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前坐著沈白,正握著丁婕的手,神情憔悴,好像老了幾歲,孫明月一身警服,靜靜坐在沈白身邊,秀美的臉龐緊繃著,嚴肅莊重。
看到方寒進來,孫明月忙起來,沈白抬頭看看他,拍拍蒙著被子的丁婕:“方寒來啦!”
丁婕掀開被,露出憔悴的臉,紅著眼睛道:“方寒,你能幫我嗎?”
方寒道:“大嫂別擔心,會找到的!”
孫明月道:“沈夫人,只要方寒回來就好辦了,他最擅長追捕,這幫家伙逃不出方寒手掌心!”
“方寒,求求你,把志浩找回來!”丁婕拉住方寒的手:“沒他我也活不下去了!”
方寒道:“嗯,交給我吧。”
他扭頭望向孫明月:“到底怎么回事?”
“全市警隊都出動了,排查嫌疑人,目前估計他們沒逃出海天,這幫家伙是慣犯,手段很熟練,分工明確。”孫明月道:“憑目前的手段很難找到他們,只能出動你了。”
“沒逃出海天?”方寒皺眉。
孫明月道:“預計是凌晨三點左右盜走了嬰兒,應該有窩點,先藏在窩點一陣再離開。”
方寒搖搖頭:“他不在海天!”
“離開海天了?!”孫明月皺眉,怪不得一無所獲,動員了所有的出租車司機,還有全部警員,一輛車一輛車的排查。
方寒點頭。
嬰兒身上有他的能量,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毫無難度,關鍵是嬰兒的安全。要在他們能傷害嬰兒前搶回來。
“唉…”方寒搖頭:“幸好離開了!”
如果沒離開海天,他們看警察大規模出動,一定猜得到這是高官的兒子,為了脫身很可能把嬰兒害了,斷了后患。
想到這里他橫一眼孫明月。孫明月與他默契十足,看懂他的眼神,無奈的道:“這案子不是我負責,是局長直接下的命令。”
“這也太外行了!”方寒道:“孟局長是老刑偵了啊!”
孫明月道:“孟局長高升了,現在的局長是鄭文凱,空降下來的。”
“他這么胡鬧就沒人干涉?”方寒問。
孫明月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誰也不敢違了他的意。”
方寒搖搖頭嘆口氣,現在的官場就是這樣,政治決定一切,立場決定一切,而不是做事。
沈白聽出不妥。忙道:“方寒,他們不該這么查?”
方寒道:“這次運氣挺好,他們已經跑出海天。”
“要是運氣不好呢?”沈白皺眉問。
他這兩天心交力瘁,思維遠沒有平時的周密與細致,全被負面思緒所充滿,擔憂焦慮痛恨,沒顧得想太多,覺得他們是專業的。交給他們沒問題。
方寒道:“大哥你想想,要是這些人看到如此大張棋鼓,他們會不會害怕。要怎么做才能脫身?”
“殺了孩子?!”沈白臉色陰沉下來,他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
方寒道:“這是逼著他們殺孩子,我不信做這種事的還有良心,早被狗吃干凈了!”
“那怎么辦?”丁婕臉色蒼白,惶急的看著方寒。
方寒道:“還好人已經跑了,孩子暫時是安全的。我會找到他們,抱回孩子。我保證。”
“一切都靠你了,方寒!”沈白緩緩道。
孫明月道:“現在行動?”
她沒告訴沈白方寒的身份。即使他們是一家人,她一直奉行保密守則,沒為了安沈白丁婕夫婦的心而泄密。
“大哥大嫂,你們一起去,找到孩子,你們要認一認到底是不是志浩。”方寒道。
“沒問題!”沈白道,丁婕也用力點頭,她看到一絲希望,如溺水者抓到一根木頭。
沈曉欣道:“我一起吧。”
方寒道:“娜娜呢?”
“她去公安局那邊。”沈曉欣道。
方寒道:“你在這邊,萬一有什么事電話聯系。”
“…好吧。”沈曉欣點點頭,拍拍丁婕的手:“方寒是fbi的首席顧問,刑偵是一絕,放心吧大嫂,會找到志浩的!”
“嗯!”丁婕用力點頭。
她掀開被下床,對虛弱的感覺視而不見,匆匆穿上鞋:“咱們快走吧,早早追上這幫該死的家伙!”
她覺得偷嬰兒的應該千刀萬剮,不僅僅是傷害自己,是傷害一個家,摧毀一個人生。
孫明月忽然接到一個電話,說了兩句回來,皺眉道:“局長想過來慰問一下區長。”
沈白冷笑:“不敢當!”
他已經恨上了這個新官上任的局長,差點兒害了自己兒子,就為了燒三把火就枉顧自己兒子的命,他身為警察局長難道不知道這么做的風險?那也太小瞧這個局長了!
孫明月看看方寒。
方寒道:“就說出去找兒子了,曉頎你能應付嗎?”
