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池水
五條修和一枝隆沒有想到，這個法醫承諾在一個小時以后給出答案，卻真的履行了。
目光瞥過那具二階堂的尸體，他們真的看不出來，有什么能夠指認兇手的證據內心中越是懷疑，越是好奇緒方接下來的推斷。
“緒方先生的大名，我有在報紙上看過。作為rì首屈一指的法醫，我真的很想見識一下，法醫和偵探的破案方式有什么不同。”六田將司老練的站在龐處，開口說道。
緒方點了點頭，作為所有人視線中的焦點：“驗尸報告之前，我想告訴各位。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兩種死法，一個是溺水，一個是火燒。即便是你的肉被一片片割下來，也無法達到這兩種死亡方式的痛楚。”
所有人看向死去的二階堂優次，他的臉龐猙獰而又扭曲，似乎正如緒方所說，在臨死那一刻，飽受痛苦的折磨和煎熬。
“溺死者指液體堵塞呼吸道，引起的呼吸障礙而發生的窒息死亡，也稱淹死。”緒方走到尸體前面，指著裸露的上半身：“溺死分為全身性以及窒息性，一般我們在海水中打撈的尸體皮膚膨脹脫落，液體滲入皮膚，使表皮部膨脹、變白、起皺。但是我們大家也很清楚，附近沒有河流海洋，所以最有可能作為案發地點的，是尸體附近的噴水池。”
“尸體表面極為光滑，但是血管和筋脈卻凸起，保持著一定彈性。是因為血液中摻雜著大量呼吸道涌入的水，使得血管膨脹后保持著一個上限收縮度。之所以說溺水身亡的人會很痛苦，是因為你會感覺到，先是嘴巴和鼻子里面涌入液體。緊接著這些液體充斥你的肺部，心臟，血液整個人就像是氣球一樣，慢慢的腫脹，煎熬中等待內臟無法支撐這些大量液體的侵占，隨時都有一種爆裂開來的感覺。”
緒方走到尸體的頭部前面，蹲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
“一般溺水尸體的證據，通通指向死者在劇烈掙扎中。呼吸道、與口、鼻相通的蝶竇腔內和肺臟內有泡沫狀溺液、水草、泥沙、浮游生物及其他異物。而死者二階堂的口鼻中，我們看到，有大量白色的氣泡存在。”
緒方目光看向大家，問道：“你們知道噴水池為了防止噴涌出的水源造成池體中的水流不過多的形成泡沫所采取的措施叫什么嘛？”
所有人都搖頭，這些人大多數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少爺。當然不會清楚一個噴水池的修建系統。
包括毛利小五郎，也不甚清楚噴水池的學問。
緒方見到柯南若有所思，顯然這個小鬼應該知道，只是不方便開口而已。
“是硝化系統。以硝化菌為核心，用于消除水中硝酸鹽的生物凈水系統，在氮循環水質凈化中相當重要的功效。硝化后的水，比起正常的水源來說。會有一些粘稠，甚至說是咸味。”
聽緒方講到噴水池的清理系統，五條修終于忍不住開口質問道：“說這些東西，和二階堂的死。有任何直接的關聯么？”
一枝隆同樣點頭，六田將司雖然表示，也在懷疑緒方是在故意繞著圈子，所說的東西。沒有實質性的推動案情發展。
“聽我繼續說下去，你們會有所啟示。”緒方沒有受到他們的影響。不急不慢的語氣。
毛利小五郎替緒方捏了一把汗，因為溺水死尸的尸檢想要查出兇手是誰，絕對不是容易的。在他看來，緒方今天一口答應‘一個小時’便能夠給出詳細結果的舉動，是年輕氣盛 “回到我之前提到過的，死者的鼻息間，殘留著大量的泡沫，這是一種很正常的溺死者表現。因為在兇手按住二階堂，用力灌水的過程中，死者同樣會呼吸，而這些液體到達身體后形成反饋，導致液體回流，一呼一吸形成泡沫。”
