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變化,同時發生,看似巧合,又有必然。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么?這樣看來,本座確實不能繼續在這里耽擱了,是時候一鼓作氣了!”血海深處,一股盤踞許久的龐大意志,在這一瞬間,便有了決定。
血獄大帝!
這位位格高絕,占據血獄頂峰的存在,沉寂于血海深處,已經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為的就是要煉化這其中的劫煞核心!
只是,這個過程毫無疑問是漫長無比的,那劫煞的特性與血獄大尊的本質有著明顯的沖突,哪怕都是傾向于混亂的,但依照本能而變化的劫煞,對于那些有著自我的意志來說,都是巨大威脅。
“沒有時間耽擱了,否則就會讓天庭五帝他們取得先機,萬一真的在林正陽得到了什么感悟,怕是要對血獄不利!”
此念一動,那意志順著滾滾血水,形成狂風巨浪朝著那劫煞核心的中央沖擊過去!
本來滲透在劫煞核心的一根根有如蛛絲一般的血絲得到了補充,立刻就膨脹開來,化作純粹的血色,朝著劫煞核心沖擊!
那核心立刻感受到了威脅,本能的掙扎和反抗,頓時就有那無盡的信息洶涌而出!
在這一刻,與本源無限接近的劫煞半身,帶著邱言的意志,在這洶涌的信息中找到了核心——
那無數畫面、景象一閃而過,每一個都是片段,短暫而模糊。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在這片刻,也無法從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但眼下這樣的片段卻無窮無盡,一個…十個…百個…萬個…千萬…億萬,越發龐大!
這么龐大數量的片段,匯聚而成的信息是何等雄渾?
便是那劫煞半身這時在接收到了部分后,也是猛然膨脹,若非這些信息并非是針對他的,頃刻間就會炸裂!
但同樣也被邱言找到了里面的關鍵。
“劫!”
在這一刻,無數信息擦心而過。并不停留在邱言的意識里面,但這種觀山而過并不是毫無結果,還是讓他在里面找到了最為關鍵的相同點!
同時,他從那無數片段中捕捉到了一股熟悉味道,在不久之前他就曾有過感觸。
“這些片段似乎是從星空各處傳來的,乃是無數生靈在面對劫數時候的表現,與之前三表法界中那人展現的墨家道果相似,莫非這劫煞本身是一種道果?不對,還有不同…”
這樣想著。整個本源已然震動起來,赫然是滾滾血色已經侵襲到了劫煞核心的外圍,那滾滾信息居然無法將之破碎!蓋因血色中,也涌動出無窮信息!
那是一個個不同的生命縮影。混亂而又有一種秩序在里面維持著生靈的運轉,將一個個形態、基礎、繁衍方式、認知傳統截然不同的族群在這一刻聚集起來,形成一個個片段、剪影,將那各種劫數的信息一一抵消。仿佛每個劫數都有人應劫一樣!
劫數…相應…劫數…相應…劫數…相應…
在這片刻之中,一個個信息片段都獲得了靈性,由虛轉實。在這血海深處形成真實,那血色有著血獄大帝的意志主持,自是占盡了上風,很快層層血色便將劫煞外圍的煞氣清除一空,將那核心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起來。
不過,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越是激起了本能中的危機感,那劫煞本源便要反抗,那無數片段一轉,漸漸變化,無數劫難慢慢融合,最終竟是好似混成一團,變成最開始的黑煞,但內里仿佛隱藏著無窮世界!
血光圍困,但只要沾染這些個黑煞,就會陷入里面,消失無蹤,仿佛去往了另外一個世界,再無半點聲息。
“老朋友,你我相處了無數年,莫非這最后時刻,你還不愿意與我合為一體?如今星空之中又有劫數與契機,你困于這血海深處,何時能讓世人真正知曉你的厲害?莫非真的甘心讓那因果蛛之流的專美于前?你現在不惜消耗本源,用這兩敗俱傷的法子,最終只能便宜他人啊!”
驀地,一道宏大意志從外傳來,直入那劫煞核心所在,話語中充斥著種種過往景象,赫然是一團血色伴隨著一團煞氣,從很久以前,便一直相伴的畫面。
“這若是不知道里面的根源,只是看這一段景象,毫無疑問就會被欺騙了,以為是相濡以沫的兩物,但哪知道,其中一個始終在攝取另一個的精華…嗯?”
