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忠者水漲船高,叛者無所遁形
“如何使不得？”棉水水伯順勢收禮，接著便道，“這受苦的神靈…”
不過，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不遠處暴起的幾道神光打斷！
這些神光，搖曳、晃動，顯是根基不穩，其中卻充斥著濃重的仇恨之意，倒也使得氣勢不凡，直指巴州獄神！
這一下，好似海浪突起，恍恍惚惚的巴州獄神一下子清醒過來，有心抵擋，但已然被拿下的他，又如何能夠抵御？立刻就驚慌失措。
在這個時候，還是棉水水伯抬手一揮，有神力如江水般呼嘯而出，蜿蜒九曲，阻擋在側，將涌動過來的神力浪頭平息下去。
隨后，他順勢朝浪頭撲來的方向看去，入目的是幾名極度虛弱的神靈正劇烈喘息，并且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水伯，你既將這獄神拿下來了，又何必要阻止我等報仇？”
“不錯，你可知這巴州獄神何等兇殘！簡直不當人子！若不報此仇，如何能夠甘心！”
“從前只是聽說這些獄神性子偏激，親身體驗了才知道，豈止是偏激，簡直已經扭曲！”
一聲聲混合著痛恨、不解、狂躁的聲音，從這些個神靈、乃至四周傳了過來，正是那些剛剛脫困的神靈，在緩過勁來后，就將一直以來所承受的折磨，轉變成了怒意、恨意！
他們已經近乎絕望，突然得救，那情緒自是難以控制的，立刻就要報復。
“這獄神要交給抿元正神處置，不是你們能夠插手的。”棉水水伯面對黃覺時，那是以禮相待，可面對這其余神靈之時，就沒有那般好臉了，話語淡淡，有種高高在上的味道。
眾神聽了此言，被水伯五品神位的威勢一震，被仇恨所遮掩的心志略有恢復，這才生出一點畏懼。
跟著又有神靈出聲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也去拜會抿元神，一來是謝他恩義，二來是要討還一個公道。”抿元神是誰，他們心里都有數，也多少知道一些事跡，現在既然風水流轉了，又吃過一次苦頭，這些神靈的念頭也有了些許變化。
棉水水伯則道：“你們既然有這個心思，我自然不能阻攔，只是抿元正神并沒有傳召爾等，還不要貿然上山，不如暫且等待，待得我等帶著這巴州獄神回去，稟報之后再行定奪。”
話說到這個地步，其他神靈還有什么再說的，只能用憤恨的目光，盯著巴州獄神，緩緩退去。
只是，這些神靈的退下，并沒有讓巴州獄神感到安心，反而是令他越發驚恐。
“要將我帶去給那抿元神？這怎么可以，我將他的從神傷的如此厲害，如此一來…”這個念頭在他的心中閃過，只是已被鎮壓、拿住的神軀，卻連抗議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將自己抓住的幾尊神靈，去與那黃覺見禮。
黃覺與抿元神的關系，倒也不是人盡皆知，只是在場的神靈，只要靠近黃覺，注意到他身上的因果牽扯，就多少能夠明白一些，是以越發客氣。
黃覺神身為六品神靈，這職位在凡間神道來說，不高不低，就算是七品神靈見了他，也最多是保持著禮節上的客氣，更不要說被更高品級的神靈以禮相待了。
這會被恭維來去，難免就有飄飄然的感覺，只是他畢竟本性敦厚，心里很清楚這一切的緣由何在，說了幾句后，就問道：“聽你們的意思，我家正神已經歸來了？還將那倒行逆施的山岳使給拿下了？如今何在？在下神念被這神獄封鎖，難以探查。”
棉水水伯點頭道：“正是如此，我等此來，是領了抿元正神的令，帶盤羅神你過去見架的。”
說話間，另外兩尊抿元從神也被帶了過來。
這兩尊神嚴格來說，乃是九靈山與大雪河的從神，在邱言得了山河符篆后，順勢歸順，這次便也遭了災。
他們雖不如黃覺這般，有著人情面子在，眼下也是水漲船高，以棉水水伯為首的幾神，都表現出了尊重之意。
實際上，這些神靈都很清楚，隨著山岳使的倒臺，未來的劍南道必是抿元一家獨大，就算邱言表示無意令所有神靈歸順，依舊不會影響到其神司獨霸蜀地的局面。