緒方指向尸體的口鼻，目光湊近：“但是大家可以觀察到，這些泡沫的持續性很強，排液速度慢。每一個泡沫的形成，除了強度和彈性外，影響泡沫穩定性因素還有體相粘度和表面粘度。體相粘度和表面粘度大，泡沫穩定。”
“夠了，難道這就是你們法醫的推斷么？”一枝隆推動眼鏡，嘲諷的說道。
小蘭有些著急的看向緒方，因為他今天的推斷，真的和平時不一樣，講了很多和尸體無關的東西。
緒方沒有理會一枝隆，繼續說道：“不管是這些泡沫也好，噴水池的清理系統也罷，我想告訴大家的事情只有一個之所以死者鼻息間的泡沫殘留的時間會在我們的觀察下維持這么久，是因為池水中含有大量的硝酸鹽！”
“硝酸鹽？”聞言，一枝隆，五條修，六田將司，這些原還在懷疑緒方水準的外人，均是一怔。
“沒錯，所謂的硝化系統，就是在循環過濾狀態下，將氨氨先轉換為亞硝酸鹽，再轉換為硝酸鹽的過程。在我們找到尸體的時候，我在噴水池的壁壘上發現了硝化系統的過濾噴孔。所以我很肯定的告訴各位，死者二階堂優次的體內，含有池水經過處理之后特有的硝酸鹽”
緒方停頓一下，接著解釋道：“硝酸鹽是個相對陌生的名詞，它由金屬離子或銨根離子與硝酸根離子組成的鹽類。所以說，我們在設定一系列推斷之前，要有一個明確的認識，這個噴水池的水源和正常的水源不同，經過化驗可以得出硝酸鹽的大量占比。”
漸漸地，所有人發現，緒方所說的東西，充滿了吸引人的地方，不再是內心當中的抵觸情緒。
“即便是知道水里面含有你所說的硝酸鹽，又能夠代表什么呢？”六田將司沉吟著說道。他在問話時的態度明顯發生改變，因為令人信服就是事。
緒方說道：“溺水者會在入水的瞬間，產生下意識的抵抗，身體會劇烈的掙脫，拼盡全身力量做大幅度動作。所以我們看到這具尸體的尸體僵硬要比起正常的尸體，形成速度更快一些。而兇手在溺死死者的過程中，即便是照顧的再周全，也會由于死者的拼死掙扎和抵抗，使得身上噴濺到噴水池里面的池水。”
一瞬間，每個人的眼神變換，表情不盡相同。
毛利小五郎驚訝的看向緒方，難道說，自己低估了緒方的事法醫真的擁有超越偵探的判斷能力？
這個小子！不是年輕氣盛，也不是狂妄自大，而是十足把握下的自信心。
“我想大家都很聰明，兇手身上噴濺到的池水，即便是沾有雨水，也不可能完全沖刷掉，會檢驗出硝酸鹽成分。不過，在我借用大家的外套進行檢查之前，還有另外一樣，讓真相完全曝光的證據！”
越來越好奇，所有人覺得，自己就仿佛身臨其境的，感受那些報紙上所描述的推斷過程。
緒方看向毛利小五郎：“我在與大家分享這份驗尸報告之前，有對叔叔提過鎖定兇手身高的事情，還記得么？”
“嗯。”毛利小五郎點頭。
“兇手除了被證實身高低于死者的一米八公分以外，我還提到了死者的勃頸處，有一個明顯是手掌用力按壓造成的尸顯斑塊。”
“就是這里。”緒方用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翻過二階堂優次的尸體，讓他背對所有人，果然在尸身上捕捉了一個近乎淤紫的痕跡。
思維不能陷入模式化，要創新，要轉換思路，要在某個基礎上去二次創作。還有最難的學術問題你們看到的一句話，一個邏輯構架，是血花耗費了很多心思才呈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