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道目光,好似閃電一樣掃過洞中,掠過洞中諸多人影。[][]..[]
跟著,就見這些人盡數化作青煙,縹緲而無蹤跡,最后只剩下一團變幻莫測的光輝,兀自顫抖不已。
“你以這般景象來迷惑于我,一旦受到反噬,想來對自身的損傷也難以估計,至少要有一大半的意識遺留下來。”
這樣想著,邱言往前一走,順手一抓,就將那團光輝抓在手上,凝神一看,細細品味,生出幾縷感慨。
“原來如此,這女子居然是北俱洲一妖類轉世,生來懷中抱玉,后來長成,卻是不明多少前世記憶,直到不久前,那天罡地煞賊攻打其家,將此女的未婚夫斬殺,又將那滿門上下盡數屠戮,然后用雙修之法將她強行禁錮,收攝神念,操之有如傀儡…”
只是這般觸摸,邱言便從那光輝中捕捉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內容。
這團光輝,其實是一人意志的殘留,無論是之前的兩名少年,還是之后的四名女子,乃至那老嫗,還有最后出現的諸多幼小身影,其實都是源自這一道意志。
“這般虛實相合,似真似假的迷惑之法,果然才是最為防不勝防的。”
從邱言、邱安碰上那兩名少年開始,其實就是走進了一次精心編織的迷惑之旅,期間的諸多遭遇,或真或假,或虛或實,在這迷惑之中,還有用那聲色進行第二次的試探。
一般的人,也許就會在背后黑手的刻意營造下,沉淪到最原始的欲求之中,即便那意志堅毅之輩,不被聲色迷惑,但隨后見了老嫗,感受其人慈祥,又或者看到少年等人。興起惻隱之心,無論是哪一種情感,一旦被激出來,驅使著人去行事,局面就會難以掌控,最終情不自禁。
而即便能夠忍住這些,可在接觸到這些人的第一時間,其實也已經中了那迷惑之術,這也是邱言等人的肉身,會突然纏繞胭脂氣息的原因——那胭脂氣息。其實就是術法的一環。
“這也算是迷中迷的法門了,里面的奧秘頗值得推敲。”這樣說著,邱言甩了甩手,將那光輝驅散,只將一點晶瑩留在指尖,隨后轉身就往洞外走去。
邱安緊跟在后,忍不住問道:“既然已經知曉了那幕后之人,現在便順勢找去吧。”
邱言一邊走,一邊說道:“不錯。這正是此次東行的突破口之一,只是眼下能將意識投影到另外一個部洲,也不是簡單的事,可遇不可求。倒也不能浪費。”
話未說完,人已經走到了洞外。
那風一吹,將四周的草叢盡數吹開,那花草樹木搖晃間。就有澎湃生機洶涌撲來。
邱言也不多說,在這股風的帶動下,身子仿佛輕盈許多。竟是乘風而起,登時寬衣大袍飄蕩起來,看上去宛如羽化而登仙。
“這…”邱安見狀,眼睛一瞪,疑惑萬分,不知邱言是如何運用的神通,但念頭一轉,就明白過來,“原來如此,既然是意志投影過來的,就算被約束成肉身模樣,但只要心有感悟,與天地共鳴,就能脫形體,但這應該無法持續太久…”
清楚歸清楚,但以邱安的心境,卻無法從這風中、生機、草木中領悟到共鳴意境,是以無法乘風而去,只能幾下跳躍,翻過山洞,起落幾次后就到了山頂。
上方,邱言已然落在山巔的一株高木之上。
此樹郁郁蒼蒼,要有五人合抱那么粗,樹枝更是參差變化,隨風而動。
突然!
一道巨大的身影從空中掠過,其身軀之大,可以說是遮天蔽日,將好大一片天空遮蓋,在掠過邱言頭頂的時候,更是帶來一陣狂暴氣流,將樹上不少葉子卷走!
邱安在樹下看著這一幕,立刻就睜大了眼睛,目光隨著那道巨大身影移動、變化,直到對方消失在遠方的天際。
與此同時,各種各樣的鳴叫聲從四方傳來,放眼四周,在這高山周圍乃是一片一片的碧綠海洋,枝葉茂密,一直延伸到天邊,在這地上天上,無數珍禽異獸競相顯現,即使遠隔百丈、百里,邱安的感知無法觸及,可依舊能從諸多生靈的身上,感受到澎湃的生機!
嗖嗖嗖!
突然,不遠處的一片陡峭山崖上,竄起一連串的身影,度快疾,嚎叫著朝邱言撲打過來!
“不好!”以邱安的眼力,第一時間就認出來,這是一群猛禽,只看它們鋒利的喙,以及隱隱顯現的尖牙利齒,就知道不是易與之輩!
