與宋九關系不錯,這門親事有望能成,因此才收下玉蘋的重金。

  到了她們這地步。非是替西門慶與潘金蓮搓合的王婆,她們也要臉面的。成了后小兩口過得開不開心與她們無關。但接了活,必須要成。一次不成。二次不成,以后誰還出重金找她們做媒?

  也就是品牌媒婆,要講究“質量與信譽”。

  兩個媒婆在路上嘀咕著,玉蘋在屋子里說道:“九郎,潘家是豪門,不會一次求親就能求成功的,沒拒絕就是好兆頭。”

  “當初我向張家提親,張家也沒有拒絕。”

  “那不同,奴家不怕田夫人問潘將軍。潘將軍對你印象不錯,你也算幫助過他,況且陛下還說了,寫信給潘將軍,說你是他的人。奴家就怕田夫人這是婉轉相拒,媒婆子收了錢,就是聽出來了,她們的一慣習性,報喜不報憂…”

  “改天再問問潘家兩郎。”

  玉蘋莞顏一笑。這門親事未必象宋九求張家那么悲觀,首先潘家內部就有“內jiān”。

  朱三幾人圍過來問。

  好奇啊。

  宋九這兩年多來是一部草根長成史,開始向土豪脫變,能勉強算是土豪。但不能算權貴。若是將潘家小娘子娶回來,土豪地位差不多穩定了,能不能變成權貴。要看以后宋九的發展。

  宋九揮了揮手說:“潘家還沒有同意,說要考慮考慮。”

  朱三舉起拳頭。說道:“要努力啊。”

  宋九一笑,騎馬去了琉璃作坊。這一回是真正的作坊。酒作坊在建設了,琉璃作坊也在建設,但沒有酒作坊規模龐大,占地面積只有二十幾畝,但余下的土地除了工人宿舍外,還有很多用場,只是現在宋九未說。

  與十幾個琉璃工匠商議了一會,宋九寫出一個招工告示。一共招收四十名工人,暫時不能投產,但必須隨著工匠們一道試驗,練一個月手。一個月后琉璃作坊投產了,他們也就成熟練工人了。以后再看情況,是否擴大工人數量,但最少有五十多名熟手,有他們在,就不會出漏子。特別是那兩種酸的cāo作與生產,要求更嚴格。

  月薪三貫,節假ri休息,另外每月四天假期,若家中有事,可以相互換假。每天工作時間四個時辰,特殊需要,加班一個時辰加五十文錢,節假ri加班一個時辰一百文錢。要求必須視力好,同時對作坊內部生產技術嚴格保密。

  前面告示貼出來,后面無數人擠了過去,一起要求進作坊。主要物價還是低,再過二十年,這個條件僅是普通的條件,若再過五十年,那這個待遇只能算是下等條件。然而現在這個條件很吸引人。

  這是得罪人的活,宋九直接交給了十幾個琉璃工匠甄別,它僅是一個開始。

  后面用工會很多,酒作坊會用許多工人,河洲上用的工人會更多。不然碼頭拆了,兩河百姓怎么辦?

  大戲就要上演了,大家還不知不覺…

  但宋九壓力仍不小,正店與客棧內部裝飾有各個管事,皆是衙內挖來的,能讓他們挖來的人,一個個不差。可是還有一些東西要研究,不過宋九稍稍輕松一點,還抽出空,去了兩回城外那個沙地三四回,指導郭四種寒瓜,趙匡將種子求來,占城稻交給湖南與江淮百姓種,寒瓜種在開封附近的郊區,宋九說沙地,于是讓農民種在沙地上。

  對這個寒瓜大家都不懂,于是四散開來,宋九又找到三四塊寒瓜地,不過現在指導已經遲了,只能教他們一些打茬與人工授粉,還有小瓜帽子,挖畦排水,補肥。

  然后讓人將那二十畝地翻耕出來,大太陽暴曬,將泥土曬酥,同時去除一些蟲害。總之,現在的種植業,缺少化肥,缺少農藥,讓他十分地不習慣。

  一群衙內還是與往常一樣,沒事往河洲跑。

  郭允恭看著河北,艷羨地說道:“趙大郎他們狠賺了一把。”

  夏收漸漸上來,碼頭上船只多了,不過起重吊機數量多,速度快,直到現在,僅動用了其中一半,也沒有出現過搶工現象。但對此沒有異議,那一朝一代開國時都因為戰爭因素,人口削減,后來人口會漸漸增加。若現在出現飽和。未來這個碼頭就是大問題了。

  然而開始有精明的商人看到了商機,以前迫于各種土碼頭的情況。貨卸下來,必須運走。這中間會發生一些剝削情況,但現在有了倉庫,可以先放在倉庫里,待價而沽。一些朝廷必須急卸的貨物,同樣也可以放在倉庫里。倉庫在使用,使用比例不大。可這些現象帶來了越來越多的人氣。

  有的小商小販機靈,于是在碼頭八個大門口處擺著小吃攤子,宋九讓胡老大指揮著人,一個攤子收五文錢。但這不是稅,一是派人維持秩序治安,二是打掃衛生。

  然而有的商人嫌檔次低,順便逛一逛,逛到河北,趙承宗他們開辦的幾個店鋪生意越來越火紅。

  河洲上諸衙內砸了許多錢下去,未看到收益,趙承宗他們開始大賺特賺。

  看得諸衙內們一個個眼紅。

  韓慶雄說道:“郭二郎,錯也。你們看這里是什么所在?”

