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男子聞言卻冷笑起來:“不要說得那般好聽,你們這些侍奉天外之神的神仆,都是將那蒼生當做牛馬般圈養,現在談到拯救,其實本意只是想要奪回。”
“神鳥兄,這一點你錯了。”
出聲反駁的人,并非是那名衣衫奇異的女子,她說話的聲音清脆而悅耳,好似鈴鐺晃動,有一種別樣風情:“如今已經能夠肯定,那北荒蠻狼王,所信奉的并非是至高天神,而是三百年前惑亂天下的天魔,那狼王亦是天魔的神仆,打造的十枚扳指,正是為了誘惑天下生靈,如今那名正在被我等聯名追捕的武將,便是下一代的天魔從者。”
火焰男子眼中閃過一點寒芒,說道:“下一代的天魔從者,好大的名頭,不過這又如何?便是天魔也只能在至高天神劃下的規矩中肆虐,這世間之事終究不會徹底失序,當務之急還是尋得神族余孽,徹底將之滅絕!否則天地難安!”
他說話的時候,眼角余光掃過那名衣著樸素的老人,臉上表情耐人尋味。
老人明顯有所察覺,便就搖了搖頭,說道:“神鳥,你說話不必這般拐彎抹角,我族之人早就退出天下氣運的爭奪,歸隱一處,不會再有其他念想,待得寶鉆打造完成,便會舉族搬遷,去往那傳說中的地門洲一本讀(),從此不再過問源土之事。”
“雷長老的心念,我等自然是相信的,”身著綢緞的男子再次開口,他的話語,似乎與整座殿堂有著聯系,共鳴起來,帶來一種壓力,這邊是神廟之主的力量。“只是這源土蒼生的性命,您卻不能不管,幾位都是這片土地上最頂尖的神通之士,幾乎都受過至高天神的直接傳承,如今魔影再現,豈能坐視不管?”
這個時候,始終沉默不言的嘗山夫卻道:“魔影具體何在,你都說不清楚。”
“這才是問題所在,”綢緞男子露出擔憂之色,“魔影再臨。卻明顯更為隱蔽,但不久前的王城大亂,蠻族入侵卻與那天魔有著直接聯系,他當時甚至直接出手,與我神廟爭奪氣運,并且成功,當時我就懷疑,對方與無量量劫有關,或許是為了加快進程。使得這廣闊天地朝著毀滅加快步伐!”
“無量量劫么?”對面,那火焰男子聽聞此言,同樣露出一絲凝重,“你可以肯定?”
“難道經歷過三百年前那場決戰。諸位還不能意識到那天魔的嚴重性?”綢緞男子說話的時候,聲音逐漸壓低,帶來一股壓迫感,“此事決不能等閑視之。實際上,再過不久,我的兩位同僚也會渡海而來。踏上源土的土地。”
“你的同僚?”
其余幾人聽到此言,都是露出意外之色,隨即轉而凝重。
“其他的神仆?如此說來,算上閣下,這源土之地,就將聚集三名神仆!”那被稱為雷長老的老人緩緩搖頭,“看來確實是非同小可了,既然如此,這所謂至理會,便算上老夫吧。”
“雷長老果然快人快語!”那綢緞男子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位老人的加入并不一般,代表著其人背后的遺族力量也順勢得到,無疑會使得至理會的根基穩固下來,“其實這至理會的名頭,正是宣傳至高天神之理的意思,是以才會邀請各位,畢竟這種事情,除了諸位,也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
“如此說來,這件事情似乎真的難以推辭了。”其他幾人都是沉吟片刻,做出了各自的決定。
就算是那頗有微詞的火焰男子,以及心思難測的嘗山夫,都不見反對之聲。
“很好,那么在這之后,必然要先確定了主攻方向,”那綢緞男子說話間,手中光芒一閃,卻是有一枚玉扳指懸浮與掌中,扳指的表面,雕刻著一顆狼牙,“當務之急,就是要打壓那天魔從者的勢力,只是那繼承了力量的武將去向不知,在搜查他的同時,也該從其他方面著手,那十枚扳指正是目標。”
“狼牙扳指么?”那女子見了這枚扳指,立刻就認了出來,“這一枚莫非是流竄到西方的那一個部族的?”