在這種情況下，神司的壯大不可避免，必然會有眾多神靈會不斷投入其中，如此一來，在微寒之時就從屬于邱言的神靈，地位就不一般了。
不說黃覺這樣交情深厚的，便是眼前兩尊從神，受過這次災難之后，也是因禍得福，成為最靠近抿元神的神靈，堪稱心腹，如此一來，這地位自是非同尋常。
正是因為看透了這點，棉水水伯才會抓住時機去轉換門庭，為的就是得到“從龍之功”，成為相對較早的神司元老。
這邊，說了幾句之后，棉水水伯見情況差不多了，順勢抬手，以神力將虛弱至極的黃覺和其他兩神包裹，化光而去。
留下了面色復雜的眾神，氣氛轉而沉悶。
幾息之后，忽有神嘆息道：“道城隍去，山岳使崩，如今卻是這抿元神上位，咱們這劍南道當真是風云變幻，才多長時間，城頭變換幾次大王旗，諸位…”
說話間，他朝其余神靈拱拱手：“也不知這抿元神能堅持多久，只是他將天庭冊封的山岳使崩倒了，未必就有好下場，我卻是不去湊熱鬧了，就此別過！”說完，也是化光而去。
其神一走，留下的神靈，也被這番話語打動了心思，各有所思，有的浮現矛盾之態，有的則是滿臉憂色。
這些神靈的心思且不去多說。
卻說那灶山，自邱言離去后，以金毛大漢為首的一眾妖類，就開始著手將近乎崩潰的宮殿拆除，只是還未等宮殿徹底除去，邱言就已經回來了。
當時，這眾妖對邱言來去間所為何事，還頗為不解，畢竟這一去一回，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在他們看來，是不可能有什么戰果的。
“大老爺剛剛回來，或許只是去探聽這蜀地局勢的。”
帶著這樣的想法，眾妖便慢慢熄了心中疑惑，只是這個念頭卻隨著一眾神靈的來訪，而有了不小的變化——
正是帶著黃覺等人歸來的棉水水伯在山下求見，他們自是不敢輕易上山的。
那負責守護山門的妖類不識水伯，但一見黃覺，就是一驚，不敢怠慢，正要上山通報，邱言的聲音已經從山上傳了下來——
“上來吧。”
山上，宮殿已然被拆除，又有妖類駕馭妖風，將碎石打掃一空，這時有棉水水伯等一行人上來。
對于這位水伯，眾妖自是沒有印象的，當初過來鎮壓九靈山的，自不需要五品神出手，可黃覺他們卻都認識，不由都瞪大了眼睛。
黃覺被山岳使派來的神靈拿去，這件事，是眾妖親身經歷的，隨后自身也被鎖住，懸掛于宮殿之中，幸得邱言救助脫困，如今烽火路轉，不光是他們得救了，黃覺竟也回來了，而且看周圍神靈對他的態度，儼然是禮遇有加。
一時間，眾妖思緒難免就有一點混亂了，想來想去，生出一個念頭——
“莫非大老爺只是出去一炷香的時間，就把盤羅老爺救回來了？不對，這太不現實了，聽說那群神靈背后的山岳使，神通廣大，其實須臾便能平息的？只是這群同來的神靈，又是什么路數？”
有了被人突襲的前車之鑒，山上山下的妖類，對抿元一系以外的神靈，都存著戒心。
不過，就見那棉水水伯恭敬的朝邱言行禮，開口將山岳使所為說了一遍，跟著又將自己領命之后的情形敘述清楚，最后便將那巴州獄神放出，口中道：“還請正神處置此人！”
這一下，山上眾妖，大致知道了緣由，心里的驚訝可想而知！
“真的是出去轉了一圈，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大老爺就將雄霸蜀地的山岳使給鎮壓了？還順勢將其部屬都給收服了？”
妖類的驚訝，不被那棉水水伯放在心上，他還在想著邱言會如何處置巴州獄神，但沒有料到的是，邱言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凌空一按，兀自掙扎求饒的巴州獄神就被生生按進了灶山，不見蹤影。
“這等神靈有傷天和，自有處置…”說完這一句，邱言目光一轉，視線穿越種種，在整個山脈、河流之中掠過。
頓時，那山上、河中的一尊尊神靈心頭一震！
這些神靈，也是抿元一系中，皆為九靈山、大雪河的從神，之所以沒有抓取，是已經歸順了那山岳使。
而今邱言的神靈身歸來，以雷霆掃穴之勢，將這劍南道的秩序破壞一空，又隱隱重建，但因為時間太短，這近在咫尺的叛變從神們，竟然是一無所知。
只是，隨著邱言神目目光掃過，根植于符篆之內的因果聯系，終于令他們驚醒過來，一個個面色大變，正要有所動作，神軀已被禁錮，隨后光影流轉，