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敵來襲,列陣對敵!”
這一道傳訊轉眼就傳遍了整個陰陽道。∷
這陰陽道的山門與尋常門派不同,并非要獨占陽間的哪一處山川,核心那是一片祭壇,只要祭壇轉移,山門就能引動,這轉移與生根之間,自有一番轉化,而那山門本身也有怪異之處,介于陰陽之間,有因乃是人道學派出身,能參悟人道奧秘,便就能在這兵營血氣濃郁之地立下,避人耳目。
如今,這一道意念傳遞出去,也是運用的陰陽道法,同樣貫穿周圍,使得門中之人皆有耳聞,隨后就是聞風而動。
頓時,密密麻麻的人影從各處沖擊出來,拿著不同的兵刃,駕馭著不同法寶,人數眾多,修為也都不低。
按理說,境界層次需要足夠的人口基數才能催生出來,可能是一百個普通人,才能催生出一個第一境的修士,一千個第一境的修士,才能有一人出,成就第二境,以此類推,越往上面,人數越少,像這陰陽道這般,一下子出現諸多修士的情形,和這種結構有所抵觸、違背。
但實際上,這種看法是以靜態的眼光來看待問題,忽略了事物的展屬性。
要知道,一名修士只要有所成就,那壽元就立刻延長許多,尋常凡人五十年、六十年的壽命,便要化作枯骨,而修為有成,就能大大提升壽元,讓人的壽命突破百年,邁向更遠的層次。
于是,這個人口基數是在不斷的更新換代的,可能是這一代的第一境高手,作為其基礎的人口已經死亡,換成了第二代的凡人,可他還活著。很快又和第二代凡人中催生的嶄新修士碰頭,于是,在人口基數更新后、大體不變的基礎上,就等于是催生出了兩名第一境的高手。
再往上面的境界展,也是同樣的道理。
而陰陽道的道統,結合人道與仙道之長,在養生續命上,委實有著不凡的本領,本身又善于隱藏,能保全門派傳承。再加上原本人道學說的弟子,很容易就將新加入進來的門人侵染了意志,化作堅定的門派成員,隨著時間流逝、歷史沉淀,這底子拿出來,著實驚人!
被那胡長老的一聲傳訊,同時激出來,使得場面蔚為壯觀,霎時間仿佛漫天人影。密密麻麻,把個兵營都要給遮蓋了。
但怪異的就是,這般陣勢,居然也沒有驚動兵營。那更遠方的城池、民眾,同樣毫無反應。
“這等山門的布置之法,已經近似于應用空間了,從陣法的角度來看。精妙至極,不知是何人所創。”
面對這襲來的眾人,“鏡泉子”不慌不忙。臉上不動聲色,只是念頭一動,原本在上方遮蔽陽光的陰陽氤氳直接就垂落下來,好似給一個大鍋蓋上了鍋蓋一樣,一下子就將那飛天的諸多修士給壓力下去,生生打落在地!
不過,隨即就有一團五色光輝從地底深處涌出,化作五根柱子,好似五根纖細的手指,抵住了那陰陽氤氳的落下。
跟著,一道冷冽的女子聲傳來——
“都退下吧,定國侯親自過來,可不是你們能夠對付的,這些年來,有多少人動他的主意,最終都未能成功,我陰陽道不該與之為敵。”
說話間,一團艷紅色從地底沖擊出來,然后凌空翻轉,在陽光的照射下綻放出奪目光彩,仿佛是一團火焰,又有如一團流星,最終歸于一團鮮血,就這么擴展開來,急蔓延。
但片刻之間,這紅色有凝結起來,化作一人,從空中落了下來,輕飄飄的仿佛毫不受力,赫然是一名身披紅色紗衣的美艷女子,肌膚如雪,只是神情卻冷若冰霜。
她落地之后,看著邱言,用不含半點情緒波動的聲音道:“定國侯,以你的身份,何必要占據我道弟子的身軀?只是既然占了,這也是陰陽使然,必是有著原因的,本道主不予追究,只是這天下氣運,有能者掘之,你又何必要插上一手?”
“果然是定國侯!”
聽得這話,曲子易終于能夠確定自己的猜測了,但同一時間,他也與周圍之人一起,向那女子行禮,這名女子,正是整個陰陽道的頭領。
陰陽道主!
“我并非是要插手,而是要找你們聯手,讓你們陰陽道和天下的學派、道門一起,齊聚京城,以應對即將到來的劫數。”看著那女子,名為鏡泉子,實為邱言的身軀淡淡說著。
只是,他這看似平常的話語,透露出來的卻是堪稱天翻地覆的信息!
“讓天下學派、道門齊聚京城?”