頓時,邱安腳下連踏,人如離弦之箭般直竄而起,就要擋在中間,護持邱言。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邱安抵達高度,邱言便甩了甩手,跟著那殘留的一點晶瑩瞬間破碎,而后邱安感到身子一輕,整個的意識震蕩著穿梭、升騰!
“噗!”
同一時間,在大瑞東邊的一座大營中,突然有一名身穿青甲的女子張口噴血,跟著整個人像是被疾馳的列車撞到了一樣,倏地升騰,向后飛出!
轟隆!
她這一飛,直接將營帳中的桌椅等物給撞得四分五裂,碎片疾飛各處!
“不好!這是反噬了!”
“娘子!娘子!”
“好家伙,這一下子可是摔得不輕!”
下一刻,就有幾人出聲,聲音高低不同,其中的語氣也是迥然有異,伴隨著聲音靠近過來的,是幾道模樣各異的身影,其中一人,黑面長須,個頭不高,但面色方正,一身正氣。
這方臉男子喝止了其他人后,親自上前,將那到底的青甲女子扶起,關切的問道:“三娘,可是傷了哪里?”
女子掙扎起身,將手從那方臉男子手中收回,順勢抱拳,道:“多謝大當家的厚愛。只是三娘愧對各位,沒能將那定國侯困住,更未令他在眾人面前失態。”
“娘子,你可有重傷?”這個時候,又有一名矮胖男子從邊上重來,到了這青甲女子邊上,左右上下的看了看,見沒有傷口,才松了一口氣,隨即又看到了女子那蒼白的面色。復又擔心起來。
“你之前就說過,要施展的術法,乃是天賦神通,生來就有,好像吃飯喝水一樣,不會出什么岔子,怎的現在…”這矮胖男子顯然很是關心女子,可女子臉上卻有厭惡之色,只是聽了詢問。又不得不回答。
“這還是我小看了那位定國侯,沒想到他居然看穿了布局,根本不給我施展的機會,就直接將諸多幻象擊碎。又將我的一縷意識給收攝其中,最終擊碎!”
“你是說,定國侯攝了你的一縷意識?”倒是那方臉漢子露出驚容,“如此說來。他很有可能是知曉了咱們的計劃!”意識到這一點,此人面色連變,“不行!決不能坐以待斃!要立刻啟動另外的計劃!”
此人話音落下。邊上就有一名赤著上身,皮膚白皙、面容比女子還要俊美幾分的小哥過來,問道:“哥哥,可是要引動大陣?”
“不錯!”方臉漢子長舒一口氣,然后才道,“那定國侯來此的目的,我心中明白,其實是要用我等祭旗,來做他踏上權力巔峰的踏腳石,從而積蓄勢力!”
“呀呀呀!”這話一落,邊上就跳出一名黑臉男子,滿臉虬須,身材壯碩好似狗熊,手拿兩把大斧,面色猙獰,“那什么侯爺,枉為人子,居然去做朝廷鷹犬,必然也是個貪官!死不足惜!他既然不識好歹,依我看直接殺了了事!”
“話不能這么說,”方臉漢子搖搖頭,“此人乃是關鍵,他想要用我等為踏腳石,但卻也有可能成為我等的馬前卒!到底誰輸誰贏,還要再看博弈!”
噠噠噠!
突然,營帳之外進來一人,英氣勃,手持長弓,見了方臉男子,就道:“哥哥,那官兵又來叫戰,要如何處置?”
方臉男子眉頭一皺,跟著當機立斷道:“且拿免戰牌懸掛,布下免戰大陣,任憑他們叫喊,我等怡然不動!”
聽得此言,那英氣男子欲言又止。
方臉男子就道:“花兄弟,我知你心,被人那般侮辱叫罵,換成什么人都難以忍受,但官兵這也是用的激將法,其心不過是要誘我等出戰,然后他們以長擊短,到時悔之莫及啊!須知小不忍則亂大謀!”
那英氣男子趕緊就道:“某家知錯,還請哥哥責罰。”
“你乃軍中大將,萬中無一,我又怎舍得懲罰?”方臉男子哈哈一笑,“今后這戰陣還要勞煩諸位了,只是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出奇制勝!對了,前些天,我讓人仿寫邱體的幾封信,可曾帶來?”
那赤身的俊美小哥聞言,撓撓頭道:“只有兩封還在,剩下的都被黃先生帶走了。”話一說完,也不知他變了什么戲法,手往身后一伸,就拿出兩封信來。
方臉男子眉頭微皺,跟著展顏一笑:“黃先生神機妙算,信在他手上,比在我手上有用。”說話間,他接過那兩封信,展開一看,然后微微點頭。
“去,將這一封送給燕永杰燕大俠,這一封則送去三晉之地的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