沈曉欣擺擺玉手:“沒問題,交給我,你們趕緊走,別磨蹭。”
方寒開著孫明月的陸虎,風馳電掣跑了兩個小時,來到一個小山莊,幸虧是陸虎底盤高,才搖搖晃晃艱難的前進。
隔著海天市約摸三百公里,這里與海天卻天壤之別,村里的房子十座有六座是泥墻泥房子,大瓦房的占不到一半。
方寒載著他們徑直來到一個大瓦房前,通過大門往里看。
這座房子估計是村里最氣派的,干凈的水泥院子,紅瓦房,鋁合金窗戶,窗明幾凈,三間主房連在一起,兩側各有一個廂房。
東南角有一窩雞正發出喔喔的叫,干凈的院子里很安靜。
“這是哪兒?”丁婕道。
方寒道:“志浩就在這兒,明月,我先進去探探路。你先別進去,別驚著他們!”
“明白。”孫明月做一個ok手勢,她后退兩步來到門旁,不讓屋里的人看到自己,警服還是很扎眼的。
方寒道:“大哥大嫂你們等等。我先進去。”
“小心點。”沈白道。
方寒點點頭敲敲門環進了院子,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走出來,氣質精悍,一看就知道不是好路數。
方寒道:“大哥你好,我打聽一下路。”
“你要去哪兒?”男子打量著方寒,神情很疏離警惕。
方寒道:“南王村。在這一片嗎?”
他從導航儀上知道這是小虎村,旁邊不遠就是南王村,笑道:“我還想喝口水,沒想到這么遠。”
“你從哪里來?”男子來到近前:“做什么的?”
方寒道:“找個老朋友,多年沒聯系了。想過來看看,沒想到南王村這么難找,又累又渴,受這個罪啊!”
他說著輕輕一拍男子,男子一下停住,然后被方寒扶著往里走,正屋臥室炕上有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正抱著一個嬰兒晃悠,嬰兒正睡覺。
沒等女子開口。方寒一步跨到炕前,輕輕拍一下她,輕巧的接住嬰兒。他沒被驚動,只是叭嗒叭嗒嘴又睡回去。
方寒拍一下男子,男子動了動,喝道:“你是誰?你要干什么?!”
“你這孩子不是自己的吧?”方寒道,輕輕搖動,他動作雖然輕柔。嬰兒卻醒過來,“哇”一聲哭起來。
女子不能動。眼珠亂轉,露出焦急神情直直看著嬰兒。
方寒揚聲道:“進來吧!”
孫明月他們進屋。看到方寒懷里的嬰兒,丁婕忙撲過來,大喜:“志浩!志浩!我的志浩!”
方寒道:“大嫂,能斷定是志浩嗎?”
“他大腿和屁股上都有胎記!”丁婕把孩子接過來,小心翼翼,翻了翻衣服露出兩塊胎記。
方寒能斷定他就是志浩,體內的氣息騙不了人,而且每個人甚至嬰兒都有獨特的味道,方寒五官敏銳非常,能聞得到。
但這套說辭不能跟警察說,不算證據,只有常人能看到的標志才算證據,能直接拿走志浩。
最終要抽血化驗來判定是他們的孩子,這些都是程序,對丁婕而言一切都不在乎,眼里只有志浩。
丁婕不理會眾人眼光,直接拿出左乳塞到志浩嘴里,哇哇叫的嬰兒一下消停,津津有味的吃奶。
丁婕這才有功夫抬頭看,瞪著房子的男女主人:“是他們偷了我的志浩?!”
方寒搖頭道:“我看未必,…明月,剩下的都交給你們了。”
孫明月道:“我打電話招人過來,他們不是盜嬰的,是買嬰的?”
方寒道:“我猜是這樣,你們可以審一審。”
“那盜嬰團伙呢?”孫明月蹙眉道:“要抓住他們,要不然會有多少家庭被摧毀?!”
方寒道:“等你們同事來了,把大哥他們捎回去,我們去找盜嬰團伙!”
“能找到吧?”孫明月道。
方寒伸出手,把嬰兒手脖子上的銀鐲子拿下來:“這應該屬于他們的!”
“還會留下銀鐲子?”孫明月蹙眉。
方寒看一眼房子主人夫婦,搖頭道:“這又是一大筆錢,算是敲詐,你們花了多少錢?”
夫婦二人閉嘴不說話,只恨恨瞪著方寒。
方寒道:“別以為只有盜嬰犯罪,買嬰也犯罪,你們要是老實交待,可以從輕處罰,要不然就等著坐監獄吧!”
“三萬!”男子哼道。
方寒問:“嬰兒呢?”
“也是三萬。”男子道。
方寒點點頭:“你們沒孩子完全可以去領養一個,為什么要買孩子!?”
“我們不符合領養條件!”男子憤怒的哼道。
方寒看看他又看看女子,搖搖頭,國家政策真沒法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只想自己,沒想到失去嬰兒的父母會何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