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強,你要清楚自己在跟誰談話。”林強的聲音漸漸發狠,“張守任,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羅莎、錢才那些人一個個被我一手碾碎,你覺得我為什么有心情坐下和你談話?”
“為…為什么…”
“因為我感覺咱們一樣。”林強昧著良心,說出了連自己都作嘔的話,并且擺出了極其煽情的表情,“咱們都是從一無所有開始奮斗,用盡一切努力,只為了自己的生活,為了自己的家庭,為了自己的尊嚴,這一切有錯么?有錯么?”
“沒…沒錯!”李國強瞬間被感染,“我沒有錯…”
“看到這樣一個你,就好像看到了我自己…我怎能忍心就此摧毀努力奮斗的成果?”林強哀嘆道,“邢禮的滅亡只是時間問題了,這種時候,是認清形勢保護好自己;還是被那些大人物當成消費品隨手遺棄,你自己選擇吧。”
“…我…”李國強看著不遠處的警車,內心掙扎起來。
林強煽風點火道:“現在警方、檢察院、紀委已經展開多方調查了,薊京高速集團的人也招供出了不少事情…李國強,我欣賞你、理解你,現在才給你這個機會,否則的話,完全可以帶走逼問,效果一樣。”
另一邊的警車中,胡笑戴著墨鏡探出腦袋,沖這邊擺了擺手。
“那…你能不能別說是我說的…”李國強終是下定決心,顫顫說道。
“當然。”林強立刻回話,“我說過了,我會保護你,就像保護我自己一樣。”
“你…沒錄音吧?”李國強滿頭大汗地回頭道。
林強攤開雙臂:“絕對沒有。”
李國強這才壓低聲音,用細若游絲地聲音說道:“平常…有什么行長不方便做…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會讓我找人…那些都是我的老戰友或者老鄉,我只負責介紹過來,讓他們跟錢秘書談,之后無論是我還是戰友都不會提這些事,僅此而已…”
“我要那些人的聯系方式。”
“…這個…會牽扯到我么?”
“不會,我會說是錢秘書一手操辦的,你只是介紹大家認識,并沒有參與任何事。”林強鎮然道,“放心,我會保護你所有的奮斗成果的。錯的是那些上面的大人物,不是我們。”
“…”李國強一咬牙,掏出手機,一個個念了起來。
林強也連忙一一記錄。
大約幾分鐘后,七八個名字已經通通報了出來,李國強也是松了口氣,靠在駕駛座上。
“總算…說出來了啊…”他擦了擦額頭道,“總這么憋著…也挺難受的。”
“嗯,多謝你了,我走了。”林強起身下車。
“等等…我的手銬!”李國強連忙說道。
“一按就開,玩具,送你當禮物了。”林強回身一笑,關上車門。
“啊?!什么意思?”李國強一低頭,果然找到了一個按鈕,輕輕一按,果然,手銬“嘎嘣”彈開。
林強下車后,竄上胡笑的警車,一溜煙就此離去。
李國強這才發現被耍,一巴掌按在自己頭上懊悔不已,憤怒地將手銬扔出老遠。
最讓他最鬧心的,是無處伸冤,自己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話,無法收回,為了避免敗露,更無法通過其他渠道舉報林強,徹底的啞巴吃黃連了。
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沒有退路了,只得心下祈禱林強對自己網開一面,不要將自己卷入大人物的爭權奪利之中。
車子上,林強手握李國強招出的名單笑道:“多謝笑姐啦,12頓飯!”
“13頓了吧?”胡笑松了口氣道,“幸虧那家伙傻,那件事是龍源局管的,就算牽扯到李國強,也不過是來問問情況罷了,現階段根本沒有逮捕的權力。”
“對了,張守任怎么樣了?”林強問道。
“還那樣子,雖然私下里跟你吐出了李國強,但對警方沒有任何交代。”
“別逼得太緊了。”林強沉了口氣,“我在那個房間中已經給他演示了如何獄中自殺了。”
“你那招太過分了…”胡笑無奈搖了搖頭,“用破被單破毛巾就能自殺…我們還怎么審犯人啊!”
“呵呵,張守任是個連和我真刀真槍對峙勇氣都沒有的人,他是不敢自殺的。”林強擺手笑道,“他,不過是只狗腿,李國強也不過是個奴才,真正手握重要線索的是錢渤。”
“喂,喂。”胡笑提醒道,“這是我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吧?”
林強并未回答,而是自顧自嘟囔道:“為了證明凌晨清白,就要證明邢禮栽贓,而為了證明邢禮栽贓,就要證明邢禮犯罪,一環套一環…要逼他們,繼續逼他們…”
“哎…”胡笑無奈嘆了口氣,“走火入魔了。有件事我可跟你說清楚了,就算你查出來了不少東西,這件事也不一定真的會立上臺面。”
“我自然知道。”林強靠在椅背上笑道,“每年,每個月,每天,都有無數這樣的事情發生,然而最終暴露定罪的十中無一。”
“是啊…上面的事情,不是一兩句說得清的,也不是用‘理’可以解決的。”
“我明白,是‘人’啊。”林強嘆道,“誰上誰下,誰罪誰功,全在人為。”
“所以啊,林強。”胡笑勸道,“充其量,你我也不過是小人物而已,即便占極了道理,到最后依然可能被上面的大人物只手化解。”
“大人物也是有弱點的。”林強轉頭笑道,“他們畏首畏尾,因為得到的太多,才怕失去。而我,根本就沒什么可失去的了。就像有毒的大黃蜂一樣,即便人類可以輕松地殺死它,但還是怕它,人們會為它讓路,不與之爭鋒。”
“大黃蜂么?咦…好惡心,你把自己比成這種東西。”
“呵呵。”林強望著窗外笑道,“換做你,是愿意做蜂房中勤勤懇懇為人類采蜜的小蜜蜂,還是依靠掠奪生存,橫行無忌的大黃蜂呢?”
“我啊…要當也要當蜂后!”
“那更可怕…終其一生都在交配和產卵…我也不知道是爽還是疼…”
“你…你能不這么惡心么!”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