  現在擺小攤子的地方就是未來普通商鋪所在,包括普通客棧,宋九那個客棧不能算,同樣是奢侈品。還有各種小酒肆,小商鋪,以及瓦子。若它出現了,這些船上的伙計們不會跑到河北去吃東西的。

  這個想法是錯誤的。河洲一旦開動起來,不僅是河北。甚至河南都有無限生機。

  但要看什么人去主持,趙承宗他父親是趙普,這是權,這是貴,這是富,三樣全部占全,做起事會十分方便。可有幾件事得處理好,在宋九前世有人仇富,宋九普通老百姓也仇富。前世一些富人做了善事,這一世也有許多富人做善事,例如災害來臨,一些大戶們拿糧拿錢拿衣服出來主動救濟災民,或者出資興辦教育。這讓宋九感到前世政治課白上了,因為這是正統的封建年代,除了少數現象,例如皇權外,基本都差不多。是落后,這是生產力與生產技術造成的結果。以現在的技術,一畝水稻能收一千公斤嗎?試驗室也不行!

  首先就是拆遷,宋九做得仁義,百姓也比較質樸,遷拆了許多,未出現什么怨言,包括酒作坊的購地,宋九也再三叮囑過。要么各衙內挖人的手段,那里面故事太多了,可來了后,宋九善待之,也就不會發生后遺癥。

  趙承宗一畝地二十緡錢都嫌貴,更不要說河北有一些村莊房屋店鋪,以及一些小作坊,少量墳墓。這個做不好,就會惹亂子。

  前世拆遷時大多數是城管哥哥做得不好,狡辨都不行,但少數情況也是釘子戶的責任,為什么產生釘子戶,主要是貪,釘子戶貪心,商人更貪心,釘子戶想多要一點,商人想少給一點,兩者必然沖突。

  這時代也會有,而且這不是朝廷辦事情,是私人的純謀利性質。開封府尹趙匡義與趙普隱隱不和了,漸漸公開,百姓遲早也會得知。而這些地恰恰在開封府管轄之內。

  經營理論不同,都想以小博大,以勢壓人,就象趙普的木材生意一樣,這也會產生許多后遺癥。但河洲這邊不同,它各種項目出現,會為國家帶來許多好處,會交大量的稅務,也許言臣們看它不大習慣,但看到這些好處與稅務上,甚至趙匡若同意金鋪,直接將朝廷捆綁起來,言臣就是羅嗦,也不會嚴重。趙承宗那邊行嗎?甚至不要指望開封縣收一文錢稅!

  朝堂中不要命的言臣同樣也有。

  一旦事情鬧大了,有趙普也不行,等著彈劾。

  經營項目不同,宋九做的是奢侈品,是技術活,因此能占主導,趙承宗他們做的是普遍生意,就是趙承宗也未必能占據主導作用。宋九有足夠的利潤善待工人,比如這次琉璃工人的待遇。趙承宗他們很難做到。

  以后事兒會越來越多,如果反差太大,一河之隔,一是天堂,一是地獄,又是在天子腳底下,非是在秦州,引起眾怒,最后都能將趙普卷進去。

  但不能怪宋九,至少不論那一個人都會認為宋九是好心,甚至有人認為宋九是在媚趙普,趙承宗未處理好,或者心太貪,怨誰?

  問題也容易解決,心不要太黑,交一點稅,對工人不要太苛刻,若眼光放長遠一點,自掏腰包,請宋九指導,于碼頭西側那個狹隘處再建一飛橋,兩橋相連,不僅是美觀,也會將河北與河洲緊張捆綁在一起,那么生意會更好。

  然而趙普連國家的財產都敢大量大量的往腰里裝,況且是河北!

  眼下未發作,也沒有人看出來,就是發作了,也沒有人會看出來,這是一千多年的代溝!

  韓慶雄的話說了,諸衙內還是沒有多大心情,宋九害怕趙普,指導了趙承宗在河北碼頭,趙承宗真在河北建碼頭了,到時候有這個商業區,還是搶不走河北生意。

  也許以后大家一起賺錢,但是人家出了多少本錢,自己出了多少本錢?

  錢砸下去了,想要也要不回來,一起悶悶不樂地去看正店與游樂場種種建設。

  這時,郭大騎馬迅速在向東水門趕。

  到了宋家,郭大翻身下馬,將馬栓在馬棚里。宋九正在教課,打了一個手勢,讓他稍等一會。下課后將郭大拉到后面,問:“查得怎么樣了?”

  “九郎,確實有一個京城人氏,穿著似乎是貴人家,但不算是大貴,僅是普通的羅鍛布料衣服,三十幾歲,長相魁梧,給了畢家一千匹絹,所以畢家讓他收買,敢來京城打官司誣蔑青衣。”

  這是一個線索,但沒有多大作用,就算將畢家的人捉來,除非嚴刑逼供,不然他們不招任何人也拿他們沒辦法。甚至招了,他們不知道此人來歷,對宋九還是沒有多大意義。

  “一千匹絹哪,”宋九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再帶一點錢走,在和州尋一艘小船,將當地的一些特產借著販運借口買來,運到京城。”

  “九郎,這個我們不善長啊。”

  “賺錢虧本不要緊,這是借口,然后再將見過此人畢家下人想辦法雇傭過來,不要多,有兩人足夠,但這兩人要對此人相貌記憶深刻,看到他能一眼認出他。也不能打草驚蛇,讓畢家知道。”

  “這個行,畢家本身就有生意,可我不明白,就是將他們帶到京城,京城那么多人,如何去找?”

  “這個不難,”宋九寫下一串名字,包括石漢卿,甚至史珪、張昭允以及那個大師張龍兒,名單不多,只有七八人。那是宋九才西下時發生的事,那時宋九能有什么仇人?

  其實宋九還是想不通,就是石漢卿有動機,但值得出一千匹絹陷害青衣嗎?

  這不是十緡錢一百緡錢,一千匹絹就是在王全斌手中,也非是一個小數字,甚能贖回來京城最紅的清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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