曲子易、胡長老等人都聽到了此言,下意識的就張大了嘴巴,又彼此對視,覺得似乎是聽錯了。
“之前只覺得我的想法,便要結下大因果,只有掌控龍脈礦藏,方能抵消…”
不光是他們,就算是那面容冷清的陰陽道主,也是瞬間愣神,露出詫異之色,但這般表情一閃即逝,跟著就聽到她道:“但侯爺似乎是管的太寬了點,也想的太多了些,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畢竟這世間還有諸多限制,不能隨心所欲,所以才要不斷鉆研和挖掘,便如同這王朝氣運、龍脈礦藏。”
“龍脈礦藏?”見對方掠過自己的話,并不接下來,也不表明態度,又將話題引了回來,邱言也不說破,而是順勢反問,“如此看來,龍脈氣運,在道主眼中也是有如礦藏一樣的東西了。”
“不錯,”陰陽道主說話間,邁步前行,她并未穿鞋,輕紗覆蓋下不時露出潔白的腳趾,“龍脈深藏于地下,承載王朝氣運,就好像是那礦藏一樣,若不去挖掘,無人去用,便等于毫無作為,白白浪費,若是讓我陰陽道主政,便可以陰陽五行之法定住天下龍脈,然后加以開鑿,把國運當做礦石一樣挖掘出來,一一分布,加以運用,假以時日,可人人修仙,不死不滅,不假于外物。”
“氣運如礦,國運融石,好個陰現的念頭,但若真的讓你攪動了天下氣運,或許也能成事。”聽了這般言語,邱言并不覺得荒唐,但他也注意到,如同曲子易這般的陰陽道弟子聽得此言,則是露出了意外之色,“只不過,便是那鐵礦、銅礦,一樣也有形成過程,國運也是一樣,這天下龍脈更是如此,是無數年頭、無數百姓的在繁衍生息中,不斷沉淀而成,想要開采可沒有那么容易,況且你如今的做法,不過是一種巧取豪奪罷了。”
“哦?看來定國侯是另有看法了…”那陰陽道主說話間,已然走到了邱言前方幾丈之內,然后駐足不動,頓時就有幽香在周遭擴散,“早就聽說侯爺乃是人道大家,身兼數家之長,學貫古今,不知有何見教?”
邱言便搖了搖頭道:“見教不敢當,道主的壽元必然悠久,便是大瑞、大齊等朝代加起來,都未必比得過道主,在漫長歷史長河中遨游,單論這見識,道主必然是不比邱某差的…”
這話令陰陽道主眉頭微皺,覺得那定國侯確實有些狂妄,畢竟在她看來,無論定國侯的人道境界高到什么地步,總歸還是成名在這些年中,年齡有限,不可能和她這樣隨同學派沉浮,經歷種種磨難后,最終走到今天的人相比的。
不過,其他人當然也想不到,邱言的一道心魔身,已然在那遺蛻之地中,隨著不同的時間流逝,經歷了漫長歲月,更體會了諸多興衰交替。
不過,陰陽道主的這番不滿,被邱言接下來的一句話所打破——
“不過,有一點道主怕是還沒有看清楚。”
“你說本道主有地方沒有看透?”陰陽道主微微瞇起眼睛,眼中精芒閃爍,“不妨說說看。”
“這個地方,便是對于氣運的開采,”邱言說話間,伸出一指手指,指尖泛光,竟是將一律文網思線扯動過來,“道主也許以為,陰陽道是唯一看出龍脈如礦,想要開采之人,其實不然。”
“說下去…”陰陽道主的臉色已經有了慍色,對她而言,在執掌了陰陽道,繼承道統后,唯一的成就,就是這一套龍脈如礦的學說,如今已然就要成型,只要透過吸納大瑞龍脈而證實,立刻就是不得了的成就,能由學化作個人修為,映射到她的神通境界里面。
可從邱言的話中,卻是將這個完成的過程扭曲,仿佛對他而言,這根本不是什么成就看,而是隨處可見的東西。
陰陽道主的情緒變化,同樣隨著她的氣息、威壓影響周圍,那曲子易、胡長老等人就在跟前,被這氣勢籠罩,心下寒。
他們一直都在擔憂,更是惴惴不安——
本就是定國侯附身鏡泉子,殺上門來挑釁,將在金頂山一戰后閉關的陰陽道主逼了出來,但本該敵對的兩人,卻好似大儒論道般交談。
但只有經歷過類似事的人,才能知道,這般修為的兩個敵對之人,聽他們論道既是機緣,也是危險!
而這個時候,就聽邱言開口道:“因為這開采之法與冶煉之法,本就在世間流傳了無數年頭,更有不知多少人早就掌握,非是你陰陽道一家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