突然間,邱言的念頭猛然一變,一個念頭泛起——
“若真是如此,那么這血獄大帝從一開始就在攝取劫煞本源的力量,那么他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是否與此有關?”
這個念頭尚未來得及展開,就被接下來的一陣扭曲所打斷了——
那血獄大帝傳遞來的意志和畫面,對于一般人而言有著迷惑性,而作為親歷者的劫煞本源本沒有理由會中招,但切莫忘記,這劫煞本源沒有自我,只有本能,而本能便是對外界的反饋,里面并不包含記憶和邏輯,哪怕之前那無數的信息片段,都不是本源的記憶,而是靠著其自身特性,積累和從星空各處抽取過來的。
所以,這種景象、意志的出現,頓時就讓劫煞本源的意志,有了一定程度的混亂、混淆,從而產生了動搖,那包圍過來的血色,立刻就抓住機會,層層遞進!
“到底還是動搖了本源,不過劫煞終究不是凡物,這血獄大帝現在急于求成,想要不付出一點代價,就順利成事,是不可能的,現在不過只是暫時將本源安撫下來了,接下來必然還要強攻,否則他也不用等這么多年了,而等強攻的時候,便是我動手的機會了!”
說是要尋找機會,但這個過程對于凡人而言還是漫長的。
兩年后,歷經層層劫難的原姆悉一行人,終于從西域走出,抵達了河西之地,在這里,終于第一次見到了傳聞中的書院。
河西書院。
“這個就是書院啊,果然和那西邊的有些不同啊,給人一種大氣的感覺。”遠遠的,那黑毛猴子打量著書院的輪廓,感慨起來。
隨后,眼神一動,落在周圍地上,見著一個個坑坑洼洼的小坑,又疑惑起來。
那瘋牛這時轉頭道:“小師傅,我與他們幾個還是先在這里尋個茶肆等待,你若是要進去討教,還是快些,省的又生出什么枝節。”
此時的原姆悉已是身材高大,身穿直裰,卻又有披風圍住脖頸,包裹半邊身子,看上去孔武有力,但眉目間又有儒雅氣息,尤其是那一雙眸子,霍霍生輝,給人以堅定和智慧之感。
“為何不相隨過去?”猴子很是不解,他自是看出,此時掌管牛身的,乃是那道士青云子。
瘋牛搖頭道:“之前在那西域,我等也見了那些讀書人了,甚至還和一個所謂凝結了文心的人辯論,你莫非忘了當時咱們的變化之術、障眼法,被那人呵斥一聲,立刻就潰散無形?這中土儒生,人道為本,乃是神通克星,而書院為最,一旦進去,無所遁形,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這話音剛落,就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晃晃悠悠走來,仿佛宿醉未醒,但一步一步走得很快,很快到了原姆悉等人跟前,抬眼一看,立刻冷笑起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有妖魔日行,你這異族子與他們為伍,也不是什么好東西,真是世風日下!前有鬼魅現世,又有左道爭雄,現在還來了異邦妖魔,市道不靖啊…”
說著,這人立刻作勢叫人。
“果然來了!俺就知道不可能平靜,咱們到了一處,若不出點事情,如何能夠甘休?”黑毛猴子嘿嘿一笑,就要上前,但被原姆悉抬手擋住。
當年初見之時,原姆悉尚不及這猴子個頭高,而今卻早已超過。
擋住了猴子,原姆悉主動上前,直視那人,正色道:“看兄臺的樣子,也是讀書的人,豈不聞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況且至圣先師都是有教無類,便是山蟲鳥獸,只要知禮節、穿衣冠,便是人道子弟,何故要分這人妖之別?”
“哦?聽你這話,還讀過書?”那人一愣,打量原姆悉,嘿嘿直笑,“怎么,是來我河西書院求學的?”
原姆悉則道:“在下從竺坨蘭而來,歷經艱難險阻,是去往東土求邱,要學知行之道的精髓,不知貴書院,得了知行之道幾分精髓?”
那人直接變色,怒道:“什么知行之道!我河西書院,可不是他知行書院的附屬!”
轟隆!
話音落下,那書院后邊的一座山上,突然劍光一閃,炸裂聲起,滾滾巖石落下!
中年人循聲一看,面色更加難看。
“嘿!那兩個外道又在比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