“正是如此!”綢緞男子點點頭,露出凝重神色,“這些扳指都是禍根,但本身材質和鑄造方法特殊,不光不容易毀壞,其中的運用之法還很值得借鑒,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將十枚扳指全數得到。”
“焉知這不是你想要以權謀私?”火焰男子搖了搖頭,“與其將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面,倒不如將那逆賊有鴻氏的十塊骨骼盡數尋得,打造成神兵,灌注至高之理,讓人人皆可沐浴至高之理的理念,借助神兵流傳出去。”
兩個人的兩種說法,體現出來的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只是這種分歧本就在眾人的預料之中,暫時還能求同存異。
至此,這至理會就此成立,只是如今的名號并不響亮,而且具體的成員也不多,只是每一個的地位,在這遺蛻之地,都堪稱高絕,任何一個人的話語,都足以使得某一處發生巨大變動。
不過,他們并不知道,這一次的會議,盡管有著不少神通護持,用來隔絕探查,但他們卻未料到,這與會的眾人里面,很多都與邱言有著直接的聯系,想要根絕,除非自絕性命。
所以,他們的動向,從始至終都在邱言的掌控之中。
“至理會么?這個組織的誕生,對整個遺蛻之地的氣運影響非常明顯,但短時間內不會有太大程度的干涉,倒是值得跟進觀測,畢竟以我當年所傳下的思想,開支分叉,又有外力刻意誤導,已然成了幾個派別,而今卻又不少匯聚在這個組織里面,對于人道傳承的研究很有借鑒意義。”
此念落下,心魔身的主體意識則是緩緩升空,再一次被遺蛻之地排斥出去,只是經過此番氣運爭奪之局,邱言對于遺蛻之地的掌控,也重新建立起來,所不同的是,從前的邱言,是通過掌握一個強大部族,來維持對遺蛻之地的控制,但如今,他的境界和從前全然不同,所掌控的也不再是具體的部族和個人。
“遺蛻之地的價值越發重要,既然如此,便不能任由那古神復蘇的加快,只是這個過程十分漫長。”
這樣想著,邱言念頭一動,正坐鎮衙門的人道又有變化,就見那人道珠上,有骷髏、烏鴉、金烏等競相顯化出來,只是盡數都是模糊不清的景象,但跟著就聽邱言對他們低語了一聲,那些景象各自綻放出奇異情緒,而后破空而去。
只是此處畢竟還是京城,更是官家衙門,有著諸多鎮壓與局限,這些個景象離去之后不見多久,便就消失不見。
做完這些,邱言起身開門,幾息之后就有一仆從過來,看那創辦并非是衙門中的幫工。
果然,其人一開口,就表現出了邱家仆從的身份:“老爺,老老爺讓您趕緊回去吧,這種時候可不能不在身邊,畢竟皇上連御醫都派去府中了,不好怠慢,再說了,那書院也將建成,不好傳來衙門,都去府中詢問。”
“皇上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再送一份賀禮了,”邱言聞言點點頭,“不過,估計也就在這兩天了,嗯,你先回去,告訴舅父他們,我將手上事物整理好,便就回去。”
說完這些,那仆從領命離去,而邱言則如同他自己說的那樣,回去屋子里,將工作安排了一下,便就離開。
這種時候,其實官員還不能擅離職守,只是有皇帝的特令,就算是御史也沒有什么機會能夠彈劾、參奏。
走出衙門,卻也有官員的一套禮儀,而后邱言并未乘轎,徒步而行。
沿途的百姓、商販見了,也不以為意,顯是早就習慣。
不過,邱言如今雖然修為內斂,感知不復從前,但五感終究經過錘煉,肉身的本質超越常人,在剛剛抽離修為的時候,因為驟失元氣,難免顯得孱弱,可這些日子以來,養氣養生,恢復條理過來,身子素質自然是強于普通人的,這五感也在常人之上,自然是注意到了在自己身后的、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知道那些跟蹤的人,還未離去。
“背后的主使幾乎一目了然,等拿到罪證、掌握關鍵,就可將許應一等人化為己用,連帶著背后世家都順勢榨干,正所謂使功不如使過,皇帝被人暗害,還陽后掌握些許端倪,縱然證據不足,也完全可以找借口將人治罪,但卻留下,如此一來,張鏈也好、定王也罷,甚至相關世家,從此都是安安穩穩,不敢再有異動,這也是人道一.門,正該借鑒過來,否則斬殺干凈,一時痛快,又有何用?況且張鏈等人若死,但世家不滅,還要有人過來占據,重演歷史,糾糾纏纏,反不利索。”
這樣想著,邱言回到了府中,然后繼續著人道身正常的大臣生涯。
人道之事自有規則,邱言如今要做的,正是融入這種規則,而規則建立的基礎,就是各方遵從,否則都如那林中野獸般,世間哪里又有凈土?
而今,邱言正是在這規則中行事,并且漸有起色,最近更是有書院即將搭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